第三百四十四章 星星之火
“索瑪，你說憑什麼，我們每天的辛勞，卻連吃個半飽都不能？土司一家卻能隨便吃肉，用銀子做的水罐！”
“唉，我們就是這樣的命！”索瑪看了錯木一眼，眼神波動了一下，可隨後又轉回呆滯：“別亂說了，讓管家聽見，肯定鞭死你了…”
錯木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他知道，一顆仇恨的種子已經漸漸生根發芽了。
又一天，錯木幫着拉普，把他唯一的小兒子埋進雪墳。
“小拉普是怎麼死的？”
“沒捉到好蛐蛐兒，給土司的兒子打了一頓，回來就感染了風寒；我去土司那裡跪了一天一夜，求他給治病，可連土司的面都沒見到。二管家說，小拉普年齡太小了，不值得給他治病。”
“媽的，真不拿我們當人啊！”
吐蕃歷新年到了，土司家自然要大排筵席的，還邀請了幾個有地位的管家，至於農奴們，一切如舊。
紅泥錯木不知道從哪弄來的幾斤青稞酒，和大家分享。酒很烈、很劣，不過這樣的也就不錯了，奴隸還要什麼？
十幾個農奴在一起，沒什麼飯菜，就是你一口、我一口喝着酒，聞着土司家傳出來的肉味、聽着歌舞的動靜，酒意熏熏的之下，許多負面情緒都暴露了出來。
“草！憑什麼我們幹活，他們享受？”
“我兒子死了啊…嗚…”
“我想吃肉！”
“要是能吃頓飽飯，就是立即死了也行啊…”
“憑什麼欺負我們…”
你一句我一句，氣氛越來越熱烈，最後有的就要抄傢伙幹他孃的；有的人膽小怕事、想要阻止，可是這時候紅泥錯木站起來了：“兄弟們說的好！我們這樣下去，很快也要餓死、或是被折磨死，還不如在死之前幹一把，至少能吃頓飽飯！要是運氣好，沒準還能有自己的犛牛、自己的青稞田！”
“好！”
“幹他孃的！”
“你說怎麼幹，我們去！”
“誰敢不去？”幾雙通紅的眼就望向了那幾個膽小怕事的。
那幾個一看這架勢，自己要是說不幹，恐怕當場就要被分屍了，也只有嚅嚅說自己也幹。
大家商量之下，土司家裡有不少家丁，還有鐵質兵器，高牆深院的、不好攻打。不如去大管家家裡幹一票，再弄些糧食犛牛，完了直接上山。
十幾個農奴三五成羣，互相監視，出去又找各自靠得住的親友，又拉了十幾人，湊了二十幾個人，各自拿起棍棒，準備行動。
午夜時分，大管家喝得醉醺醺，帶着兩個家丁從土司家裡歸來。到了自家門前，他叫開了門，沒想到後面突然閃出幾個人，幾棒子就把他和兩個家丁打倒在地！
管家老婆想要關門，可是爲時已晚，一幫暴民衝進了他的家！兩頭獒犬撲上前，倒也咬傷了幾個人，可到底寡不敵衆，很快被擊斃。
暴民進了門，就忙不迭地在管家家裡一頓猛塞，吃掉了他家所有的熟食，有的就開始吃生肉、一碗碗地灌酒，很快喝多了的暴民就撲向了大管家的老婆和女兒…
另一撥暴民襲擊了二管家的家，情況大概相同。
暴民席捲了兩家所有的食品和財物，隨後又襲擊了土司的一處牛圈，弄走了幾十頭犛牛，馱走了能馱走的一切。
臨走，他們還在兩個管家家裡放了一把火，順便還搶了三管家的家。
蘇麻土司在家裡看到遠處熊熊火起，還有搏鬥和慘叫的聲音，他知道出事了。可是他以爲是土匪出山搶掠，根本就沒敢出門，只是命令家丁踩上梯子、守好自家院牆，大夥兒戰兢兢過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紅泥錯木一夥二十餘人拉着幾十頭犛牛，已經在白雪覆蓋的山中，艱難跋涉着。
“休息一下！”二十幾人席地坐下。
紅泥錯木看看他們的臉，好多人面帶畏懼之色----酒也醒了，想起自己可能遭到的報復，難免心中不安。
“你們怕了！現在怕也晚了！現在等着我們的只有兩條路，讓土司抓到弄死，或者是我們弄死土司，分了他的財產！想想看，那麼多犛牛、銀子、女人…”錯木鼓動道。
“能行嗎？土司有上百家丁呢，鐵傢伙不少，還能找其它土司借兵…”有人弱弱地嘟囔。
“怎麼不行？這麼大的山，他們就是來幾千人，也沒那麼容易找到咱們！可是，咱們可以隨時襲擊他們！再說，咱們可以再鼓動一些人蔘加咱們，土司那裡有的是奴隸呢！！”
邊走邊說，經過錯木斷斷續續地鼓動，二十幾個農奴或多或少地堅定了決心。最後，他們商定了繼續抵抗，並且推舉了紅泥錯木爲頭領。
寨子裡，天明後蘇麻土司看外面沒什麼動靜，就派人出去看，很快就知道了怎麼回事，糾集了幾十個家丁要去追趕逃奴。
“老爺，家裡也得多留人那，萬一他們沒走遠…”土司老婆拉着說。
土司一想也是，就在家裡留了三十人，帶着其它的人去追趕了。
開始還能找到痕跡，可是進山之後，因爲風大的原因，足跡很快就被雪粉掩蓋了不少，再加前面似乎有人懂得掩蓋足跡，很快足跡就找不到了。幾十個人在這裡實在起不了什麼作用，最後也就悻悻然打道回府了。
十天後，蘇麻土司聯絡了附近的三個土司，湊了一百多人進山去找人。可是冬天風雪到處都是，正像錯木所說，這點人在山裡連個屁都算不上，不迷路就不錯了，最後也只能各自回家，還白搭了不少食品。
事情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天，一幫農奴找到空閒，就會私下議論這些事。
“兄弟們，我回來了！”兩個黑影閃進窩棚。
“錯木！還有生土！你們不是跑了嗎？”
“我們回來看看大家！給！”兩人從背上的包袱裡拿出一些肉乾。
一頓享受之後，有人說：“錯木！現在土司老爺正在四處找你們呢，你們就不怕？”
“怕什麼？不反抗也是個死，反抗沒準還有活路！你們看，我們這不是有肉吃了嗎？….”
一頓鼓動加收買之下，又有四十多人跟他們連夜逃跑！
土司老爺發現之後暴跳如雷，加派了家丁在寨子裡和農奴住處巡邏。可是那時候也沒什麼路燈、一片黑漆漆的，摸進寨子簡直是輕而易舉，而且家丁們也不想和農奴死拼，於是幾天之內，又跑了一百多人，順便又丟了些牲畜。
蘇麻土司最後無法，把所有的農奴集中起來和牲畜住在他家隔壁，派了二十個家丁看着，這纔算好些。
錯木他們在山中除了吃肉，也沒閒着，拿着爲數不多的幾件兵器練習武藝。大家發現，錯木的武藝不錯！而且他於是對他的身份就有了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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