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礬樓這回可是佔了不少的便宜,一舉使得本來響亮的名頭更加響亮,每天慕名而來的士子可不在少數。文人好面子,雖然說是來瞻仰趙禳留下的那一副詩詞,但不可能真的帶着筆墨紙硯的來看,少不得在白礬樓意思意思。
就在趙禳腸子都悔青的時候,白礬樓的東家也知道厲害,換了其他士子,佔了其便宜那是給他面子,佔了就佔了,用得着甩他嗎?但趙禳是什麼身份啊?是什麼性情啊?身份就不用說了,至於性情,光是看那鐵畫銀鉤一般的狂草,就可以看得出趙禳性情如何了。
詩會後的第五天,白礬樓的東家便派了自家大掌櫃來,畢恭畢敬的奉送上三千貫和白礬樓的半成乾股。這乾股只是讓趙禳可以得到分紅,並沒有實際擁有權,雖然說有法律效應,只是如果趙禳失去了聖眷了,這白礬樓自然可以輕鬆抽回這半成乾股。
雖然知道對方的用心,但這也是不成文的規矩,商人勢利歸勢利,只是你想出手佔據卻完全沒有可能,畢竟對方也經營那麼多年,要說沒有一點人脈是不可能的。既然霸佔不了,佔些便宜,自然是最好的選擇了。
當時趙禳也沒有說什麼,微笑着收下了。不過接下後,趙禳立刻翻臉不認人,來了個端茶送客。那白礬樓的大掌櫃立刻心頭暗怒了,你就算是王爺,也不能夠如此囂張啊!
雖然如此,那白礬樓的大掌櫃還是老老實實的夾住尾巴離開。
半成乾股就想收買自己?想得太美了!
第二天,趙禳信書的《詠雪》和《念奴嬌·赤壁懷古》出現在趙氏正店的大廳上,最重要的是這一副字畫上有趙禳的印章和簽名,當初那一幅字畫只是有趙禳一個潦草的簽名。一些不明真相的士子,自然認爲這字畫便是當初詩會上的那一幅。
白礬樓的客源立刻被分流了好一部分去,白礬樓敢怒不敢言。
汴梁城內傳頌着趙禳的一詩一詞的時候,一件大事,很快便蓋過了趙禳的風頭,甚至士子們都沒有心思吟詩作對風花雪月了。
劉娥病了!
趙禳也進了宮見劉娥一面,不知道是不是放下了權力的緣故,趙禳感覺劉娥臉容慈祥了很多,對於趙禳的探望,劉娥難得的流露出寬厚的一面。
趙禳沒有多待,心情複雜的在保聖宮逗留了一會兒,便告辭,到延福殿見宋仁宗去。
“皇兄!”趙禳心思複雜的看着臉容消瘦的宋仁宗。
“啊!是阿攘你來了,坐!等我處理好這份奏摺,我們好好說說話!”宋仁宗見到趙禳,消瘦的臉上,立刻煥發出幾分容光,高興的說道。
趙禳這才從劉娥個事情上回過神來,看着宋仁宗明顯陷進去的兩頰,心酸道:“皇兄,你看你都瘦的怎麼樣了!這些奏摺交給相公們處理不就是了!”
宋仁宗猶豫了一下,看左右無人,憤恨道:“老賊不足以倚!他們都道我親政沒有多長時間,瞞上欺下之手段層出不窮,我如果不親自批閱,恐這位置要換人了!”
趙禳大驚失色,唯恐宋仁宗懷疑到自己身上,連忙跪下道:“皇兄,阿攘絕對沒有這個想法啊!”
宋仁宗說道:“皇兄知道阿攘你對我的心思,只是帝皇家的事情……”
說到這裡,宋仁宗沒有說話,搖了搖頭,神態顯得很是無奈。
趙禳猶豫了下,說道:“皇兄,剛纔在保聖宮那裡,我不好相詢。不知道大娘娘病情如何?”
“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宋仁宗神態複雜的說道,說是悲傷,有之,說是高興,也有之。二十數年之感情,豈可說沒就沒有的。只是劉娥在位,宋仁宗便不可能真正的掌權,這使得宋仁宗對於劉娥的感情很是複雜。
趙禳嘆氣道:“皇兄如此也不是辦法,我看閻文應這個人對皇兄你忠心耿耿,斷事果決,莫不如分那些相對不甚重要的奏摺於閻文應批閱,給皇兄你建議,也好過皇兄你苦苦思索斟酌!”
宋仁宗想了想,還是搖頭道:“阿攘你這想法雖然好,只是宦官亂國。退一步說,即便我相信閻文應,朝中大夫也不可能對此無動於衷。眼下朝廷,亂不起啊!”
趙禳臉色沉重的慢慢點下頭,劉娥病的不是時候。雖然趙禳對於劉娥很是痛恨,但就連趙禳也不得不承認,劉娥甭說把權力交給宋仁宗,自己退居**,只要她活着,這大宋便亂不到那裡去。
只是宋仁宗現在才親政兩個月,兩個月當中,春節的時候,天下官員還放了大半個月假期。宋仁宗真正執政的不過是一個月多點的時間,而且還在摸索中。
趙禳想了想,咬牙道:“阿攘實在放心不下皇兄,請皇兄允許阿攘親自帶扈從進入皇宮,庇護皇兄!”
趙禳知道自己這話很容易讓宋仁宗誤會,但他實在不忍心宋仁宗提心吊膽的下去。
宋仁宗又是擔憂又是感動,只是人心到底隔着肚啊!宋仁宗也不敢保證,面對天子之位,趙禳真的能夠顧及兄弟感情嗎?
“皇兄,非阿攘有什麼非分之想。實在阿攘擔憂啊!荊州那一位真的甘心嗎?還有彌勒教。最後……”趙禳說到這裡,靠近一步,恨恨道:“皇兄別忘記父皇臨死前的那一番手勢,雖然阿攘並不知道真假,但這事情在民間盛傳,恐八王叔會生出一些不應該有的心思!別忘記眼下朝廷相公都是誰的人,大娘娘倒下後,他們還能夠保證自己的榮華富貴嗎?難保有人爲了一己之私,做下大逆不道的事情!”
宋仁宗臉色大變,聽了趙禳的話,宋仁宗這才發現,原來自己身邊的危機,比他相信中的要多、要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