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了大半圈,我就走不動了,楚炎笑笑,扶着我在亭子裡坐着納涼,陪着我說話。
“皇帝不是應該很忙的嗎?爲什麼你那麼清閒?”我坐在亭子欄杆上,背靠着亭柱,一派悠然自得。
楚炎在我邊上站着,伸了一臂繞過亭柱環住我,像是怕我摔下去似的,淡笑道:“縱然再忙,陪你的時間總是有的。”
我撇撇嘴,不以爲然:“我想見瓊姿和阿蘅。”
“明日一早你就能見到她們倆了。”楚炎仍舊笑,好像心情非常好,嘴巴都合不攏了。
本王的心情非常不好,簡直糟糕透了!
這個該死的南楚皇宮,要怎樣才能逃出去呢?
在亭子裡默默地坐了許久,我有了倦意,楚炎就送我回房了,吩咐了宮女傳晚膳。這時候,小葉已經回來了,正跟着錦兒收拾寢殿。
小丫頭一臉興奮,這兒摸摸,那兒看看,圍着錦兒一口一個“姐姐”地叫,笑得跟朵喇叭花似的。
“小葉,過來。”我沉下臉,有些不悅,死丫頭,這也太沒立場了吧?
“姐姐,你回來啦!”小葉見我回來,歡笑着跑了過來。
我一個冷眼掃過去,錦兒頓時白了臉,雙腿一軟,跪下了,顫聲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皇后娘娘恕罪!”
我沒吭聲,冷哼一聲,走到桌邊坐下,桌上放着一副上好的青花瓷茶具,我拿了一隻瓷杯在手裡把玩,似笑非笑地瞥了楚炎一眼。
楚炎淡定地走過來,提起茶壺給我倒了一杯水,淡聲道:“不喜歡的人,儘管發落就是。”
我晃晃水杯,濺出半杯水,桌子上淋淋漓漓灑了許多水漬。楚炎見狀,微微蹙眉,冷聲道:“自己去慎刑司領罰。”
錦兒身子一顫,眼淚撲噠撲噠直往下落,小葉見狀,不解地拉了拉我的衣袖,壓低聲音問道:“姐姐,什麼是慎刑司啊?”
我不動聲色地說:“慎刑司就是懲罰犯錯的宮女太監的地方。”
“可是錦兒姐姐犯了什麼錯?爲什麼要懲罰她?”小葉越發不解了。
錦兒沒有犯錯,犯錯的是小葉,但我並不打算解釋,她也未必理解得了。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求皇上開恩吶!”錦兒顫抖着求饒。
楚炎卻不看她,在我對面坐下了,溫聲道:“明日朕就差人將元寶接過來服侍你,可好?”
我心裡又是一驚,我知道他能耐大,可爲了接一個丫環而再次潛入東黎國都,他竟當真將東黎當做無人之境了麼?
“元寶倒是其次,我說楚炎,你這一局佈下來,全天下都知道襄王韶華死在陵安城了,我爹孃怎麼辦?”我皺着眉,冷冷地瞪着他,“我娘就我這麼一個女兒,我死了,你讓她怎麼活?”
楚炎別開目光,輕嘆道:“華兒,朕也無可奈何,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朕不得不如此,令王妃傷心,朕也沒辦法。”
我冷笑道:“那麼我韶家滿門怎麼辦?沒有我,敬安王府還能撐多久?皇上對於我爹的猜疑,你都是看在眼裡的。”
楚炎聞言,突然笑了,眉眼間含着一種我看不出究竟的詭秘:“你放心,敬安王府不會有事的,黎錚絕對不會動敬安王府上下一草一木。”
他那麼篤定,難道,就在這一段時間裡,東黎又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我心知問他,他也是不會說的,唯今之計,只有先見到瓊姿與阿蘅再慢慢籌謀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頓道:“楚炎,落在你手裡,是我自己蠢,我無話可說,可是如果因此,敬安王府上下受到哪怕一丁點損傷,我要你江山不寧,性命堪憂!”
楚炎撲哧一聲笑了,探手將我攬進懷裡,爽朗地笑道:“不愧是朕的皇后娘娘娘,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還真是挺有氣勢的。”
我雙臂在他胸膛上一撐,身子往後一撤,冷眉冷眼地看着他,正色道:“你跟着我總有五六年之久,我的話你應當掂量得清。”
“整整六年,六年朝夕不離,生死相隨,華兒,朕太瞭解你了!”楚炎悠然一嘆,似有懷念,“華兒,你放心,從前莫輕寒是如何真心守你護你的,此後楚炎會一如既往地真心守你護你。”
啊呸!莫輕寒只不過騙了我一次,這一次就夠坑得我死八百次了!
