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馨兒回到國公府,除了開始兩天跟歐陽振洋說過話之後,歐陽振洋就一直當她是空氣一般不存在。
而且,他還默許二夫人對她下手。
不錯,林馨兒去青巖寺的事歐陽振洋不會不知道,可是他不聞不問,明顯是想讓她遭二夫人的算計。
不過好在她運氣不錯,碰到了閩王“獲救”,歐陽銘月母女見林馨兒背後有大皇子,有意圖不太明確的閩王,還有等着衙門裡買通的消息,暫且先只想不做,咬牙拖了這一個月,讓林馨兒也有了一個月的安穩日子。
“府衙抓住了當年擄走你的賊人,剛傳來文書,要你上公堂指認。”
林馨兒見到歐陽振洋之後便聽到如此一說。
“是。”雖然林馨兒心存疑惑,但還是應道。
原本以爲這件案子會成爲懸案,不了了之,竟然抓住了人?
聽歐陽銘藍的義父說,當年那些人全部中毒而亡,還能有漏網的?
不過轉念一想,這又不對,若是有漏網的,國公夫人不是就危險了,她的銀子不是都白花了?國公夫人有麻煩的話狗急跳牆把府衙大人受賄的事再咬出來,也一定是府衙大人不願看到的事。
不管怎麼說,府衙點明讓她去,她總是要去一趟。
鐵蛋兒親自駕的馬車送林馨兒去府衙,雖然有國公夫人吩咐,把馬車駕的“快”一些,但是鐵蛋兒不會那麼做,一路上,馬車駕的非常穩,生怕把有孕在身的大小姐顛出個意外。
到了府衙,幾個所謂的賊人已經被綁着跪在堂中。
“祁冥國有律法,孕身五月以上免行跪禮,歐陽銘藍,你且站在一邊聽審吧。”府衙大人道。
“謝大人。”林馨兒微微頷首,站到一側,靜待府衙大人下文。
原來,是官府逮住一幫曾做海匪的人,這些人都是在陸地上犯了案,之後逃到海上,後來以爲風聲弱了又返回陸地上,結果還是被抓。
這幾個人恰巧供出當年擄走國公府大小姐的案子,說是有人想借機會打壓閩王,所以故意在閩王成親前擄走了他的未婚妻,本來是要把人殺死的,結果這幾個人心念多了一點,便把大小姐私下給倒賣給了海外的商客,以爲歐陽大小姐出海後,或者死在海中,或者便留在海外再也回不來了,其實跟死在祁冥國是一樣的,以爲案子做的萬無一失,不想歐陽大小姐偶遇大皇子,又活着回來了。
案子看起來證據鑿鑿,幾個賊人也供認不諱,歐陽銘藍與人私奔的事便真相大白,一切跟歐陽銘藍所說的相吻合。
這絕不是莫曾夜做的,莫曾夜壓根就不想承認她是歐陽銘藍,自然不會費工夫做這事。
這也絕不是府衙大人自導自演的一個戲,憑林馨兒對這個府衙大人的瞭解,他沒有這麼大的能力,做到令案件如此周密。看這府衙大人坐在公堂上,春風得意的判案,恐怕就連這位府衙大人都以爲事情就是這樣,不僅收了國公夫人的大筆銀子,還判定了一樁大案,可謂是名財兩得。
這件事,不僅還了歐陽銘藍的清白,印證了林馨兒初入國公府時說的話,同時把閩王府定爲了第一受害方,事情的出發點都是針對閩王而生。
這讓林馨兒不得不想到,這個結果是莫曾跖故意做出來的。
當下,這件案子便落了,那幾個賊人設計閩王府,誣陷國公大小姐,又與海匪勾結,被判斬立決,直接從公堂押到了菜市口,一人賞賜一斧頭當即斃命。
這下,被人買通供假狀的人也都被自願滅口了。能讓人用死來做買賣,背後的人當真不簡單。
知道這個結果,首先開心的是國公夫人,了卻她一樁心病,洗脫了她們母女的嫌疑,這十幾萬兩銀子花的很值。
什麼大皇子在背後撐腰,都抵不過有銀子花。這麼一想,國公夫人萬分得意起來。原本還顧忌林馨兒背後有人,經此一案,什麼都不怕了。
這件事對林馨兒的影響倒是可有可無,不過是幫歐陽銘藍正了聲名,大概會讓她的義父滿意。
說起那個猙獰的男人,自從上次見面之後好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般,林馨兒再也沒有見過。
天下起了雨,這一晚林馨兒沒有出門,春蘭幾個無事便也握在自己的屋子裡,自從幾個人分了那一箱珠寶銀票,都暗暗發誓,以後就追隨着大小姐了。
