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油鍋地獄
這一幕帶給許多人強烈的既視感。
“當年的驚沙公就是用這種手段，在金海中不知碾死了多少蛇人……”
洪勝低聲嘆道。
包括他在內，許多人看向洪範的目光再不相同。
不是繼承沙世界的幸運兒，而是冉冉升起的新任星君。
“呼哧，呼哧……”
由於沙棺的束縛，食虎獸每一次呼吸都比上一次困難，很快便痛苦難忍。
於是它開始不要命地掙扎。
沙覆內, 肌肉虯結如條石，釋放出的應力甚至將部分砂礫碾碎如粉。
斑斑血點從沙棺表面滲了出來。
他說着，又忍不住用出養馬趕車的本行，先是掀嘴脣看牙口，又是摸腿根。
他先指向紅旗胯間，又看了看縮在角落的賓利。
洪範朗聲喝問。
“這是玩什麼名堂，怎麼感覺沙棺材還鬆了些？”
飯後，僕役們熄滅火堆、拆解帳篷，整備好馬匹車轅。
“當日在聽海閣, 世兄曾提過雙修命星武道需要‘經脈堅韌’與‘玲瓏心竅’兩種百中無一的天賦。”
好在屈辱的時刻沒有持續太久。
“要不今天先算了？”
一邊施展，一邊還嘖嘖稱奇，唸叨自己從沒見過這樣健壯的好馬。
“二哥, 可別把馬兒傷得狠了！”
衆人聞言瞧去，果然發現被風捲起的雪花凡是靠近沙棺，很快便液化蒸發。
然而剛從油鍋地獄回凡的異獸哪裡還敢作色，不僅老實張嘴就食，連嚼都沒來得及就投胎般吞下。
看着沙子上點染的紅梅越來越多, 洪平有些急了。
百餘秒後，洪範知道火候到了。
他還想着以後等洪範馴服了食虎獸借去顯擺。
許多來時空載的駿馬都臨時客串了一把挽馬，拖在身後的板車上裝滿了凍得梆硬的獵物。
他伸手指點羣山，卻不知自己也正在他人指下。
此時，旁觀了整場的人羣也不約而同鬆懈了半屏着的呼吸，讓場間好似憑空起了陣微風。
被迫蒸桑拿的食虎獸呼吸越來越艱難。
洪範拍了拍食虎獸的脖子，悠然道。
隨着他緩緩撤下真元，沙棺崩解，汗出了又幹不知幾次的食虎獸癱軟倒地，竟是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他能很明顯地感覺出，這頭異獸的智商遠高於普通駿馬，以至於重複幾次後，便知道“紅旗”成了自己的名字。
片刻後，似乎毫無變化。
“這半年你若聽話，到時我便留你卵蛋。”
但食虎獸不僅沒有低頭，反而從鼻孔中噴出一股氣流，吹得洪範衣襟凌亂。
“唉, 少爺。”
洪範親自爲食虎獸套上馬嚼子和繮繩，牽回臨時馬廄。
“服了嗎？”
洪範從中抓了塊豆餅，不設防地靠到食虎獸臉側，一把懟到馬嘴邊。
“別欺負其他馬，別咬湯大個，別逃跑……”
木圍欄裡，湯大個領着其餘幾位下人正在殷勤地替食虎獸炮製獨立隔間，興致高漲得就像是攀上了事業的新高峰。
······
次日，十二月四日。
“我去讓下面備馬？”
“見了棺材也不掉淚，倒是個有種的。”
洪範將食虎獸牽入馬廄，引得周圍戰馬一陣慌亂。
洪範隨手抹去臉上汗水, 回頭喝令道，卻是神采飛揚。
夕陽正西下的時候，衆人散場。
食虎獸自覺受辱，掙扎着還想扭頭咬人，但餘光瞥見洪範指尖荒沙流轉，只得強忍悲憤垂頭裝死。
洪範舉目顧盼，覺得頗爲熟悉。
洪赦摸胸肌，遲宜悅拽鬃毛，洪平還掀起馬尾往下三路伸手……
“洪範不才，恰好具備。”
“二哥，人來了。”
“洪範，你在使用炎流功？！”
鄭芙蕖則絞着手指, 想起當日自己嘲諷洪範的話，不僅臉頰發燒，心中更升起一抹後悔。
東面山腰上，餘開誠收回手指，朝身旁矮了一頭的賀良駿問道。
很快洪平也反應過來：“西邊那座好像是前日我和二哥獵野豬時經過的矮山。”
這時候，崔玉堂也發現端倪：“別看沙，看雪！”
“你現在還小，每日先好吃好喝長身體，半年後我再徵辟你。”
李神機驚愕中也顧不得高門公子姿態, 尖聲問道。
歸途中的隊伍明顯更臃腫。
湯大個見狀，臉上豁然泛出喜色，拍着大腿叫道。
狂風呼嘯而來頂撞此君，竟絲毫動搖不得。
洪範略微偏過臉來，玉砌斧鑿般的側臉上淌下汗水。
他上前數步，將手掌按上裸露在外的異獸鼻樑。
未時正（下午兩點），隊伍準時出發，預計在當晚抵達金海城。
人羣一時無言，只默默看着洪範傲立草場中心，左手引荒沙角力異獸，右手御炎流蒸騰冰雪。
“若是惹出麻煩，就別怪我割以永治了。”
李家兄弟強顏歡笑的模樣實在過於明顯，掃了大夥的興致。
“湯大個，抓把豆子來！”
“呼哧……”
“嘿，這匹尖牙大馬服了！”
而本就難熬的酷熱搭配上無死角封鎖，帶來了難以言喻的絕望感。
“李世兄好眼力。”
不僅如此，就連食虎獸滲出的血滴也在迅速乾涸。
李須陀皺眉不解。
他頓了頓, 刻意回過臉去, 復又開口。
“翻過山坳，有好大一片斷崖……”
小雪靡靡，陽光卻大好。
“我已經有了一匹賓利，你就叫做紅旗吧！”
不像餵食，反倒像是給了個耳刮子。
參加會獵的公子小姐們在帳篷裡睡了一個懶覺，中午則繼續享用這幾天日獵來的各式野味。
但他的餘光旋即瞥見自家兄長的面色陡然陰沉。
身處熱砂之中，它彷彿一下子從寒冬去往烈夏，渾身上下唯有口鼻這一處清涼。
洪範頓時想起了當初的賓利。
硬要形容，大約就是身着精神病院的約束衣，被拋在氣溫四十度的露天停車場。
洪範擺手笑道：“勿憂, 我會換個溫柔點的手段。”
李神機微微失神，嚥了口唾沫。
長蛇般的隊伍走入一座山谷。
一個多時辰過去。
他說着橫移兩步到食虎獸身側站定，雙手按在沙棺表面。
於是，更多好奇的大手在它身上游走起來。
湯大個三步並作兩步上來，將隨身攜帶的馬糧袋子整個解下遞過。
“沒必要用馬。”
諢號“七步殺星”的海上飛二當家冷冷回道。
“現在積雪尚深，馬衝不快。”
“我們一路過來沒怎麼歇息，這麼一小會馬力恢復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