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恆一揖到地。
“令主子請放心,奴才一向不是不知分寸的人。瀛臺那邊的事都已安排妥當。只是奴才不便穿着端罩出門,否則便是提前離席了……”
婉兮含笑點頭,將自己的手爐遞過去。
“九爺先暖暖。”
說起來,九爺是比婉兮更加嬌生慣養長大的人呢。婉兮便是不用手爐,在外頭也有法子自己暖和起來,她倒是不忍心看九爺這麼凍着。
這會子西苑裡沒人住的屋子裡也不薰炭,屋子裡比外頭更冷,她怕他凍病了。
傅恆臉一紅,急忙推辭,“……奴才好歹是男兒!”
婉兮輕“呸”了聲兒,“九爺少顯擺,若真不怕冷,這便跟我堆雪人兒去!還不準戴手悶子,只用空手的!”
傅恆當真窘了。
婉兮哼一聲,“九爺從小就沒幹過這事兒,是吧?便是小時候兒喜歡雪,也自然是站在廊檐下,看你的小廝們堆給你看就是了!”
傅恆臉便有些紅,“……奴才,今晚上就回去領着靈兒、隆兒,並倫珠,一起去親手堆雪人兒去。便是鈴兒還小,也叫篆香抱着她在廊檐下吹吹風,親眼瞧着。”
婉兮張大了眼,“鈴兒?大格格的小名兒已是定了?”
傅恆笑了,“回令主子,是,定了,叫福鈴。鈴鐺的鈴。”
婉兮在冬天的風裡眯起眼來,耳邊彷彿聽到清澈悠揚的銅鈴聲,這便忍不住每個汗毛孔都要滲出笑意來,“可真好聽。九爺取的名字甚好。”
傅恆卻臉紅了紅,“奴才不擅長漢學,故此只給鈴兒取了滿名。這個漢名,實則是蘭佩給取的。”
婉兮輕垂臻首,安慰地笑,“可不是!若說起滿人裡頭對漢學有造詣的,誰又比得上九福晉孃家去!九福晉取的這名兒真好。”
婉兮眸光輕輕流轉,“……篆香也是懂事。”
大格格的名兒,必定是篆香主動向九福晉去求的。
傅恆垂下頭去,“篆香她……如今還堅持與聞杏小嫂子一同,還在書房的院子裡住着。便是蘭佩與她說過幾回,想爲她請側,她自己都以跪婉謝了。她的心意,蘭佩也漸漸體諒。”
婉兮忍住嘆息,“……篆香是硬骨頭的性子,她在意的倒真不是這些名分,她只在乎是不是能一輩子名正言順地陪在就爺身邊兒。若沒有這個大格格,那她繼續留在書房裡已是尷尬。如今她心願得償,她便更沒什麼計較的了。”
婉兮擡眸,“還有一事,我應該跟九爺當面說明白:九福晉在我宮裡掉了孩子的事兒,曾經我誤會九福晉,這會子已是都清楚了——九福晉沒有與舒妃聯手害我。”
傅恆眼底也是一熱,“她即便未曾聯手,可是當時卻一個字不肯解釋,若說‘毫無瓜葛’,也是略有勉強。可是令主子卻肯爲她如此解釋……”
“九爺別那麼說。”婉兮忙給截住,“舒妃終究是她親姐姐。那會子她那樣做,也是人之常情。我現在都與九福晉重修舊好,九爺一個爺們兒怎麼還能小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