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我錯愕,“那你剛纔怎麼不說?”

“我想說啊,可我被堵着嘴我也沒法說啊!”那刺客委屈道。

原來這刺客搖頭不是想要英勇就義,是告訴我不要行刑……我尷尬的理了理衣裳,拍了拍那刺客的肩,安慰他:“識時務者爲俊傑,你放心,坦白從寬,本宮就不會再罰你了。”

話雖如此,我既然答應了來福讓他好好玩玩這些刺客,我總得給來福一個嚇唬刺客的機會,我放眼望去,看了看剩下的十幾個刺客,我就不信那些刺客裡就沒一個嘴硬的。我用眼神示意桃桃,桃桃當即會意,拿出一根白羽毛來遞給來福,來福陰陰一笑,嘿嘿道:“餘下這幾個,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們要是不招,雜家就用這根羽毛撓你們腳底心,非把你們給笑死不可。”

未央宮裡一片嗚嗚聲,我隨手□□一個刺客嘴巴里的碎布條,就聽那刺客道:“我招我招,娘娘,我什麼都招。”

另一邊來福、桃桃已經把刺客們嘴裡的碎布條都給拿了出來,那些刺客居然沒一個不肯招供的。我扶額嘆了口氣,仰頭看着房樑,我居然還以爲這些刺客一個個都高風亮節,是什麼不可多得的仁人志士,搞了半天是我自個兒會錯意了。得虧我沒提前說什麼,不然可真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我看着一屋子的刺客,問他們:“你們都要招供?”

話音剛落,那些此刻就紛紛點頭,我想了想,試探着問他們:“要不你們試着反抗一下?”

豈料那些刺客紛紛搖頭,哭喊道:“娘娘,我們招,我們現在就招,都是太皇太后派我們過來的!”

“太皇太后?”我錯愕,這太皇太后膽子也忒大了,竟敢在宮裡殺我,我好歹也是當朝皇后啊。

那些刺客似乎看出我心中想的什麼,立刻道:“娘娘,太皇太后是要殺文妃,這事兒和您半分干係都沒有。”

我愣了,“那你們和我打什麼?”

“我們沒想和您打啊,可您抄起傢伙就衝上來了……”其中一個穿着大花裙子的刺客委屈道。

另一個身着青衣的刺客也一臉哭笑不得,“娘娘,我們好歹人多勢衆,就是不想和您打,這才手下留情,才被您給綁到這兒的,不然我們好歹也是正經地方出來的刺客,我們也是有執照的,怎麼會連您都打不過?”

“執照?”

“是啊是啊,我們可是專業機構的。”

我一時間也是頗爲尷尬,便問他們:“可太皇太后又是爲何要殺文妃?”

那些刺客卻也是一臉茫然,紛紛搖頭,文妃卻撲通一聲跪下哭道:“娘娘,您也見着太皇太后的手段了,臣妾要是離了您可就活不下去了啊!”

文妃抱着我的大腿哭哭啼啼的把她的身世都像抖竹筒子似的給抖了個一乾二淨,我適才知曉,文妃哪裡是太皇太后的族人,她竟只是個青樓女子……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怪不得文妃說什麼我一有了身孕她就被下了毒,怪不得文妃那樣害怕太皇太后會殺她,原來這文妃根本就不是太皇太后家裡的人。清楚了文妃的身世,我自然也就明白太皇太后爲什麼要對文妃下毒了,想來這太皇太后八成和文妃一樣是個牆頭草,眼看我有了身孕,知道她那點小勢力比不得外祖父的軍權,便開始想着巴結我。至於怎麼巴結?自然是幫我除去情敵,這樣既方便又快捷,且因着文妃不過是個青樓女子,殺了她也掀不起什麼風浪,太皇太后還能假裝大義滅請來同我示好,真真是一箭雙鵰。

只是,這些刺客當時明明是衝着我過來的,如今卻轉了話頭,他們到底是真的刺殺文妃未遂,還是隻是爲了刺殺我呢?

我看着匍匐在地瑟瑟發抖的文妃,拍了拍她的背,同她道:“放心,本宮是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我雖平日裡吊兒郎當,卻也清楚,太皇太后今日敢在宮裡公然殺文妃,明日便敢將刀口指向我,此人絕不可信、更不可親近。可太皇太后身爲後宮的老人,她有的是法子殺文妃,何必非要大張旗鼓的搞來一些刺客?這些刺客怎麼看都怎麼透着一股詭異。

“將這些刺客放了吧。”我淡淡道。

那些刺客聞言似乎鬆了口氣,我隨手抓起一個年紀稍大些的刺客,同他道:“你既然說你是太皇太后的人,那便帶本宮過去,本宮正想同太皇太后說一說話。“

那刺客臉上顯出一絲驚慌,這刺客顯然是受過訓練的,若非心細如絲之人還真瞧不出他臉上的端倪,但他仍舊鎮定道:”娘娘過去便好,我等是些見不得光的人,即便跟過去,太皇太后也不會承認小的們和她有什麼關係的。“

我冷笑,伸出兩根手指捏着那刺客的下巴,“你真以爲本宮是傻子麼?哪有刺客會這樣輕易的把自己的僱主說出來的?”

那刺客雖眼神慌亂了些,卻仍是硬氣道:“娘娘愛信不信,我等對太皇太后的忠心日月可鑑!”

