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凡不知道是那根筋搭錯了,他派屬下將被燒的院子原樣修復回來。是原樣,按照原先的院子,原先的設計,再蓋出一個一模一樣的院子出來。
這個命令下達之後,王府的下人忙碌起來,購置材料,搭建院子,也不過三日功夫,一個一模一樣的院子就還原出來。甚至於那些傢俱飾物都與曾經葉晴薇居住時一模一樣。墨凡走進屋子裡,恍然間還看到了那日葉晴薇跪在地上時堅忍的神色。
他在這屋子裡不吃不喝呆了三日,沒人知道他在幹什麼,也沒人敢進去看看他在裡面幹什麼。
直到三日後,聖旨到!
皇上再一次給墨凡賜婚,這次對象是鳳瑤國的郡主鳳鳶。鳳鳶是鳳瑤國王爺的獨女,如今嫁過來也算是聯姻,也是這一次墨凡出使的結果。兩國交好的第一步便是和親,所以聯姻是件大事。
鳳瑤國是女尊強國,鳳瑤國的郡主也必然不願意與其他女人共事一夫。原先皇上一直在爲難和親的事情,現如今便有了現成的和親對象,便是墨凡。
可是墨凡沒有領旨,他跪在地上,在大太監問了三聲之後,他從地上站起來,靜靜地說道:“臣不能遵旨。亡妻不過十日,若是再娶,豈不是禽獸不如。勞公公回稟皇上,這婚事我不同意。”
大太監又好心勸墨凡,“王爺,您也知道和親是兩國的大事,您若是不答應,皇上那邊很難交代的。”
“哎——你就那麼回了皇上吧。除了不能娶妻,別的其他的我都能夠答應。娶妻一事,三年內不要再談,本王都不會答應的。”墨凡這次是鐵了心拒絕皇上的賜婚。他並不是爲了悼念葉晴薇,他只是不想再娶妻。
其實,墨凡是一個內心很脆弱的人。當年他親眼看見衛青鸞死在他的面前,這便是他多年不近女色的原因。後來在太后和皇上施壓之下他娶了葉晴薇,現在葉晴薇也死了。墨凡突然不想任人擺佈了。
大太監見墨凡執迷不悟,也不再相勸,拿着聖旨嘆着氣離開了王府。
第二日早朝,墨凡主動請求戍邊。往日皇上有意將墨凡派往邊境處削減勢力,一直都是太后從中阻止,加上墨凡自身也不願意去。現如今墨凡主動要求,皇上當即
就允了墨凡的請求,手一揮,準了。
時隔半月,葉晴薇的喪事才舉行。
在此之前,墨凡一直拖着不肯舉行。因着明日墨凡就要離開京城去到邊境處,這纔將葉晴薇的喪事辦了。
葉晴薇臨死前懷上了其他男人的孩子,按理說她是進不去皇陵的。她有失婦德,她丟了皇家的臉。她死後,墨凡也不再計較,他也並未將葉晴薇偷人的事情說出去,一是他面子上也掛不住,二是他以爲死者爲大。
也因爲葉晴薇的個性像極了衛青鸞。他最愛的女人就是因爲倔強而死去,他又因爲一時衝動將葉晴薇活生生逼上了死路。
墨凡是愧疚的。
葉晴薇的死讓他再度回想起衛青鸞的死,不能自拔。
葉老爺沉浸在喪女之痛當中,只在今日的喪禮在露面。整個人看起來蒼老了不少,站在送行的隊伍中,白髮人送黑髮人,見者落淚。
首富的女兒,王爺的愛妻,即便是喪事也辦得聲勢浩大。
在整個送行的隊伍中,有三個人最惹人注目。
白髮滄桑的葉老爺算一個。
頹廢憂傷的王爺墨凡算一個。
最讓這京城人士紅了眼眶的人是飛將衛青陽。年少成名,戰場上灑熱血,殺敵無數的衛青陽被一個侍從模樣的人扶着,跟在棺冢旁邊緩緩前行。細眼看去便可發現這位景昱朝的飛將眼睛一直緊閉着,不曾睜開。
他的眼睛自從那日過後便失明瞭,再也看不見。宮中的御醫來了幾位給他診治也不見什麼效果。關鍵是衛青陽本人拒絕接受治療,他每每會將給他診治的太醫趕出去。爲這事,衛青蓉回到衛家好幾次開導衛青陽。
衛青陽依舊是我行我素。
在葉晴薇嫁給王爺墨凡之前,葉晴薇和衛青陽是京城內有名的金童玉女,是隻羨鴛鴦不羨仙的一對。
現如今,一個死了,一個瞎了。
多少芳齡少女仰慕衛青陽,就有多少少女傷透了一顆玻璃心。
下棺的時候,衛青陽撲在上面放聲大哭。墨凡派人拉開了衛青陽。他的王妃下葬,他都沒哭,讓個外人在棺材上哭成那樣成何體統。
下葬了,葬在
皇陵裡。
墨凡想,他日後娶妻的可能性極小,這王妃的身份,這王妃的墳冢只當是施捨給了葉晴薇。
這喪事也算是轟轟烈烈了。
下葬結束後,墨凡上馬出發邊境,衛青陽請旨守皇陵。說的是守皇陵,其實他想守的人只是葉晴薇一人而已。
皇上念他一往情深,又念他曾爲國家立下汗馬功勞便允了他。
自從太后病倒後,皇上墨熙的日子也不好過。他白日裡要忙着政務,下了朝還要在後宮忙得焦頭爛額的。太后病了許久不見好轉,衛青蓉則是每日裡爲着衛青陽的事情埋怨皇上,與皇上慪氣。
深夜裡,墨熙與幻影呆在書房裡,有些迷茫地問幻影,“幻影,你也覺得葉晴薇的事情,朕做錯了嗎?”蓉妃埋怨他,說他當初就不該將葉晴薇許配給墨凡。
“主上沒錯。據說是王爺逼迫王妃說出腹中的孩子是誰的,王妃不肯說,王爺說要殺了她腹中的孩子,她纔會自殺。這怪不得主上,是王爺的行爲過激了,也怪王妃太過烈性了,她本不必死的。”幻影實話實說,這些全是他後來去搜集到的消息。
墨熙自言自語道,“她說什麼呢,她確實是什麼都不知道啊。”他最初得知葉晴薇懷孕的消息時,第一反應就是打掉這孩子。御膳房放毒那件事情就是墨熙派人去做的,下毒的那太監自然是被殺人滅口了。
墨熙想不到葉晴薇竟然爲了保護腹中的來歷不明的孩子而剛烈赴死。她在用死亡告訴所有人,她的孩子她保護不了也不許其他人傷害。她親自動手,帶着她的孩子一起赴黃泉。
“朕的確是錯了,朕似乎又害死一個無辜的女人,還一手害死了朕的孩子。葉晴薇若是沒死,她該爲朕生下景昱王朝的第一位皇子纔對。”墨熙從椅子上坐起來,對着幻影說道,“朕想去看看他們母子。”
幻影面色沉靜,勸阻道:“夜深了,主上,您該歇着了。”
墨熙望了望窗外沉靜如水的夜空,不再開口。
幻影永遠是最誠實的屬下。他會告訴墨熙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什麼時候不該做什麼。他阻止墨熙去皇陵看葉晴薇。因爲幻影覺得一個帝王是不需要兒女情長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