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 御書房本是皇帝理政的地方，我和蕭凌在這兒行那些苟且之事到底是有些不恰當，只是因着我皇后的身份, 那些宮婢內侍也權當不知道一般。只徐公公看到蕭凌臉上那兩道抓痕錯愕道：“皇上的臉時怎麼了？”
蕭凌沒好氣的瞥了我一眼, “貓撓的。”
好吧, 我是貓。
蕭凌洗漱畢, 就去上朝了, 臨走的時候交代我在這兒等着，還煞有介事道：“一會兒說不準又好事情來了，到時候別忘了好生謝謝朕。”
我起初還不明白這小子到底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可沒過多久我便得到消息說我那便宜爹想見我一面。好在寒獄離皇宮並不遠，宮裡有一條密道是通往寒獄的, 只不過平日裡鎖了起來。蕭凌下朝後, 便帶着我抄了近路去的寒獄。
寒獄之所以名爲寒獄, 便是因着這裡十分陰冷酷寒，即便是在酷暑下日裡, 也和外頭不大一樣。不過說來也怪，在外頭死不認賬的囚犯，據說只要在寒獄關上幾日，基本上都會招認。所以外面有傳言說寒獄裡面是鬧鬼的。
我之前並沒把這傳聞當回事，可一進去後看見寒獄潮溼的長了綠毛的牆壁和幽暗的燈火, 我心裡也有些發毛, 攥着蕭凌的衣袖, 低聲問他：“這兒不會真像傳聞那樣鬧鬼吧？我記得幾年前還沒有這樣的傳聞的, 好好地怎麼鬧氣鬼了呢？”
蕭凌卻忽然笑了, 不但笑了，還笑得前仰後伏的, 半晌，他止住了笑，淡定道：“因爲鬼都是朕鬧的。”
在我的一片錯愕中，卻聽見蕭凌得意道：“之前有一次寒獄的牆壁因爲監造之人中飽私囊所以修補得粗製濫造，寒獄那面牆才修好沒多久就開始漏風。有些犯人自己作惡多端，一有風吹他就以爲是鬧鬼。朕索性就把這寒獄建的四面漏風，又放出去一些鬧鬼的傳聞，再讓那些獄卒閒着沒事晚上扮鬼嚇唬嚇唬那些不肯認罪的。果然，一來二去只要進了寒獄，但凡是真犯了罪的基本都供認不諱。”
我算是明白我那便宜爹爲什麼這麼急着要見我了，我問他：“你是不是對我那個便宜爹也用了這招？”
“朕辦事一向公平公正，沈大人雖然是朕的岳父，可朕是不會偏袒他。”蕭凌說得義正言辭，我聽了頓時就明白了，這小子昨夜怕是沒少嚇唬我那便宜爹。
果不其然，我一到我那便宜爹牢房跟前的時候，就看見他瑟縮在牆角瑟瑟發抖，見我過去了，慌忙拉着我的手，也不說話，就往我懷裡塞了一封信。
我就着牢房裡幽暗的燈火粗略一看，信裡面歷數了馬氏的各種罪狀，直把馬氏數落的一文不值。
“啓稟皇上、啓稟娘娘，這馬氏不是什麼好人，臣這就休書一封，懇請皇上和娘娘千萬要嚴懲馬氏。臣和馬氏不共戴天！”我那便宜爹說得極爲擲地有聲，和他先前那死皮賴臉的維護馬氏的樣子判若兩人。
我看着這封信心裡頭頗爲感慨，當年我這便宜爹也是如此和我母親劃清界限的，如今形勢變了，他就又這麼着急忙慌的和馬氏劃清了界限。馬氏也好，我母親也好，對於我這便宜爹來說都沒有他自己重要，他昨日那樣與我耍賴，也不過是看我好欺負罷了。虧我還以爲他對馬氏用情頗深，真是可笑啊。
我這便宜爹服軟後，蕭凌也沒有太過爲難他，只讓他擬好一封休書給我。只是我卻不想就這麼放了我這便宜爹，我母親、舅舅和兩個姐姐這般故去，尤其是我那兩個姐姐可是他的親生女兒，就這樣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馬氏給毒害了，我這便宜爹卻絲毫沒顧念骨肉親情，着實讓我覺得有必要教訓他一番了。
我轉身離開牢房，對着守牢房的那兩個小獄卒招了招手，那兩個小獄卒慌忙過來磕了個頭，笑道：“皇后娘娘有什麼吩咐？”
我示意桃桃，桃桃從袖中掏出二十兩銀子給那兩個小獄卒，我告訴他們：“我爹一直懷念我兩個早早夭折的阿姊，我聽說寒獄鬧鬼，所以我想讓你們來演一演我那兩個阿姊，好了卻我爹這心願。”
那兩個小獄卒聞言接過銀子千恩萬謝的點了頭，我便跟着蕭凌走了。
半路上，蕭凌笑道：“想不到你這鬼主意還不少。”
我嘆了口氣：“他若是不心虛便不會怕鬼，可怕就怕當年我阿姊的事情是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縱容馬氏。若是他有意縱容，那鬧鬼之後他必會心虛。”