大小姐雖然殺人如麻,也是救了她們,而且出手還這麼大方,不像國公夫人那麼摳門還意氣指使,除了要乖乖聽大小姐的吩咐之外,大小姐跟她們說話還是很和氣的。
林馨兒靠在榻上,跟肚子裡的寶寶說悄悄話,外面的雨聲淅淅瀝瀝,夾雜了異樣的聲響。
看來,是有客人來了。
林馨兒起身,走到門前,輕輕的將屋門打開一條縫。
一個頭戴斗笠的人閃身就進了屋子,節奏掌握的就像跟林馨兒約好了一樣。
“閩王殿下可真有閒。”林馨兒關住門,站在那人的身後,點破其身份。
莫曾夜一直被老皇帝借提練之名到處支使做事,有了閒餘時間還要對付莫曾跖,根本沒時間找林馨兒,這也是老皇帝故意不給莫曾夜見林馨兒的機會。
起初確實是莫曾夜先對莫曾跖出手的,不過後來莫曾跖反攻爲主佔了上風,倒是騰出了手,加上又沒有其他瑣事可做,比莫曾夜閒暇了許多。
否則他哪兒有時間安排歐陽銘藍的案子?更不會無聊到夜潛國公府了。
“你這麼盼着見到本王?”莫曾跖見許久不見,林馨兒一眼便識得自己,心情很愉快,把斗笠脫了,徑自走到椅子前坐下,敲敲空空的茶盞,示意林馨兒斟茶。
“喝茶容易失眠,天晚了我從來不備茶水。”林馨兒走到另一邊坐下。
“你就這麼謝你的恩人?”莫曾跖晃了晃滿當當的茶壺,自己倒了杯茶。
“誰是誰的恩人?”林馨兒可要跟莫曾跖好好算算這筆賬,別以爲辦了歐陽銘藍的案子就以爲她會感激。
“當然是本王了,若不是本王,你怎麼能避過皇上與莫曾夜跟你的師父會面?這一個月,想來你的收穫頗豐吧。”莫曾跖倒是提出了另一件事。
雖然,莫曾跖很懷疑這對師徒的真實性,但是打探到的消息如此,他便且認了。
“是誰派人想要盯着我?我避的可不止是皇上跟大皇子吧?”林馨兒冷冷的問,想在她跟前邀功,沒門。
剛開始她夜離國公府,到別苑暗道的那條路上就發現被人一直盯着,莫曾夜跟莫延慶不知道她發現密道,自然不會防這個,肯定是莫曾跖了。
既然斷定是莫曾跖的人,林馨兒都毫不客氣的下手,將尾巴全部處理掉,一而再再而三,令莫曾跖很無奈,最後只得放棄監視林馨兒,任由林馨兒行事。
“我來不是跟你邀功,也不是跟你鬥嘴,可是有要事相商。”莫曾跖說着起身,走向林馨兒,在她的跟前微微彎身,像是打算跟林馨兒就近說個悄悄話。
看到映在窗子上的身影,林馨兒擡手抵開莫曾跖,起身,走向一邊。
原本,莫曾跖坐的位置是映照不到窗子上的,只有她的獨影落寞的浮在窗紙上,而莫曾跖的刻意走近,窗子上浮現出交疊的兩個身影,讓林馨兒看着很不舒服。
而雨聲中依舊夾雜的微弱異樣的聲音,讓林馨兒眉頭輕蹙,靠在一邊,冷冷的盯着莫曾跖,“你是故意要給我找麻煩!”
不管外面是誰,都會誤解了那個影子!
“哪裡是我找的,本來就是國公府裡存在的。”莫曾跖直接坐在林馨兒坐過的位子上。
外面的人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國公府裡的那個三小姐從小看他就不是一般的眼神,他剛潛入國公府的時候,“不小心”驚動到了歐陽銘錦,被她跟來也大有可能。
“消費別人對你的感情,很有趣嗎?”
莫曾跖的話讓林馨兒一下就想到了剛回府的歐陽銘錦。
歐陽公子跟她一起回來,不過很快就被歐陽振洋送進宮,跟着權貴子弟一起學文,可見歐陽振洋對這唯一的兒子很費心,想要培養成文武兼備的人才,所以,這國公府裡現在除了林馨兒就數歐陽銘錦有點本事了。
想到歐陽銘錦,林馨兒也就知道了被莫曾跖刻意做成的影子的含義,在從青巖寺回來碰到的那個盛宴上,她不是沒有看懂歐陽銘錦注視莫曾跖時的神情。
雖然林馨兒對歐陽銘錦無感,但是借用歐陽銘錦對他的感情給她出難題,林馨兒很鄙視莫曾跖這樣的行爲。
“那有什麼?”莫曾跖倒是不以爲然,“之前歐陽銘錦可沒少欺負了你——歐陽銘藍,就因爲我們有婚約,她可是一直視歐陽銘藍爲死敵。你若想當好人,就嫁給本王,讓她徹底死了這條心,另覓良人,畢竟她也到了該出閣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