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十四阿哥驚呼一聲,跪爬到德妃身邊將她扶起。德妃又張口吐了一口血,只覺得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十四阿哥扭頭悲聲喊道:“皇阿瑪,額娘年紀大了,您怎麼能夠……怎麼能夠……”
十四阿哥不知是爲額娘打抱不平,還是在爲自己打抱不平,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他和額娘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如果額娘被皇阿瑪厭棄,成爲皇阿瑪口中的“賤人”,那他這輩子就別想實現他的野望了。
德妃只覺得心痛難忍,眼淚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哪怕是她當宮女的那幾年,有着祖父留在宮裡的人脈暗中幫扶,她也沒有受過多少苦。在康熙面前,她又一直都是小意溫柔的模樣,康熙從未對她動過手。此刻,康熙那一腳不僅踢在了她身上,更是踢在了她的心上。
此時的德妃哭得沒有一點美感,她喘着氣,嘶吼道:“我不服!我不服!憑什麼成妃就是你的心肝兒,我就什麼也不是?”
康熙不屑的看着她,冷冷的道:“那你說,你又有哪一點比得過成妃?”
德妃張了張嘴,卻是找不到話說了。比出身,她是包衣旗,成妃是滿洲鑲黃旗;比美貌,她遠不及成妃美貌不說,如今還老了,成妃卻依然鮮嫩;比才藝,她樣樣通樣樣鬆,成妃是琴書畫三絕;比生子,她雖然生了三子三女,但如今只活下來兩個兒子,成妃雖然只生了兩個,但兩個都活下來了,而且明顯的,成妃那兩個兒子比她的兩個兒子要受寵得多。
也就是說,她什麼都比不上成妃……
康熙冷笑道:“你既然什麼都比不上成妃,又如何好意思嫉妒於人?把你那張嫉妒的醜臉收起來吧,朕看了噁心。”
德妃張口又吐出一口血來,撅了過去,這回卻是被氣得。
“額娘,你怎麼了?額娘?”十四阿哥驚慌道:“孫御醫,快給我額娘看看。”
四阿哥也不由得向前邁了一步,跪下懇求道:“皇阿瑪,額娘一時激動,腦子不清楚,說了錯誤的話,還請皇阿瑪饒她這一次。額娘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懇請皇阿瑪讓孫御醫給額娘看看吧。”
四阿哥雖然和德妃的關係一直都不親,可是他到底是從德妃肚子裡爬出來的,德妃如果跌入塵埃,於他也是沒有好處的。
他不知道事情怎麼忽然間就變成這樣了,又惱老十四做事不靠譜,想算計人居然也不把首尾弄乾淨。
在年宴的時候算計人,要是算計到了,自然是讓人翻不了身。可是他也不想想,若是算計不到呢?宮裡什麼最多?人最多!眼睛最多!害人不成,反而容易把自個兒搭進去!
換了是他,他是絕對不會在宮裡算計人的,而且老是拿男女之間那點兒事來算計人,手段也太低了點兒。
不過現在也不是埋怨老十四的時候,最重要的還是別讓皇阿瑪遷怒他。
孫御醫一向是隻伺候皇上、太皇太后和太后的,其他的妃嬪除非有康熙金口玉言,否則他是不予理會的。他瞅了康熙一眼,康熙什麼反應也沒有,於是他也就垂着手不動。
成茹輕嘆一聲,柔聲道:“皇上,還是讓孫御醫給德妃看看吧。”
康熙不甘心的哼了一聲,頓了一下,才擺了擺手。
孫御醫心說,也就成妃娘娘能在皇上跟前兒說得上話了,看來這位以後絕對是太后的命了。
在場之人也再一次的看清了成茹在康熙心目中的地位,原本支持八阿哥和十四阿哥的也不由得心裡活動了一下,覺得似乎不該跟着他們兩個一條道走到黑。
十四阿哥咬咬牙,雖然不滿皇阿瑪對成妃的言聽計從,可現在額孃的身體要緊,也只能壓着心中的不滿,扶好額娘,以方便孫御醫看診。
孫御醫診了會兒脈,說:“德妃娘娘並無大礙,只是一時激動,休息一下,緩幾天就好了。待奴才開一副疏肝利膽、活血化瘀的方子,先喝上兩天。”
康熙瞪了伺候德妃的奴才一眼:“還愣着幹什麼?把德妃送回去!”
康熙六十年的年宴成爲了一場鬧劇,最終以德妃的昏迷,和八阿哥、十四阿哥的禁足而告終。
第二天,京城的風向就變了,十四阿哥府門庭冷落,七阿哥門外卻是車水馬龍。只是大多數人上門拜訪都被擋了回去,胤祐可不是八阿哥和十四阿哥那樣的人,不是隨便什麼人投靠都會接納的。
正月一過,康熙就帶着成茹搬到了暢春園。輝和氏也請旨常住暢春園。
第二天的朝會上,康熙就說:“今鄭家莊已完工,朕準備將廢太子送往該處安置。朕今日也最後表一次態,朕絕無再次復立廢太子的想法,從今往後,若是再有人提起復立廢太子一事,按謀逆懲處!希望諸親不要讓朕失望。”
康熙冷冷的掃視了一眼,一些和廢太子關係較親近之人都不由得低下了頭。他們知道,廢太子一旦離開了皇宮,就再也沒有任何的機會了。然而胳膊擰不過,他們也無法奈何。
三月初十,康熙派八旗官兵護送廢太子極其家眷前往京郊鄭家莊,並派了一隊八旗官兵長期駐紮鄭家莊,既是監視,也是保護。
四月十三,康熙前往熱河避暑,成茹因爲懷有身孕沒有前往。
因爲八阿哥和十四阿哥在禁閉期間表現良好,被康熙列入隨扈名單。
在半道,胤禎請求重返軍中,他說:“兒臣當年出征之時,就曾立下誓言,不把準格爾勢力趕出西藏,不消滅策妄阿拉布坦絕不回師。人無信不立,兒臣不願做一個無信之人,懇請皇阿瑪允許兒臣重返軍中,爲皇阿瑪解除西北隱患!”
經過了年節那晚的事情後,十四阿哥已經明白,他已經讓皇阿瑪厭惡了,通過正常的途徑,他是難以得到那個位置了。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掌握住那幾十萬大軍,只有這樣,他纔能有機會最後搏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