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你還笑得出來。”
婉兮身後,語琴輕輕捅了婉兮一下兒,“你沒瞧今晚兒的皇后,有多上趕討好皇上。今晚是十五,自然又該是皇后侍寢的日子。”
婉兮點頭,“從今年大年初一,皇后就主動到養心殿去等着皇上;到了十五,皇后今晚又這樣難得上趕着……我是瞧出來了,皇后娘娘這一年怕是要‘洗心革面’,主動爭取皇恩了。”
語琴輕哼一聲,“洗心革面?我倒看她依舊面目可憎。”
婉兮拍拍語琴的手,偏首望她,“姐姐今晚還穿旗裝?”
語琴點頭,“好歹我也剛進嬪位,今晚又是元宵,當着皇太后的面兒,我若穿漢服,她便又看不順眼了。”
婉兮莞爾一笑,“姐姐的顧慮是對的。不過待得上船之後,姐姐還是換回漢家打扮吧?”
語琴不由得挑眉,“你是說……?”
婉兮眸光輕擡,“皇上下江南,重中之重,實則爲彌合滿漢隔閡,統一天下人心。姐姐本是出身漢女,穿漢家衣裳才最合適。”
“純貴妃雖也是漢大臣之後,可是她終究身在貴妃位,且已在誕育下皇三子之後就入旗了,她這會子再穿漢家衣裳已經不合適。”
“至於怡嬪……終究她有那樣一段出身,並不適宜在御舟之上拋頭露面。故此整個後宮裡,唯有姐姐穿漢家衣裳,年紀合適、身份合適、位分也合適。”
語琴面頰上便微微一紅,“你是說……?”
婉兮淡淡垂首,“這一趟南巡,是姐姐的好日子。姐姐只管珍惜。”
語琴也聽懂了,臉紅之餘,卻小心望住婉兮,“婉兮,你別多心。”
婉兮含笑搖頭,“皇后在南巡之前,故意那樣拉穎嬪,何嘗不是想到了這一層去?穎嬪身份再貴重,家世再高,可這是南巡,是皇上面對江南漢人的一次巡幸。那些出身滿蒙的格格們,便都用不上了。這一回正正經經是要咱們這些漢妃、漢姓人,陪着皇上好好風光一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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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廂皇太后還在爽朗大笑,“我就說嘛,今晚上這六宮嬪妃怎麼都這麼齊刷刷、打扮得花兒一樣地到我這兒來,陪我個老婆子說話呢?便是請安,往常說會子話就也該散了,可今晚上是個個都不肯走的。”
“原來啊,她們也是計算着,皇帝你今晚一準兒來給我請安。這便都想看你一眼,或者叫你看一眼呢!”
一衆嬪妃都嬌聲而起,紛紛向皇太后嬌嗔,說“纔不是那般。妾身是孝順皇太后,只爲了陪着皇太后說話纔沒走的。”
皇太后也開心大笑,“你們一個一個的小蹄子,當我不明白你們那心眼兒裡都想什麼哪?我也是從年輕的時候兒過來的,你們那小心思啊,我比你們自己都清楚!”
許是出巡在外的緣故,皇太后便也放下了在宮裡的威儀,難得如普通家宅裡的老太太一般,與晚輩這樣說說笑笑。
皇太后高興,皇帝便也高興,坐在一邊含笑看着衆人,點頭聽着皇太后的話。
一雙又黑又亮的眸子,不時落在婉兮面上。
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