這刺客眼下還在演戲着實讓我哭笑不得,我忍不住打趣:“既然你對太皇太后的忠心日月可鑑,那不如你立刻就此自盡,這樣也就沒人知道太皇太后僱兇殺人了。”

那刺客臉色驟然慘白,低下頭不說話了。我厲聲問他:“你到底是何人派來的?你既然怕死還不趕緊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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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那刺客竟朝着我撲了過來,幸好我尚且算是反應機敏,向後退了兩步躲開了他,我眼看着他從靴子裡掏出一把匕首,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刺客果真是故意被我擒過來的。

我冷眼打量他們,終究猜不透他們是何用意,卻忽而見其中一個刺客扔出一枚煙/霧彈,眨眼的功夫,未央宮錦繡殿裡就瀰漫起大霧,霧氣蒸騰薰得我眼睛刺痛怎麼也看不清前方。

我心裡七上八下的,抄起短劍胡亂揮舞,卻忽而聽到一聲驚叫,讓我整個兒人從頭涼到了腳,這聲音是桃桃的。

“桃桃?”我大喊,卻沒人回答,半晌,煙霧散盡,未央宮裡哪裡還有那些刺客的影子?

只柱子上扎着一把匕首,匕首下方是一張紙,上頭寫了幾個字:若想贖回婢女,三日後宮外無崖山斷崖見。

我摩挲着那張紙,那是一張再平常不過的信箋,上頭的墨跡早已乾透了,這信顯然是早就寫好的,看來他們的目標就是活捉桃桃引我出宮。

“娘娘,怎麼辦啊?再有不到半個時辰可就該換崗了!”來福焦急道。

我知道來福的意思,宮裡是不能輕易進出的,唯一能讓宮裡的人出去的機會就是每日換崗的時候,宮裡一些後廚和雜役就在此刻出宮,宮門口的侍衛也在此事換崗。我知道決不能讓桃桃出去,不然日後若是想再救回桃桃可就難了。

“娘娘,這件事皇上應該會有法子的。”文妃小心翼翼道。

半晌,我一咬牙,豁出去了,索性就去找蕭凌吧,就算是下跪也得讓他幫我把桃桃找回來。

“走,去找皇上!”我邊說邊提起裙子就要過去,卻被文妃攔住了。

“娘娘,您就這麼直接過去?”文妃詫異道。

“不然呢?”我莫名其妙,難不成找蕭凌辦事還得沐浴更衣焚香齋戒不成?

文妃嘆了口氣,無奈道:“娘娘,您是去求皇上辦事,雖則您身份貴重,可好歹也得有個求人的樣子啊,皇上的脾性素來吃軟不吃硬,臣妾看得出,皇上還是在意您的,只要您好好找準了路子,皇上保準會幫您找到桃桃的。”

我想了想,同來福道:“把我寢宮那櫃子夾層裡的夜明珠拿來。”

那顆夜明珠是外祖父官復原職後那些下屬送來討好他的,足足有拳頭那麼大,這麼大的夜明珠外祖父都說他活了大半輩子是頭一次看見,我想這麼貴重的蕭凌肯定會喜歡,求人辦事嘛,破點財也是應該的。

豈料文妃對着那夜明珠研究了半天,遲疑道:“娘娘,您該不會是想靠着送禮來討好陛下吧?”

“不行嗎?”我茫然,這麼值錢的東西要是蕭凌都不喜歡,那我還真沒法子了。

“當然不行!”文妃一改往日溫馴做派,恨鐵不成鋼的嘆道,“娘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想要什麼沒有啊!您送他這個東西他說不準還以爲您要羞辱他呢!”

“那怎麼辦?”求人辦事還不能送值錢的東西,我還真沒法子了。

文妃攥着拳頭恨不能耳提面命的模樣,對我道:“娘娘,一個女人要求男人辦事那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何況皇上本就是您的夫君,自家娘子有難,夫君幫一幫能有什麼?您不要什麼都扯到銀錢上,錢多了傷感情啊!”

說着,文妃現場示範起來,她先是站到錦繡殿的柱子跟前假裝那柱子就是蕭凌,緊接着便掏出手帕子梨花帶雨的哭了起來,哭到一半忽而又擦了擦眼淚好似什麼也沒發生一般看着我道:“娘娘可懂了?”

我茫然搖頭,文妃這鬼畫符似的教程裡除了讓我見識了女人的演技外,別的真沒弄懂。文妃恨鐵不成鋼的看了我一眼,扯開了大白話,同我道:“娘娘,您進門之後就哭,不過也別往狠了哭,就是強忍着眼淚那樣輕輕地瞥一眼皇上,然後,您就自個兒悄悄的在皇上跟前哭一陣兒,皇上一看您哭肯定就心疼了,他就問你了。娘娘您就趕緊告訴他桃桃沒人給掠走了,您就說您有多無助、多害怕,皇上聽了之後肯定心疼,到時候您要什麼沒有,哪兒還用得着送禮?”

我這才恍然大悟,從上到下重新打量了一遍文妃,慨嘆:“文妃啊,我沒看出來,你竟是個人才。”

文妃訕笑着衝我拋了個媚眼,柔聲道:“娘娘您這話說的,這可是臣妾的看家本事了,如今都說給您了,臣妾以後也不指望能在後宮裡得到皇上的寵愛,當什麼貴妃、生育皇子了,臣妾就想着能有個自己喜歡的死法就行了。”

“你想要什麼死法?”我問她。

文妃扯着手帕子羞澀一笑,“臣妾就想和娘娘一起在這深宮裡慢慢老死……”

文妃這含羞帶澀的小眼神直把我嚇得出了一個哆嗦,我沈琴雖然沒愛過什麼人,可我心裡清楚得很自己喜歡的絕對是男人,我決定等一會有機會還是勸一勸蕭凌,若是他同意留着文妃,不如就好人做到底,讓我給文妃點銀子送她出宮嫁人得了。我雖然篤定我這個人沒什麼人格魅力,可外一這深宮裡文妃太過寂寞,真對我生出什麼思慕之情,那我可就真的罪過了。既然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對一個女人生出什麼情意來,我覺着我還是不要欺騙人家感情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