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自己要改嫁軒王的消息,林馨兒坐在屋子裡一邊飲茶一邊思索着。
軒王有這樣的提請實出林馨兒的意料,真沒想到西門靖軒爲了護太子竟能做到這一步,替太子娶了她這個聲名敗落的女人。
看來這個軒王還真是個有擔當的人,不計較自己的名聲小節,能夠在保護太子,應對太師府的局勢,不失皇家風範並且維護青轅王朝的穩定之間做出最佳的權衡。一句話一個決定就淡化掉了這個蘊藏着很深的矛盾的問題。
雖然還是如願以償的嫁進皇家,雖然可以給太師府挽回失去的顏面,可是對於林馨兒來說要面對的情形截然不同。
西門徹本就沒多少能耐,林馨兒對他嗤之以鼻,根本不怕在太子府能夠遭遇什麼。可是西門靖軒不同。
嫁到軒王府,林馨兒不得不要多加提防,何況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被西門靖軒親口提請賜婚,憑着西門靖軒對太子的保護,難保他不會因爲太子的事針對自己,那可是要比面對頭腦簡單的太子要難應付的多。
“小姐,一定是夫人在天之靈保佑小姐,所以纔會讓小姐做軒王妃,等小姐出嫁後,煙兒要到萬安寺給夫人上香誦經,好好謝謝夫人對小姐的掛念。”煙兒得到消息後,興奮的雙手合十道。
“煙兒也以爲嫁給軒王比太子好麼?”林馨兒看着煙兒激動的樣子輕輕笑問。
“正妃肯定比側妃好啦,我看除了皇后娘娘,哪一個貴妃都比不上軒王妃,可是嫁給太子,未必就能做上皇后,軒王妃可是眼前就能看到的。”煙兒扳着指頭數落着。
“軒王年紀也不小了吧?比太子還要大幾歲,可是卻一直沒有娶王妃,你不覺得奇怪嗎?”林馨兒提醒給煙兒這個問題。
軒王生性冷漠,對女人雖然不排斥,但是也並不怎麼上心。有諂媚拉攏的權臣貴族千方百計將自己府上的女人送進軒王府,可都是被當作妾室稱爲夫人留下,沒有一個是明媒正娶,夠得上王妃的名銜。
這一次迎娶林馨兒是軒王府第一次大辦喜事。
西門靖軒究竟對他的軒王妃持一種什麼態度?可以讓這個名號空這麼多年,也可以一句話的承諾就讓一個提不上臺面的瘸女做王妃?
“這……”煙兒經林馨兒的提點詢問一時也沒了答案,想了想道,“一定是軒王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吧,有哪家小姐能比得上小姐您的身份?小姐可是當朝太師的嫡女,再說軒王身邊又不是沒有女人,他府裡還有幾位夫人呢!”
也就是說軒王的身體上面沒有什麼毛病。
聽了煙兒的話,林馨兒笑了笑。是煙兒的想法太單純了,還是她太多想了?總覺得西門靖軒要娶她的決定太突然了。
“咳咳!”
一聲輕咳打斷了主僕二人的對話,煙兒趕緊讓到一邊,對走進屋門的林博施禮,道,“老爺,奴婢告退。”
看了眼知趣退下的煙兒,林博走到了林馨兒面前。
“爹,請坐。”林馨兒站起身,給林博讓座。
林博的目光輕輕掃過林馨兒一瘸一拐的步子上,雖然只是跨了一小步,但是那傾斜的身子總是讓他覺得礙眼。
向來,林博對林馨兒的態度就是淡淡的,對她的成長從不過問。這種態度源自林馨兒的母親,也源自林馨兒的出生。
當年,林博的原配大夫人與他最愛的二夫人同一天臨盆,結果家中慘遭歹人入侵,二夫人與她剛出生的女兒當場慘死,屍首還被賊人劫走丟入落日河,大夫人緊緊保護着自己的女兒僥倖逃過一劫,但是由於驚嚇過度留下了病根,常年臥牀,幾年後去世。
因爲二夫人的死,林博傷心不已,事後就帶着家眷去了北疆,一住就是十幾年,而三夫人柳隨香也在大夫人死後坐上了太師夫人的寶座。
也難怪市井傳聞林馨兒是掃把星,就連林博自己打心底也將這一切的禍頭都遷怪在了林馨兒身上,兩個同時出生的孩子,只有她幸運的活了下來,只能說是她的幸運建立在了別人的不幸之上,帶來了林家的厄運,賠上了他最愛的女人的命。
林博深知自己的這種態度對林馨兒不公平,但總是無法對她投入太多的感情,尤其在她墜崖摔成了瘸子後,根本無心給她尋找名醫醫治殘腿,任由她像一棵歪脖子樹似的兀自生長。
“爹?”
見林博深邃的目光盯着自己,遲遲沒有言語,林馨兒試着叫了一聲。
“嗯。”林博輕輕點了點頭,把自己一時的走神掩飾的不露痕跡,“這樣的結果你可滿意?”
林馨兒輕輕一笑,“馨兒知道有爹爹在不會吃虧的。”
“不會吃虧?”林博道,“我原以爲你從不對自己的未來抱有希望,沒想到你很懂得借用我的地位爲自己謀路,做軒王妃,你覺得自己能擔得起這個名號嗎?”
“爹爹馳騁沙場可曾怕過輸?”林馨兒仰頭,直視着林博翹脣微笑,“爹爹不會怕,馨兒也不會。”
那笑容不似林可兒那般甜美嬌豔,也不似心想事成般的得意洋洋,那笑中帶着昂揚的鬥志,讓林博清楚的看到她的不懼。
林博的眉頭微微顰起,注視着林馨兒,是他從來都不關心這個女兒的緣故嗎?爲什麼她的言語神情裡會有自己從未發現過的東西?
林馨兒將林博的疑惑盡收眼底,但是毫不在意。
她就要離開林家了,雖然是爲了師父不得已的提前離開,可是她也沒必要再像之前一樣在林府爲了不被柳隨香母女死纏一次次忍讓,顯得柔柔弱弱,獨守着自己座落在僻角的小屋,暗自偷偷習武。
所以,無形間,林馨兒的言語神情裡就顯露出幾分真實的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