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神高高在上凌駕於水柱之上,人身魚尾十分怪異,它盤旋水柱游上游下,像是在快樂地嬉戲着,玉珥和席白川降落在了碼頭一處高出水面的大石頭上面,過度使用輕功,兩人都有些喘息,但沒關係,他們稍做歇息就能一鼓作氣飛到鮫神身邊。
“走!”席白川低喝一聲,兩人便再次運用內力,飛身而起,還沒飛出幾米遠,前方忽然騰起一陣大霧,迎面撲來,嗆鼻還刺眼,兩人猝不及防受了這次攻擊,玉珥的身體頓時從半空落下,席白川反應快,擡手擋住了自己的視線,立馬厲喝一聲:“閉眼!”
玉珥只覺得眼睛酸澀無比,像是被活生生灌了辣椒水,刺得她忍不住眼淚順着眼角滑下。
席白川快速飛身而下接住墜落的玉珥,幾個旋身就把她放在石頭上。
“晏晏,晏晏,還好吧?”
眼前朦朦朧朧模糊不清,玉珥心底一慌,立即抓住席白川的衣袖,好在那朦朧感漸漸散去,她的眼睛雖然還不舒服,但景物漸漸看得清楚,她那提起來的心才慢慢放下——還好,沒瞎。
還來不及說什麼,身後就飛出十幾道黑影,從各個方向而來,蜂擁而來。
席白川掌心一轉,就有三柄飛鏢出現在他掌心,他揮手擲出,黑影被刺中,慘叫着從半空掉落,;而也有避開飛鏢繼續奔跑前進的,席白川和玉珥對視一眼,無需言語,多年的默契讓他們都明白各自的意思,兩人馬上分開,一個朝東一個朝西,將黑衣人引開對付。
水面上漂浮着幾根竹竿,沒被衝散架之前是百姓晾衣服的,席白川隨手抓起一根,握在手裡當武器,力道不輕地揮舞過去,不偏不倚打中他們的脖子,疼得他們掉入水中。
而玉珥飛到了綁在碼頭,但被翻涌的江水衝擊地搖搖晃晃的帆船,她身姿靈活穿過船帆之間的縫隙,再回頭時她嘴角忽然戴上了得逞的笑。
黑衣人們皆是一愣,就見不知何時她握住了兩根船帆的細繩,這種細繩是用牛筋製成的,非常有韌性,她在半空來了個後空翻,將細繩勒得很緊,拉到了它的極致,然後倏地放開手,這牛筋帶着巨大的張力,咻的一聲收回,將追着自己的三個黑衣人皆給彈了回去,撞到了石頭,滑入了水中。
十幾個不速之客都被他們兩人輕鬆解決,席白川對着玉珥豎起一個大拇指,臉上帶着戲謔的笑,玉珥得意地揚起下巴,還沒來得及嘚瑟,眼前忽然飛來一支力道十足的箭,玉珥躲避不及,那支羽箭釘入她腳邊的木柱,瞧着羽箭刺入的深度,便可見力道不輕。
玉珥順着羽箭來的方向看去,就見在飛檐之上,站着一個青衣男子,烈風吹得他的衣袂獵獵,他帶着半邊銀質面具,面具上畫着一朵形狀怪異的花,天色漸暗看得不大清楚,但面具後那雙眼睛的寒氣卻怎麼都抵擋不住。
這個人大概就是這些黑衣人的首領。
席白川已經飛到了她的身邊,低聲說:“我看不能戀戰,你去看鮫神,我來對付這個面具人。”
“好!”
兩人分開行動,玉珥飛身朝着鮫神而去,面具人果然出手阻止,他指揮身後四個同樣帶着面具的青衣人,這四個人一看就比剛纔那些黑衣人厲害,玉珥不想浪費時間,直接射出四根飛鏢,卻被他們輕鬆躲過。
四人使用的武器都不一樣,長鞭如閃電迅猛,彎劍如毒蛇靈敏,利斧如巨石沉重,雙刀如烈風凜冽,他們各從一個方向夾擊而來,玉珥急觀左右,發現四個方向都被他們堵住,她根本無法再前進!