蕭凌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蕭凌得了休書，當即便派人將馬氏一門都收監了，這一查不要緊，竟發現馬氏一門多年來雖然一直沒什麼官階，卻藉着我那便宜爹的名聲四處搜刮民脂民膏，家裡抄出來好幾箱子的金銀珠寶。非但如此，這次抄家竟還在馬家後宅裡發現了十幾具女屍，一查才知道，馬氏的父親和哥哥還偏愛蓄養美人，但馬氏的母親和嫂子都善妒，所以經常是馬氏的父兄玩弄了一陣美人、玩膩了之後，那些美人便被馬氏的母親和嫂子給毒殺了埋在後院。我聽了之後直倒吸涼氣，這麼陰狠決絕的事情他們竟也做得出來，真真是慘無人道滅絕人寰。
馬氏一族做了如此多的壞事，即便我不尋私仇他們也難逃死罪，所以我也不打算再去做些什麼了。但我沒想到我那幾個弟弟妹妹卻坐不住了。
“他們什麼都覺得是小姐您在皇上面前進了讒言才讓馬氏被關進大牢的。他們也不想想馬氏算什麼東西，小姐提她都是侮辱了自己。”桃桃義憤填膺道。
這幾日我已經分別從各種小道消息得知，馬氏所出的幾個兒女分別從不同角度、用各種不同方法來造謠是我爲了私利而誣陷了他們偉大的母親大人。
文妃憤憤道：“娘娘，馬氏的兩個兒子還向皇上奏請想讓皇上廣納後宮呢！”
“哦？”文妃這話倒是把我的興趣都給勾起來了，“皇上怎麼說？”
文妃道：“皇上倒是給駁回去了，但是沈奇和沈參這兩個人打着兩族交好的名頭，非讓皇上娶幾個柔然部落首領爲妻，皇上爲了柔然的面子也不好當面反駁，只是勒令這兩個人緊閉幾日。”
我聽見蕭凌沒動心思，便也將心放到了肚子裡，馬氏一族做了許多壞事，且馬氏到底在沈家這麼些年，而我到底又是沈封的女兒，所以有些事情我免不了得親自督辦，這樣日後才能免去許多麻煩。可我既要照顧小憨又要去收拾馬氏一族，一時間也是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什麼功夫去管沈奇和沈參他們說的閒話了。只是我沒想到我一時疏忽竟然讓這兩個混賬小子鑽了空子，等我得知的時候，那幾個柔然的女部落首領都已經到了宮門口了。
“娘娘，您脂粉可得擦重些，這樣才能豔壓羣芳啊！”桃桃邊說便往我臉上扣粉，我在桃桃的大力襲擊之下簡直變成了一個移動的粉架子。
“哎喲，桃桃你幹什麼呢！”文妃一進屋就被我嚇了一跳，後退兩步顫聲指着桃桃道。
桃桃茫然：“給娘娘化妝啊。”
文妃痛心疾首，“我來！”
文妃的手藝自不必說，我看着鏡中的美人心一橫，我今日必須得讓旁人知道我這個皇后可不是個空架子。
我帶着一衆宮女內侍雄赳赳的去了宮門口，宮門口，蕭凌正鐵青着臉等着我，我斜睨了他一眼沒好氣道：“皇上就沒什麼要同臣妾說的？”
“說什麼？”他也沒什麼好臉色給我，默默撇過身子，我心道，這男人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有了柔然美人就不搭理我了？！
“臣妾聽說那幾個柔然女部長就要過來了，皇上若是喜歡，臣妾這就去給她們安排一個名分。”我虛情假意道。
蕭凌卻沒有如同我預想一般歡喜，反倒是衝我翻了個白眼，冷笑道，“看來皇后很關心這些女首領？既然如此，朕正好有事情要忙，舊情皇后代朕好好招待這些女首領吧！”
說完，蕭凌也沒等我再說什麼，轉身就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傻愣愣的待在原地。
我心裡那叫個莫名其妙，按理說納妾這種事情只要是個男人都會歡喜的吧？可蕭凌居然沒反應不說，還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那幾個女首領有什麼問題嗎？”我低聲問徐公公。
徐公公頗爲尷尬，半晌，低聲道：“娘娘您見了就知道了。”
事已至此，皇上不見了，我這個皇后要是也跟着撂擔子那可就太有失風度了，我只好硬着頭皮去見那些女部落首長。可才一見面，我就傻了，我總算是明白蕭凌先前那表情算是怎麼回事了。
只見宮門口稀稀落落的站了百十來號人，其中爲首的是幾個看起來年近六旬的老大娘，雖說徐娘半老風韻猶存，這些老大娘雖然年紀大了，但仍能看出來年輕的時候算是個美人。可到底和蕭凌差了那麼大一截子的年齡和輩分，想到沈奇那兩個混小子竟還上奏說讓蕭凌把她們都給收入後宮，也難怪蕭凌那麼生氣了。
我發愣的功夫，那幾個老大娘看到了我，急忙跑了過來跪在地上拼命磕頭，拉都拉不起來。我在邊關長大，懂得一些柔然語，便用柔然語讓她們趕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