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難道舊疾到現在還沒好?”玉珥蹙眉,心想國師每次舊疾發作都會持續這麼長時間嗎?還是說是因爲他沒有好好休養?也是,這段時間他爲了查出鮫神之謎,應該費了不少功夫,估計沒少奔波。
想到這裡,玉珥便吩咐:“等會讓沈大夫去給國師看看腳。”
劉季頷首:“是。”
玉珥回了自己的房間,她坐在椅子上喝完了一杯茶,她思量着——解決了瘟疫,查清了南川江底的屍體來源,現在還破了鮫神之謎,如今她只需順着妘家交代的那條運糧和鐵礦的線索,以及銀馬車線索繼續追查下去,找到孟杜衡將這些東西都屯處的地方,到時候人贓並獲,他一定逃不掉!
今日他們破鮫神之謎過程非常順利,刺客團的人放出了鮫神後卻沒再進行操縱,估計是放棄了抵抗,此時應該離開了溧陽縣。
玉珥想自己真是低估了蜉蝣刺客團的那些人,朝顏怎麼說也是他們的骨幹成員,現在人在她手裡,他們竟然不劫下獄就跑了?
我去……玉珥放下茶杯,發自內心同情那個蛇蠍美人。
“一言不發就跑了,我們的楚湘王殿下真是好大的脾氣啊。”
玉珥擡起頭,將頭扭向門口,腦子裡已經自動描繪出了某人靠在門框,笑得魅惑又欠扁的模樣。
“我只是心情不好。”玉珥扁扁嘴有點委屈地說。
席白川走到了她身邊,站在她背後,雙手貼着她的臉頰,玉珥輕輕蹭了蹭,像雪狼王一樣,他彎起脣角道:“脾氣變大了,性子卻不好點,還是和以前一樣,我還以爲你已經長大了。”
“你不覺得那個百姓真的很盲目嗎?居然相信一個怪物的一面之詞,就來聲討曾在他們危難之際伸出援手的恩人們。”玉珥氣的就是這個,他們在堵在府衙門口扔菜葉子臭雞蛋,將這些用來譴責千夫所指的罪犯的手法,用在爲他們出生入死的戰士身上,這寒了多少人的心?
她理解在巨大的恐懼和威脅關頭,什麼人都會失去冷靜,都會失措失態,也知道百姓們會針對欽差衛隊,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但她聽到那些衙役和軍士被臭雞蛋砸中的聲音,就無法再抑制住怒氣,以至於在解決了鮫神的事情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席白川的回答只有四個字:“人之常情。”
玉珥頓時就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在桌子上:“那我頭也不回地走開這種做法是不是也不大好?”
席白川還是那四個字的回答:“人之常情。”
玉珥苦笑。
平復了一下心情後,玉珥詢問了她離開後碼頭的情況,席白川說,現在百姓對她的崇拜都超過了鮫神,還想給她修個石像放廟裡供奉,讓世世代代子孫都記得她這個昭陵州的大恩人。
玉珥:“……”
“刺客團肯定已經離開溧陽縣,昭陵州基本已經沒威脅了。”玉珥抿脣,“接下來我想出海一趟,去南海會會慕容家。”
慕容家她早就想去了,原因有三個。
第一個,據妘家交代,當初讓他們運糧食和鐵礦的人就是慕容家,如今他們不知道那些東西去了哪,慕容家是他們唯一的線索。
第二個,一個區區刺史慕容復都能做出暗殺欽差,貪污全額賑災款的事,那麼大家族在有孟杜衡爲靠山的情況下,又做了多少喪心病狂令人髮指的事,她必須查清楚。
慕容家掌控船舶事務司,整個南海他們唯我獨尊,他們利用這個職權能做很多事,比如幫助扶桑人偷渡到順國,或者將順國的資源轉移出去,這細思恐極,不得不防。
第三個,帝都驟變,她又不能拋下這裡的一切回去,爲今之計就是主動出擊,南海或許是她目前能去的唯一地方。
“你以前不是最怕動世家的嗎?”席白川笑着看她,當初畫骨香案案涉及到徐家時,她可是鬱悶了一路。
玉珥摸摸鼻子,坦白道:“我膽子好像變大了。”
席白川失笑,不過倒也不反對她去南海走這一趟,只是有個要求:“我和你一起去。”
“那邊疆那邊怎麼辦?”玉珥一愣。
“有趙入平和大軍在,西戎人不會想不開的。”席白川早就研究過西戎和扶桑的動態。
他知道扶桑太后前幾日去世,按照他們那的習俗,子孫要守孝五十天,也就是說無論如何,這五十天內扶桑都不會出兵去助西戎,西戎沒了扶桑相助,自然也不敢貿然出兵,邊疆會很太平,否則他也不會忽然跑來找玉珥。
席白川將她納入懷中:“我說過,無論你要做什麼,我都陪你。”
————
既然決定要走了,兩人也就不再耽擱,馬上着手準備。
這次他們打算先輕車簡從走水路先入南海,而大部隊則是等付望舒和蘇安歌,以及其他在賽龍舟時被傷到的人康復後,再啓程過去和他們匯合。
玉珥將這個打算和孟楚淵說了,並且將她不在的時候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交給他做主,如果有重大變故,就信鴿聯繫。
這個安排來得太突然,衆人都猝不及防,孟楚淵很錯愕:“姐姐,你們真的要這樣就去南海……可以嗎?”
ωwш¤тt kдn¤co “自然可以,我這邊輕車簡從,低調進入南海。”玉珥自信滿滿,“而你們這邊我已經安排烏溪找人易容成我,讓人以爲我還在溧陽縣,如此即可。”
大概是從小到大都沒反對過她的決定,所以一時間孟楚淵都不知道該怎麼阻止她,只好跑去找付望舒,讓他去勸勸他姐,在他看來,南海可以去,但她單槍匹馬太危險,絕對不是明智之舉。
然而等付望舒掙扎着從牀上起來,走到玉珥的院子時,她的房裡已經人去樓空,侍女說他們已經走了,還帶走了沈大夫。
“走了?”付望舒臉色蒼白,在玉珥的房門門口怔怔站了一會兒,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果然如此……”
只要有那個人在,她總是這般無所畏懼。
付望舒閉上眼睛,嘴角艱澀地扯出一個弧度——他終究是不如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