心一橫乾脆從上方突圍,然而她的身子才動彈,他們竟然就看出她的想法,使長鞭的人迅速甩鞭捆住她的腳,將她往下拖,而如毒蛇環繞的長劍便從上而下刺下來,玉珥一驚,連忙躲開,但手臂還是被劃開了布料,有血絲從其中慢慢滲透出來,染紅了青衣。
玉珥目光觸及他們肩膀上印着的圖案,微微一頓——好熟悉。
而那邊,席白川擔心玉珥雙拳難敵四手,但卻也無暇分身,這個帶着荼蘼花花紋面具的人太難纏,而且武功不低自己,只要他一分神就會給他可乘之機,所幸付望舒等人已經甩開其他刺客朝他們趕來,有他們去分擔玉珥的壓力,他也放心一些,能耐心對付這面具人。
“我和你交過手?!”
過了數十招後,席白川發現他的招數有些似曾相識,略微沉吟之後,他想起了:“在郊外,和展赫珠姨街頭的那個黑衣蒙面人是你!”那個臨到最後忽然放他一馬,飛身離開的蒙面人!
面具人的眼眸一閃,但隨即又恢復如常,繼續半點不客氣地和席白川交手,招式狠毒招招致命。
忽然,遠處銀光乍現,十分刺眼,席白川眯起眼睛,無暇分身去顧及銀光是什麼東西,他跟面具人從碼頭一直打到了數裡之外的林子,最後面具人藉着樹林掩護逃走了。
面具人最後離去的那個眼神,席白川蹙了蹙眉,不知爲何有種感覺,這個面具人的臉他應該是很熟悉的,應該是他身邊的誰……
再回到碼頭,江面已經沒有什麼鮫神的身影,只剩下洪水氾濫,而包括玉珥在內的五人都受了皮肉傷,看着都有些狼狽,席白川大步走向玉珥,把她拉到面前仔細查看起來:“沒受重傷吧?”
玉珥搖搖頭,她的確不是那四個人的對手,一對一最多也只是平手,只是那四人沒有打算真的傷她,只是想拖住她的,等到銀光出現鮫神消失時,他們便都跳入水中不見了。
這種做法讓她想起了清源山那個假席白川,心裡猜測或許他們是一夥的。
付望舒臉色凝重道:“現在當務之急是解決這些洪水,劉季帶人用沙包堵住了朝陽大街街口,暫時控制住了大水,只是你們看,堤壩已經支離破碎,再過不久堤壩被毀,整條南川江的水都會衝上岸,到時候溧陽縣就該變成一處沼澤了。”
玉珥當機立斷下命令:“調動千牛衛,一隊將百姓轉移到高處避水,一隊帶上本地懂得修築堤壩的人,馬上修復堤壩,如果修復不了,無論用什麼辦法,都要把這南川江水,給我攔住!”
“是!”
所有人都各自分頭去行動,玉珥也想去看看這洪水蔓延到了什麼程度,席白川卻拉住她,皺眉道:“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你回刺史府坐鎮。”
“我沒事。”如果不去親眼看看,她也放心不下。
“你的臉色很差,我不放心。”她的臉色不是那種蒼白,而是青紫青紫的,像是體力不支又像是極度缺氧,也不知道是不是剛纔用力過度,總之席白川看着她這樣子不放心。
玉珥的確感覺自己的臉好像有些冰涼,伸手拍了拍,故作輕鬆地說:“我沒事,大概是累了,我喘口氣就好。”
席白川皺眉,玉珥趕在他說話之前,用撒嬌的語氣說:“我想去看看嘛,你知道我的性格的,不看個清楚,我心裡不放心,就算呆在刺史府也是坐立不安。”
“我帶你去,看完你就回去休息。”席白川果然很吃這一套。
玉珥連連點頭,兩人便齊齊飛身而起,還沒飛出一段路,玉珥眼前忽然黑了一下,嚇得她差點又墜下,連忙找了一個降落點停下,她擡起自己的手,低頭看着,發現雙手在眼前也是有些重影,她閉了閉眼,雖然視線清晰了一些,但她心底仍涌起一股濃濃的不祥預感。
——她的眼睛,該不會是被那毒氣薰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