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禳眉頭大皺,他實在很鬱悶這個時代人的傳統想法。換在現代有一個國家一把手的弟弟想當一家普通酒店的靠山,還不把那酒店的老闆樂死了!現在卻被人拒絕。
特別是趙禳手中可是握着正店的詔書,這可是正店啊!東京城如此大,上百萬人口不過是七十二家正店,平均下來,近一萬四千人才一家正店。正店還負責官府的釀酒出售,賺的錢可不是一般的多。
利誘不行,趙禳自然不會放棄了……
趙禳指骨輕輕敲了敲八仙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板着臉說道:“莫道本王無用?來人,送本王的名帖到開封府去!本王不信程天球敢插手!”
程天球便是程琳,現任開封府府尹,在民間有幾分清正之名。皆因王齊雄一案。這個王齊雄乃是外戚,他妹妹嫁給劉娥的外甥。
劉娥因爲沒有兄弟,所以親戚很少,只有劉美一家,所以對於外戚很是寵信。而當時王齊雄罰了殺人案,算是比較重的罪了。劉娥爲了私情,讓程琳免除其罪責。程琳卻道:“以恩廢法,如朝廷何。”拒絕了劉娥的請求,依法革除王齊雄的官職。
爲此在民間程琳博得偌大的名聲,不過這是民間的。
趙禳卻知道這程琳是什麼貨色,天聖五年還是六年的時候,給劉娥送上《武后臨朝圖》。武后就是指武則天,武則天是什麼人?中國有史以來第一個,也是目前唯一的女皇帝。她當上皇帝,篡的就是自家兒子的位。
其中情形和眼下是何其相似啊!
看到這裡有人奇怪了,那爲何後來又剛正不阿的呢?不就是劉娥老了!程琳辦案的時候,已經是天聖十年(公元1032年),劉娥都六十好幾了,老太太身體一天比一天差。宋仁宗親政已經勢不可擋了,程琳這個時候還不作出一些補救?於是有了硬頂老太太的事情。
而且程琳這個人還有一個不好的地方,對於下屬很吝惜,而自己卻厚自奉養,不過總體而言,程琳這個人品德還是過得下去的,能力也很好。
言歸正傳,趙員外聽到趙禳說的話,那叫一個天崩地裂。趙員外哆嗦着說道:“王爺,你何苦爲難老夫呢?老夫……”
“你只答應兩個字,肯和不肯!”趙禳目露冷冰冰的目光,酷酷的說道。
只是這表情落到趙員外那裡,可就一點也不酷了。趙員外心頭糾結得很,這可是祖傳家業啊!放了趙禳進來,會不會日後被他吞了的?只是不答應,這事情恐怕妥善不了。
見趙員外還在糾結,趙禳不耐煩了,伸出手掌,豎起五根手指倒計時:“五!……四!三!……”
每一聲落在趙員外耳中,都宛如戰鼓擂動一般,叫趙員外心神大震。
等數到一的時候,趙員外再也沒有辦法了,整個人彷彿被抽取脊骨一般,癱坐在太師椅上,死氣沉沉的苦笑道:“承蒙王爺看得起,老夫自無不答應!”
趙禳心中暗罵一聲賤骨頭,不過還是好言安撫趙員外。
當下便找來中人立契書,趙禳也沒有坑趙員外,拿出五十片金葉子來支付九成股份。相當於九百貫。趙員外這腳店估價也就是三千貫上下,但別忘記趙禳還有一份正店的文書,如果拿去出售,最少都是三千貫的!
到了這個時候,趙禳才知道趙員外的姓名和家庭情況,趙員外全名趙財,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老爹太過想‘招財’了。現在膝下有七個子女,不過只有一個兒子,四個女兒都嫁了,只有兩個女兒太小,尚未出嫁。兒子不大,不過是十五歲。
趙禳一方面是要個質子,另外一方面也給趙員外一點盼頭。道:“府中缺個書童,員外可有合適人物推薦啊?”
推薦個毛,剛剛知道老夫只有一個獨子就說出這話,是什麼用心就不用說的太白了!不過趙員外也知道這是必須的,要不然他拋下這酒樓,捲了錢財走人,趙禳可不就被坑了嗎?再加上,趙禳好歹也是個王爺,他的老師差得那裡去啊?少不得一個大儒的名頭。
作爲書童,自然跟着趙禳去讀書的了,日後恐怕要光宗耀祖了!
趙員外狠下心來,微笑道:“犬子倒合適,不知道王……東家怎麼看呢?”
趙禳對於趙員外的知情識趣很滿意,點下頭道:“很好,便如此!明天就讓其到府中報道吧!”
商談妥當了,趙禳便很利索的騎馬離開。
趙員外親自送到門外,看着趙禳在夕陽下,拉得長長的背影,趙員外臉色越發複雜。他都不知道自己今天的選擇,到底是對了,還是錯了。他甚至有一種捲了金銀財寶,逃離這是非之地的衝動。
甭看趙員外是一個腳店的掌櫃,但他對於一些朝堂上的事情,還是知道一二。比如趙禳和皇太后劉娥不對付。趙禳自然不會有問題了,最多也就被幽禁,等劉娥百年之後,又是一條好漢,但趙員外可不知道自己會遭到怎麼樣的打擊。
只是到了這個地步,自己似乎也只能夠硬着頭皮上了。
在回去的路上,曹飛良見附近沒有什麼人,終於忍不住把心中的疑問道了出來。“小王爺,爲什麼你還給那趙財一成股份呢!有其子在手中,何懼他敢做出對小王爺你不利的事情!”
趙禳看了曹飛良一眼,心中一嘆,手下無人!曹飛良雖然還算不錯,今日來觀察,曹飛良看樣子是真心投效自己的。不過曹飛良的格局還是太小了,對於一些取捨做的太過小家子氣。
提了提馬繮,讓坐騎放慢步伐。趙禳說道:“你剛纔說的話沒有錯,但這樣的趙財只是一頭看門狗,而我要的是一頭獵犬!有了一成股份在裡面,趙財做事便會盡心盡力了不少。更重要的是,就算是做看門狗,趙財難道就不會給我弄小問題出來嗎?比如做假賬。”
“他敢!”曹飛良冷冰冰的說道。
趙禳看了曹飛良一眼,冷笑道:“他有什麼不敢的,只要做的隱蔽,做的不算大錯。別的不說,他只需要將在新米中混合一兩成陳米,這又是多少錢?還有一些類似,但價格差異比較大的食材,更是可以用次的代替好的。好比鴨和鵝,可以用燒鴨冒充燒鵝等。就連本王這外行人都知道一些了,更被提趙財這個內行人了,他真的做了,難道你還能夠全發現不成?”
曹飛良臉色登時訕訕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