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羽與綠茵不多時就來到了先前品茶的後堂。
此時的後堂氛圍比之先前要莊重肅穆多了。
三位大人……獨孤信、夫人雅芝、側夫人皆坐在廳堂布置的上座。
大司馬獨孤信此時此刻恰巧露出了在下人們面前難得一見的笑容。
夫人雅芝端坐着很有耐心地等待着接受禮拜。
另外一位不用說大家也都知道了,就是新郎的生身母親獨孤信的原配夫人現時的側夫人。
此時她臉上肌肉舒展,眼裡充盈着與獨孤信如出一轍的笑意。
這時,獨孤羽與綠茵倆人耳邊次第傳來司儀的三聲令下:新郎新娘一拜天地……新郎新娘二拜高堂……新郎新娘夫妻對拜……
接着倆人就見新郎新娘一一依禮行事。
新娘動作優雅,跪拜作揖動作都十分到位,顯示出她作爲大家閨秀所應具有的落落大方。
“小姐你也學習學習。”綠茵一時高興就湊到獨孤羽耳旁說起話。綠茵的原意不過是與小姐開開小玩笑罷了。
話剛說完,綠茵就馬上察覺到有一束帶有幾分嚴厲的目光聚焦到了自己的小臉上。
綠茵立即縮回了脖子,不敢再與小姐竊竊私語。
是夫人雅芝用目光來表達對綠茵的不當的舉止行爲的不滿意。
新郎新娘行禮完畢,自有人提議送新郎新娘入洞房。
於是此時後堂的氛圍不再那麼莊重肅穆了,衆人開始互爲交談起來了。
這時權府的主人獨孤信才離了椅,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站直,然後目光自然地掃向四周,緊接着他就邁步走向後堂相對安靜的一隅……那裡此時正有七人圍坐在那兒。
他們的面前放着一塊較大的八仙桌。八仙桌桌面油黑髮亮,桌上陳列着碗筷,碗裡盛有小點心。
當獨孤信行至一名男子跟前時,他立定,然後俯身笑望着那名男子。
那男子見主人來到他身旁,出於禮貌他立馬站起身來。
男子正想堆起笑臉向主人作揖致禮,哪曾想獨孤信擺擺手,對他也對衆人說:“不必不必。點心可還合大家的口味?”
這明顯是場面話,是客氣話,衆人都明白,於是都呵呵地回答說:“不錯,不錯,味道還好。”
被孤獨信注目而視的男子卻並不隨大家評說點心味道的好壞。
衆人認定獨孤信肯定要示意男子繼續坐下,然後再與衆人寒喧幾句,再返回他自己的座位喝茶。
這樣做雖不算熱情款待客人,但也算是主人的禮數已盡到了,不會失禮於這七位來自新娘家的客人了。
讓大家意料不到的是獨孤信竟把那名男子端詳了又端詳,然後笑着捊了好幾下他那特意
留着的鬍鬚。
男子卻並沒有絲毫不安的神情。淡笑。
夫人雅芝依然端坐着,視線卻望向獨孤信這邊。見夫君如此這般動作神情,心裡對夫君的想法已能猜出幾分了。
果然,再接下來就聽到主人獨孤信洪亮的熱情洋溢的聲音在整個後堂中響起:“毅猛公子,不知你可曾記得老夫,一年前的一天晚上,老夫預備建府,與幾位老友在茶座上商談建府事宜,那時你在鄰座。想起來了嗎?”
被稱爲毅猛公子的男子爽朗大笑道:“怎敢忘記!這世界何其小啊。在下與大人竟能再次碰面,而且還有了親戚關係,這實在是太出乎在下的意外啊!在下的妹妹蜓兒實在榮幸!在下也榮幸之極。我家蜓兒今後恐怕要有勞大人多多教導了!”毅猛公子言語雖極是謙遜,然而神態卻是不卑不亢。
獨孤信不等毅猛公子把話說完,就拉他的袖子,指着前方說:“走,到那邊去。”那邊……其實就是上座。那裡只有主人和貴客才能去坐的。
側夫人見狀馬上就適時的讓出位置。
這毅猛公子並不客氣地裝模作樣地推辭說什麼夫人您還是坐吧之類的話,他只是對着側夫人點頭微笑就坐在側夫人原先坐的位置上。
獨孤信也對着側夫人含笑點頭。
夫人雅芝把獨孤信的這一細微的表情動作盡收眼底。
她的內心頓時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好像被針紮了一下。
接下來,獨孤信吩咐下人另外備辦了酒席小請毅猛公子。
與毅猛公子一道的公子此時已離開後堂有那麼一段時間了。
那些客人看得出,這家的主人很是看重毅猛公子,不僅如此,與他還甚是投緣的樣子。
獨孤羽與綠茵倆人見沒她倆人的事,就先回小姐的繡房蘭心居了。
當然,她們倆人回繡房之前還是懂得按照禮節跟父母親大人告辭告辭的。
在女兒告別時,獨孤信用眼神示意夫人雅芝去問問女兒對毅猛公子的看法。
夫人自然曉得他的眼神的含義。於是她就把女兒扯出後堂,等到了一處僻靜點的地方,這才問女兒:“羽兒,這位公子孃親與你爹爹看了甚是滿意,不知你意下如何?”
