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吻，可真是一個意外驚喜。
南曌原本還氣得不行的一顆心，頓時被飛快地安撫成功。剛纔還殺意沸騰，如今卻只有一片溫軟甜蜜。
可面上，那森冷的表情一點兒都沒有更改，反倒再冷冽下來三分。一雙盯着夏侯舒的眼，涌上絲絲獸意，恨不得將她給拆食入腹，直接吃了。
嚇得夏侯舒心裡一抖。
怎麼回事兒，之前自己犯錯，皇叔不就是懲罰自己主動做這事兒嗎？怎麼到了此刻，卻突然不管用了？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很快，南曌說話了。
他的聲音淬着冰，染着霜雪，但脫口而出的卻不過兩個字。
“不夠。”
不夠。
當然不夠。
如今他又怎可能只滿足於這小小的蜻蜓點水呢？
他想要更猛烈，更激烈，更長久的。
但如今的夏侯舒，哪裡還是之前那個被南曌輕而易舉逗弄的夏侯舒？都說吃一塹長一智，她即便沒長到一智，總也能暫時保持自己不被眼前這傾國傾城的妖孽，迷惑心智吧？
頓時便是眼睛一瞪，堅決拒絕：“不夠也沒有更多了！”
回過頭去，繼續執筆，黑黝的目光落在眼底被平攤開來的白紙之上。
可剛欲寫，手腕卻突然被南曌緊緊地，用力握住。
微微吃驚，下意識偏過頭去，便瞧見南曌勾起一個傾惑天下的笑容來：“既然你不給，那本王……自己來求。”
言罷，傾身而上。
“唔……”
夏侯舒眼睛一瞪，自家皇叔最近這事兒……做得似乎是越來越頻繁了……
很快，深夜降臨。
翎王府安靜的上空，一隻大鵟化作疾風，俯衝而下，它的目光凌厲無比，在黑夜中宛若一顆冷冷星子，不斷髮出幽幽寒光。
眼看即將臨近翎王府，又突然大翅一揮，竟是生生降了速度。
方纔還是可劃破長空的尖銳利箭，此刻已成了一片隨風飄零的落葉，就這麼輕飄飄，卻快速地悠悠盪下，最後準確無誤地飄入了秋水苑之中。
正當這隻大鵟就要靠近中央的閣樓之時，那三層閣樓的位置，方纔還關閉的一扇窗戶，突然被人從中推開，緊接着，露出一隻修長如玉的手來。
這手像是載着聖潔銀光，在這夜色裡竟似散發着瑩瑩光澤。
那大鵟頓時如瞧見了至寶，眼睛一亮，雙翅再一展，加快了速度，朝其飛去，然後，精準的，輕輕地飛入，落在了那人的手臂之上。
房間內，南曌微微勾脣，心情甚好地摸了摸大鵟的腦袋：“輕羽，幹得漂亮。”
一邊兒說着，他一邊伸出手，動作優雅慵懶地將自己早已裹成一個小卷的信紙，慢慢塞入了一個竹製的小圓筒裡，最後綁在了輕羽有力的腳腕之上。
輕羽還是第一次被自家主子誇讚，眼裡早就涌上了興奮之色，可沒料到，自家主子完成好這一切之後，竟然又溫柔地看着它，摸了摸它的腦袋。
“輕羽，把這信帶往陵城……嗯，也就是上次讓你來的地方。做得好，等你回來，本王有賞。”
輕羽雖然極通靈性，可終究不過是大鵟，南曌生怕它不知道‘有賞’是什麼意思，又補充道：“賞你一籮筐的好肉。”
哇！
輕羽顯然是聽懂了，眼裡的興奮之色更甚，立刻從南曌的手臂上撲騰着翅膀飛了起來，快樂地在這間屋子裡畫圈圈，同時口中還發出了歡快的叫聲……
輕羽這等興奮勁兒，連自認爲天上地下，無事可瞞得過自己的南曌，都是眼睛微瞪。心裡不知爲何，便生出了一絲做賊心虛的情緒，趕緊皺眉朝着輕羽擺手：“下來。”
可輕羽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激動，哇，不僅被主子誇獎了，還有肉吃……以至於，得意忘形，直接將某主子給忘到了九霄雲外去了。
南曌的面色已經徹底冷了下來，正準備親自起身，去捉拿某鳥，卻聽見內屋，有腳步聲輕輕傳來。
不好！
南曌脣一抿。
果然，夏侯舒很快便揉着眼睛，撩起過道中間的珠簾，走了過來，擡頭瞧着屋內歡快的輕羽，愣了半晌，疑惑道：“這？輕羽？”
原諒她，睡得正香，一時半會兒還沒反應過來。
南曌起身，大步朝着夏侯舒走去，面色溫柔：“你怎地赤腳出來了？若着涼了可如何是好？且進去繼續睡着。”
被南曌這麼一說，夏侯舒還真的覺得有些微冷，擡手搓了搓手臂。可意識卻也清醒了許多，狐疑地瞧着半空中的輕羽：“皇叔，你叫輕羽來做什麼？”
她雖然認識這隻大鵟，可瞧見的次數卻也是少之又少的，平日裡若非極重要的消息，便是南曌，也不會讓它輕易傳訊，如今大半夜跑來她的秋水苑，必有貓膩……
夏侯舒話剛問出，腦海裡便靈光一閃，審視地瞧着南曌：“皇叔，我給眸霎的信呢？”
“……”南曌沒料到，平生第一次暗中做壞事，竟然被當場抓包，愣了愣，這才平靜回答，“呵呵，這不瞧你急麼，所以便叫來了輕羽，幫你帶信兒過去。”
“確定是我原本寫的那一封？”
“……嗯，本王確定。”
“那就好。”夏侯舒看向繼續歡騰的輕羽，“輕羽，辛苦你了！”
“好了好了，去躺着吧。”
南曌一直瞧着夏侯舒上了塌，蓋上了被子，這才徹底放下心來，目光微冷地看着半空中還在搗騰的瘋鳥，冷冷道：“肉沒了！”
啥？
本歡快不已的輕羽如受雷擊，頓時翅膀一收，落在了一紅木高櫃檯之上，不解地看着南曌。
南曌重複：“趕緊出去，你的肉已經沒了！若再鬧騰，不僅這次獎勵給你的肉沒了，以後的肉，都沒了！”
嗚嗚……
爲了以後的肉，飛奔吧。
輕羽口中發出可憐巴巴的叫聲，趕緊對着一扇微攏的窗戶展翅飛去。
瞬間破窗而出，帶着疾勁的風聲衝往頭頂深不可測的雲霄之內。
翌日，天才矇矇亮。
夔家和南宮家入城的消息，同時傳入了秋水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