我沒什麼興致,晚膳草草地用了,又懶得動彈,就上了牀躺着。小葉已經被楚炎的乳母趙嬤嬤帶下去教導宮規了,偌大的寢殿裡,只有我一個人,百無聊賴,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來人!”我揚聲一喝,門外傳來一聲應答,繡兒躬着身子走進來,恭謹地跪在地上,答道:“奴婢在。”
“立刻出宮,將瓊姿和阿蘅接進宮來。”我眼皮子也懶得擡,懶洋洋地吩咐了一聲,想了想,又道,“還有小荷,一併接進來。”
繡兒略有些爲難,遲疑道:“啓稟皇后娘娘,皇上已經下了旨,明日一早就召公主和杜姑娘進宮。”
公主和杜姑娘?
楚炎竟一直沒有承認瓊姿“太子妃”的身份麼?還有阿蘅,楚炎至今都沒有給她一個名分?
“本王……本宮現在就要見她們。”我冷冷地說,一個“本王”出口,立即頓住了,硬生生改成了“本宮”。
根據我在東黎前朝後宮摸爬滾打多年的經驗來說,在敵我力量懸殊的情況下,示弱是必不可少的,暫時妥協以待良機纔是最好的選擇。
“皇上如今正在御書房與六部大人商議政事,奴婢怕請不來旨,請皇后娘娘明鑑!”繡兒一邊說一邊磕頭,下午錦兒被關進了慎刑司,這會兒她當差的心理想必是十分恐懼的。
“不必請旨了,你只管拿着腰牌出宮接人,或是派人傳信過去,令太子府將人送進宮來,皇上那邊萬事有本宮擔着。”我擺擺手,不耐煩道,“去吧!”
繡兒斟酌了片刻,應了聲,起步離去了。
繡兒走了沒多大會兒,楚炎就回來了,見我百無聊賴地躺在牀上,笑着走過來,說道:“怎麼瞧着沒什麼精神?可是天氣太熱了麼?”他一邊說一邊解自己的衣裳,走到牀邊時,一件龍袍已經解開了,隨手一甩,就搭在了牀頭屏風上。
我心裡一顫,這貨拿我當他的皇后待不要緊,可要是拿我當皇后用,那可就大大的不好了!
我沒敢亂動,僵着身子瞪大眼睛看着他,他一件一件地解衣裳,直到將上身扒光,下身就剩了一條褻褲才罷手。搭完最後一件衣裳,他便徑直上了牀,躺在我邊上,側着身子支着腦袋看着我。
我抿了抿嘴脣,有些慌,眼睛都不知該往哪兒看了,猛的想起他中了美人酥,而美人酥的解藥我已經交給阿蘅了,那藥是一種烈性春、藥,他早就與阿蘅有了肌膚之親。
一想到這裡,我心裡算是安定了些,他曾經信誓旦旦地說只要我一個,可他卻碰了阿蘅,那麼,如果我拿這件事來拒絕他,他一時半會應當不會對我怎麼樣。
楚炎脈脈地看了我好一會子,輕籲一聲,手臂一橫,將我攬進了懷裡。我立刻朝着相反的方向打了個滾,一直滾到牆側才停住,冷眉冷目地瞪着他,冷聲道:“別碰我!”
楚炎眉頭一皺,容色微沉:“你是朕的皇后!”
“碰了別的女人,就不要再碰我!”我沉聲低斥,絲毫不掩飾滿臉嫌棄。
楚炎先是一怔,片刻,眉梢一揚,雙眸彎起,帶着一種莫名其妙的笑意,反問道:“那若是沒碰別的女人,是不是就可以碰你了?”
“瓊姿與阿蘅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先與瓊姿三拜花堂,後與阿蘅肌膚相親,楚炎,你當我韶華是什麼人?會撿別人用過的男人,還是會搶自己好姐妹的男人?”我嗤笑一聲,毫不客氣地譏諷。
楚炎坐起身來,歪着腦袋淡笑着看着我,對於我這樣的冷嘲熱諷,他居然半分怒意也沒有。
“首先,朕雖然與瓊姿拜了堂,可卻是與你入的洞房,並且這個洞房,還是你主動代替瓊姿進的。其次,朕沒有與杜蘅做出任何有違男女之防的事情。第三,朕既不是別人用過的男人,更與你的好姐妹清清白白,毫無瓜葛。”
楚炎一字一句地解釋,全程淡定得不行不行的,彷彿只是在說別人的事情,完全與自己無關似的。
“不可能!美人酥的解藥是烈性春、藥,你絕對不可能剋制得住!”對於楚炎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楚炎笑得有些得意:“華兒,倘若換做是你,別人給你一瓶藥,你會輕易吃麼?朕找太醫驗過那解藥,知道那藥能讓人把持不住,朕就沒吃。”
我震驚得瞪大了眼睛:“什麼?你沒吃?這麼說,你中的美人酥根本就沒解開?”
不會吧?他怎麼可能沒吃解藥!任何一個男人都受不了自己的二祖宗不行啊!楚炎居然會放着解藥不吃,任由自己一直不、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