獨孤羽剛想回答說:“女兒年歲尚小,還想繼續呆在爹孃身邊侍奉兩位大人,暫時還不想考慮此事。”之類的話,不經意間一擡頭,只見毅猛公子不知爲啥竟然出現在離她們娘倆三四米遠的地方!她一時慌亂,眼睛呆望着他竟看得呆了,把剛要對夫人所說的話全縮回到肚子裡去了。
夫人見女兒的臉一下子紅得像紅蘋果似的,心中暗想:“看她那嬌羞的神態,是願意的了。我想也不必再追問她了,女孩子若是願意大多就是默不作答。哪裡好意思
直接說願意了。”
這樣想着,她就讓女兒先回房。
正好此時綠茵也已出了後堂,找小姐夫人來了。
夫人於是又回了後堂,並且坐到原先坐的位子上。
坐上之前,不曾忘記對着獨孤信點點頭。
獨孤信一見事情八字有了一撇,興致更是高了幾分。
“毅猛公子,快快來把這杯滿飲了吧!”
毅猛公子本是因爲喝了幾杯,全身有些發熱,怪不好受的。就想着要出外吹一下風,透一下氣。
因此就在徵得主人獨孤信同意的情況下出去了一小會兒,不湊巧竟又看到了小姐。
這樣一來,他一時之間竟有些尷尬。
他有些緊張地把原本自然地垂放在大腿兩側的手縮成一拳,頓時,他發現自己手心似正在冒汗。
怎麼回事呀,什麼時候自己的手心這麼燙燙溼溼的!
也不知是喝的酒起的作用還是見到了自己心儀的對象起的反應?
還好,主人在喊自己了。他這纔沒有繼續尷尬下去了。
哪曾想,主人接下來跟他又喝了兩杯之後所說的話更是讓他一時目瞠口呆。
“老夫有一個業餘的愛好,就是好給人相面。打年少時我就是這樣。我相過的人多了,沒有一個像你毅猛公子這樣的貴相,對了,毅猛是你的字吧,你的名是什麼呢?”獨孤信說到後頭,有意把老夫說成我,其實就是爲了向毅猛公子,這位他心中理想的東牀快婿表示親近。
毅猛公子當然也讀懂了主人的親近之意。雖然這個時候他尚且還讀不出東牀快婿這一層意思。
他笑答道:“司馬大人,毅猛其實是在下的號,在下的名單字嘉,字美霖。”
獨孤信又道:“原來如此。楊嘉,嘉,美也。果然是一位美公子。男子以剛毅勇猛爲美,這也算是一般人的看法吧!”
毅猛公子聞獨孤信話中有話,當即追問:“司馬大人,敢問高見?大人以爲男子應以哪種品格爲美呢?在下洗耳恭聽。”
獨孤信一聽毅猛公子此言,心裡有如熨斗燙過一樣溫暖平展。
他並不急着回答毅猛公子的問題,而是揮手示意讓下人全都退下。只餘他自己與夫人雅芝還有毅猛公子三人在場。
緊接着他主動倒滿了一杯酒,滿臉熱切地遞到毅猛公子跟前:“爲咱們倆的再次相逢乾杯!酒逢知己千杯少!一年前的見面老夫就覺得你不同於一般人。今日得以與你細細交談,更是覺得你日後必有大成。你的相貌在相書上被稱爲龍貌,你有這樣的貴相,希望你楊公子保重。老夫有一親生女兒,並且嫡出,願意作爲你楊公子執帚灑掃的妻子。你看如何?”
楊嘉,也就是毅猛公子如何作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