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卿就在這小竹屋住了下來, 美美地睡了一覺,第二日起來發現老伯已經不在房裡了,她整理了一下走出房門想要跟他告辭, 結果纔打開房門就看到了空中兩個飛來飛去的人——準確地來說, 是赫連銘與昨夜那個老伯打得正酣。
房子是一切安然, 但是房子周圍的竹子已經被他們的掌風掃倒了一片, 最重要的是昨夜天黑她沒看出來, 現在□□的,這周圍竹子的莖竿竟然是紫色的!
難道她誤打誤撞竟闖進了這紫竹林?!
那邊正與人對打的赫連銘看到了沈昀卿,快速地拍過去一掌, 趁對方飛身躲開的間隙落到了沈昀卿身邊。
沈昀卿楞楞地望着突然出現的赫連銘:“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赫連銘冷哼了一聲:“你走過的地方草都被你踩塌了一片,要不是昨夜天黑了看不見, 我早就追過來了!”看了幾眼周圍的情況, 他突然語調一轉, 臉上帶了點笑意:“不過也多虧了你,否則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找得到這紫竹林呢!”
“嘿嘿。”沈昀卿乾笑兩聲, 心裡卻在暗暗罵自己。
赫連銘突然一挑眉:“不過我瞧你這一走就走了這麼久,該不是想逃跑吧?”
沈昀卿心中一凜,忙開口解釋:“怎麼,怎麼會呢,我只是被那羣人嚇到了, 自己跑了老遠結果發現公子你不見了, 我想找你來着, 只是這林子我不熟, 亂闖就闖到了這裡。”
“發現找不到我你竟然沒往回走反而一路向前腳步不停?這就是你找我的方式?”
“我那不是怕回頭沒找着公子你反而碰上那羣乞丐麼……”沈昀卿自覺這個藉口不錯, 只是赫連銘臉上仍舊寫着懷疑。
這時候,一旁看了好些時候戲的老伯開口了:“小兄弟, 原來你們認識啊?”
沈昀卿想起之前自己告訴他的話,只得含含糊糊地道:“嗯……是啊。”
“這位武功高強的公子該不會就是你所說的霸道蠻橫不講道理的那位吧?”
沈昀卿一下子僵住了身子,擡眼卻見那老伯還是笑眯眯的模樣,似乎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沈昀卿不敢轉身看赫連銘的表情,她已經可以強烈地感受到赫連銘投射到她身上的要殺人的目光了。
“霸道蠻橫不講道理?”赫連銘勾起了嘴角,笑着望着沈昀卿。
沈昀卿連忙搖頭又擺手:“不是這樣的,公子您一直對我都很好體恤下屬,人又仗義又講道理,先前明澤的表姐有難您不也是傾盡全力地幫忙了嗎?我說的絕對不是您,呵呵!”
但是那老伯似是沒有聽到沈昀卿的話,自顧自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抱怨道:“不過他也確實不像話,對我這麼一個老頭子都下得去狠手,到現在我的胸口還生疼呢,難怪你要逃跑啊!”
“逃跑?”赫連銘的聲音又起,這次帶了些咬牙切齒的味道。其實他早就猜到了沈昀卿是要逃跑,但是猜想和證實是兩回事兒,他現在是真的有些氣惱加憤怒。
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沈昀卿恨恨地看了一眼那老伯,連解釋的話都說不出口了,只蔫蔫地說了一句:“不是這樣的……”但卻顯得蒼白無力。
“不是這樣那是哪樣?”
沈昀卿低着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咬着嘴巴不知道怎麼解釋,猶豫了半天她擡起頭轉向一邊不敢看赫連銘,裝着語氣輕鬆故意轉移着話題:“對了,我們現在都到了紫竹林了,那公子你搞清楚他們要這個地址的原因了嗎?”
赫連銘瞪了她一眼,決定暫且不跟她計較,轉頭看向站在他們前面還在喊着“哎呦哎呦”裝疼的老伯,勾起了嘴角:“他們要找什麼我不清楚,不過昨夜回去我倒是打聽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呢!”
