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乍起時,樹難靜。
古老的時空中,瀰漫開來的是那殘酷戰爭的血腥跟那糾結千年的愛戀。
她曾經天真爛漫的臉龐,轉瞬間消逝於他的眼前,他想伸手去抓,卻以不能。
黃泉地獄,他一定要將她找出來,因爲,他,從來沒允許她離開過。
明月高升之時,一輛外表樸素,內飾豪華的馬車自寧國的皇宮內緩緩駛出。
車上,劍眉鳳目的男子眼睛半眯着正在凝神養氣,一襲暗藍色金線滾邊長袍將他原本線條優美的臉襯托得更加高貴典雅。
此時的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很是熱鬧起來,街道兩邊的茶寮酒肆內燈火通明。天子腳下,民風自然一片祥和。
馬車在一棟裝飾奢華,燈火燦爛的樓前停下。
“公子,已經到了。”柔和姦細的聲音竟是出自一男人之口。
車內的男子微微睜開眼睛,嘴角閃過一絲笑意,接着,車簾被人自外面輕輕打開。他直起身子,朝外面走去。
下了馬車,擡眼便看到了“樓外樓”三個燙金大字。
“司徒源睿,很會挑地方。”衣襬一甩,擡起腳,便往屋內行去。
若是此時這樓外樓的老闆知道她這小店來了這麼大一尊佛,估計要燒高香祭拜大半輩子了。
這是冥佑這輩子第一次踏足煙花之地,大廳內嬉笑打鬧之聲聲聲入耳,薰香帶着一種腐靡之氣在空氣中迴盪。各色貌美女子皆輕紗裹身,穿梭於各色男人中間,好不愉快。
“呦,這位公子是第一次來咱們樓外樓吧,看着有些眼生。”才進門來,一個塗脂抹粉的半老徐娘便過來招呼來了。她雙眼來回不停在冥佑的身上打量着,像是想看清什麼東西,又像是想證實什麼事情。
“難不成你們這裡只做熟客的生意?”冥佑停下腳步,轉過臉,看向眼前的女人,挑眉問道。
“公子說笑了,咱們這樓外樓是廣納四海賓客,怎會只做熟客生意。既然公子您是第一次來,那咱們自當好身招呼。”濃妝女人說着,轉臉對大廳喊了聲:“姑娘們,快來接客啦。”
幾個綵衣女子便扭着腰蜂擁而至。不爲別的,就憑他那張臉,怕是讓這些女人倒貼她們都會很樂意的。
李海看到這麼多女人蜂擁過來,他心中頓時一緊,生怕發生意外,剛想出口大聲喝斥,但很快,一個熟悉的聲音便出來爲他們解了圍。
“我說李媽媽,你可別把咱們這位相公給嚇着了,瞧這細皮嫩肉的,怕是經不起你這裡這麼多姑娘的折騰的。”司徒源睿一身月白的長袍,嬉笑着出現在二樓的樓梯口處。
“司徒公子說的這是什麼話,咱們這裡的姑娘可是各個溫柔如水,怎會似那豺狼虎豹。”原來那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叫李媽媽,只見她聽到司徒源睿這麼一說,臉上立刻開成了一朵燦爛的菊花,粉也似要撒一地。
“那就把你那些溫柔如水,嬌豔如花的姑娘都喊來招呼本公子吧,不知這位公子可是願意與本公子一起賞花?”司徒源睿說着,眼神看向冥佑。
“既然公子盛情邀請,在下自然樂意奉陪。”冥佑大笑一聲,朝司徒源睿一拱手,接着就上樓去了,李海則緊跟冥佑身後。
進到廂房內後,剛剛坐定,就看到李媽媽帶着一羣衣着豔麗大膽的女人出現在房間內,隨着李媽媽逐個的介紹,什麼春花,雪夜,冬梅,夏菊等等四季常開的花都到齊了。只不過,當李媽媽將手指向她身邊的秋霜時,冥佑的目光突然一凜。秋霜在看清冥佑的臉之後也異常恐懼。
“把秋霜留下,其餘的全部出去。”冥佑冷冷的開口,表情變得有些奇怪。
“呦,這位公子可真有眼光,這秋霜可是個雛兒。不過她還不大懂得如何招呼客人,這樣吧,要不把夏菊也留下?”李媽媽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接着又說道。
“聽不懂朕……本公子的話麼?”眼裡的溫度幾句下降,冥佑此刻的表情幾乎能把這整棟樓都給拆個粉碎。
“呃……好吧,既然這位公子這麼堅持。姑娘們,咱們走吧。秋霜,你可要好好伺候這位公子哦。”感受到冥佑臉上的騰騰殺氣,李媽媽不敢再多言,她立刻領着其餘幾位姑娘快速走了出去。
門一關上,那名叫秋霜的女子便立刻跪倒在冥佑面前:“奴婢霜兒拜見皇上。”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跟着鈴子去暮希國了嗎?”原來,眼前跪在地上這女子竟是之前被冥佑安排李海選的隨嫁宮女之一。
“回……回皇上……奴……奴婢不敢說……”秋霜吞吞吐吐不敢多言,身體也跟着瑟瑟發抖起來。
“不敢說?你不要命了嗎?”李海在一旁聽了這話急得額頭冒汗。
“皇上饒命,這一切都是翊王爺的主意,跟女婢沒有半點關係。”聽到李海這麼一說,秋霜嚇得頓時撲倒在地。
“快將事情說清楚。”冥佑大喝一聲,表示他已經沒有太多耐心了。
“回皇上,是這樣的。鈴子公主其實並沒有去暮希國。真正嫁去暮希國的是……是……”
“是誰?”李海追問道。
“是馨妃娘娘。”秋霜咬了咬牙,接着說道:“翊王爺將馨妃娘娘跟鈴子公主調了包,後來,本來準備殺奴婢滅口的,但是玲子公主替奴婢們求情了,所以翊王爺便給了奴婢們每人一點銀子,讓奴婢回鄉去,並且永世不得踏入京城半步。然而,就在奴婢纔出京城,卻在半路上碰到了山賊,接着就被賣到了這個樓外樓。”秋霜說着說着便哭了起來。眼神裡盡是恐懼。
然,當冥佑聽到他的女人竟然被他的弟弟送到了暮希國之時,臉色駭人得如同地獄閻王,所有在場的人皆大氣都不敢出。
“皇上饒命,一切都與奴婢無關,請皇上救奴婢出這魔窟,讓奴婢進宮去吧。”秋霜不知道此刻冥佑心中在想些什麼,她只知道,眼下就是一個最好的脫身的機會,她不想呆在這樣的地方度過她的餘生,她一定要出去,就算是老死宮中她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