沈昀卿好奇地看了過來,那老伯倒是動作未變連頭也沒擡起來,只是喊疼的聲音一斷,雖然他很快又接着叫了,但還是被赫連銘聽了出來。
赫連銘一笑,繼續道:“據說丐幫幫主秦瓊與其下的九袋長老李顯素有齟齬,李顯早就想取而代之了。只是秦瓊武功高強,平日裡又是四海雲遊,神龍見首不見尾,李顯苦於久尋不得。只是那秦瓊雖然無兒無女了無牽掛,年輕時卻與一位名叫鶯孃的女子有過一段情,後來江湖事多,丐幫的老幫主遭仇家尋仇,身中奇毒,恐不久於人世,老幫主對秦瓊有救命之恩,秦瓊便辭別了鶯娘去見老幫主。
誰知這一去便是五年,待秦瓊回來之際,鶯娘已經嫁爲人婦。但是鶯娘婚後過得卻並不幸福,夫家懷疑她仍心中念着秦瓊,每每醉酒之後便毒打她。秦瓊自認是自己負了鶯娘,要救她出苦海,只是鶯娘卻不願,於是秦瓊便留了一支髮簪於她,告知她若是哪日要找他便將髮簪放到城中寺廟的佛像金身之前,到時候自會有人通知他。
只是沒想到這件事情被李顯知道了,李顯抓了鶯孃的孩子作爲要挾,要她引秦瓊出來,於是他便在此地守株待兔。秦瓊雖然中了埋伏受了傷,只是他憑藉着自己的武功還是逃了出來,只是他受了重傷逃不遠,李顯他們便差人四處查探,並花了大銀子找了城中的通天曉查探秦瓊的消息。
那通天曉也真的是好本事,還真將秦瓊的下落查出來了,只是十分不巧,就在他們傳遞消息的時候出了岔子,被兩個不速之客劫了去。只是通天曉有個怪毛病,任何消息只查一次,也只給一次,若是出了岔子那他概不負責,於是李顯他們只能去找那兩個拿了他們消息的人的麻煩。”
那兩個不速之客是他們,那麼李顯他們要到紫竹林找的就是秦瓊嘍!這一番話下來,沈昀卿算是明白了李顯他們在找什麼,準確地來說是要找誰,只是這紫竹林根本就沒有什麼藏身之地,唯有的就是身後這間竹屋了,那麼……
沈昀卿瞪大了眼睛看向了他們前面的老伯。
“哈哈哈!”在赫連銘說話之際,那老伯的眼睛一直看着他,眸光轉厲,臉色幾便,最後大笑了起來:“公子好生厲害,連丐幫裡頭的事務都能查得一清二楚!”
“秦幫主過獎了,在下只是恰巧與通天曉有些交情罷了。”準確地來說是錢奕宣與他有交情,他只不過是借用了錢奕宣的關係而已。
知曉了那老伯的真實身份,那他身上的傷也就能解釋得通了,只是沈昀卿好奇這間竹屋是怎麼來的,總不是他自己受傷了之後自己搭的吧?
這時候赫連銘又道:“秦幫主,恐怕這個竹林您是不能多待了,說來也是因爲在下二人的緣故,恐怕李顯他們也要追過來了,若是秦幫主信得過在下,那在下倒是可以提供一個地方讓您養傷。”
秦瓊自然是信他的,因爲他知道方纔若是赫連銘想要他的命,那他早就拿去了,只是他手下留情了並未出狠招,倒是自己步步緊逼。但是秦瓊並未馬上同意,他轉了下眼珠子,轉而看向一旁的沈昀卿,湊到她耳邊像是要說悄悄話,但是聲音卻足夠赫連銘能清楚聽見:“小兄弟,你說我能信他嗎?你說他霸道蠻橫不講道理,那他會不會背信棄義啊?”
“我家公子……自然不會了。”沈昀卿的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她臉上僵笑着,眼睛卻是要噴出火來一般。剛纔她好不容易纔轉移了話題想讓赫連銘忘了之前那茬,但這秦瓊一而再地提起,分明就是故意不想她好過,她自問也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啊!
“哈哈哈……”秦瓊瞧見沈昀卿的表情大笑兩聲,率先提步離開了。
沈昀卿剛想跟上去,卻被人捉住了衣領。
“怎麼着,這就想追隨新主人去了?”赫連銘的聲音陰惻惻地在沈昀卿耳後根響起,聽得她心底發毛。
沈昀卿轉頭衝她諂媚地笑着:“公子說什麼呢,我就只有公子一個主人啊。”
赫連銘又湊近了兩分,臉上也是笑着:“哦?是嗎?你不是說主人走到哪兒你跟到哪兒嗎?怎麼我這個主人還沒走你倒是先走了啊?”
“我,這個……”
沈昀卿還在想應該怎麼回答,那邊赫連銘臉色一變,肅着張臉狠狠地道:“你若是再跑,那最好不要被我抓到,否則我絕對會打斷你的腿,讓你跑不了走不動!”
沈昀卿頓時僵住了。
“你們兩個還在那兒磨磨蹭蹭地做什麼?又不是小情人出門膩膩歪歪的!”秦瓊走了一會兒,發現沒有人跟上來,又跑了回來沒好氣地衝兩人說道。
赫連銘鬆開了手,先跟着秦瓊去了,沈昀卿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爲什麼她有一種赫連銘一定會說到做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