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 對峙

“王妃,後宮的花太嬪歿了。”

半夏的話就如同冬日裡面的一道驚雷,整個屋子都安靜了下來,就連安哥兒都不再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盛林愣了片刻,然後纔回過神來。

花欣柔終於忍不住,熬不了了。

“安哥兒太小就留在家中由你和奶孃照看,葉青跟我一起入宮。來人,準備服飾!”盛林反應很快,立刻站起來吩咐屋子中的人忙碌起來,等着葉青和半夏一起伺候她換衣的時候,她就一邊吩咐着府中的大小事情。

等到這些都準備好之後,外面的馬車也備好了。盛林上了馬車,這纔對外面等着的半夏低聲道:“我出去之後你就看好門戶,前門後門都關好,不許人出入等到我或者是王爺回來。”

半夏有些不明白,然而見着盛林態度認真,立刻點了下頭應下。

“王妃放心,有奴婢看着,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出府或者是離府的。”

盛林這才關上了門,一個人靠在馬車中聽着外面的鈴鐺聲,心中隱隱忐忑不安起來。花欣柔“死”的太過於突然,反而讓她有種不安的感覺。雖然是早已經預計好的結果,可是如今後宮這麼亂,只怕有些人會趁機渾水摸魚。

皇宮敲起了雲板,等到盛林到的時候,離的近的一些人家也都到了。她掀開簾子左右看了一下就正巧看着蘇夫人和於雁的馬車靠在一起在一旁的角落裡面說話。低聲吩咐了把馬車也趕到那邊,三個人低聲打了招呼。

“安哥兒呢?”蘇夫人更關心外孫,擔心盛林在這種情況下還把安哥兒帶進宮,就多問了一句。

“他還小,這些日子又越來越冷,我就留他在家中了。母親不用擔心,家中有半夏和奶孃看着呢,不會有事。”

見盛林心中明白,蘇夫人這才鬆了口氣,然而一旁的於雁卻是有些不安的。

“這花太嬪怎麼……說沒就沒了……”她刻意壓低了聲音,“雖然她已經身子不好許久了,可是……之前也沒有信兒啊……”

盛林聽得她這麼說,突然明白自己爲什麼不安了。

難道說,花欣柔是真的……死了?

宮門打開,衆人按照品級一一入宮,盛林因爲是王妃,又是當今皇上的七嬸嬸,因此率先進了後宮到了花欣柔的宮中。

“見過皇上,見過杜太妃。”盛林低頭行禮,就立刻被人扶了起來。等着她坐下,這纔開口:“花太嬪甚至一直不好,只是,怎麼去的這麼突然?”

景炎搖頭嘆息,而一旁的杜幼就淡淡的開口。“七王妃也說了,欣柔妹妹身子近一年來一直不好,只是一直拖着而已。前些日子天氣驟冷,她病情加重,雖然身邊的人伺候的周到,御醫也不敢懈怠一二,可是終究是沒有熬過這個冬天……”

她說着聲音就略微有些哽咽,低頭拿着帕子擦拭眼角。盛林不好過度逼問,因此跟着嘆息一二,就勸慰杜幼節哀順變。

外面前來弔唁的命婦越來越多,景炎如今還沒有後妃,更別說是立後,因此大小事宜都只能夠交給杜幼這個太妃之中地位最高的長輩來處理。

這樣忙碌一下子就到了天色擦黑,那些外命婦都離開了,盛林這才長嘆了一聲,看向一旁臉色冷凝的杜幼。

“花欣柔究竟是怎麼死的?”沒有了其他人在,盛林也就不需要掩飾了。她上前一步逼問,“還有,青瑩呢?”

“王妃久在府中,自然不知道宮中的事情。花太嬪,之前本宮已經說過了,她身子一向不好,拖到了如今也算是不錯了。至於青瑩,當初西平王歿的時候,她就被送出了宮……難道王妃不知道嗎?”杜幼擡眼,冷笑着看着盛林,絲毫不見示弱。

“是嗎?”盛林冷笑,想起盛戎走之前說過的話,略微眯着眼睛停頓了一下,才道:“杜太妃好手段呢,聽聞早些時候杜大人被放了出來……”

“不過是託皇上的福,本宮怎麼說也是在這皇宮之中熬了一些日子的,說話還是有些分量的,七王妃說呢?”

“自然了,只可惜,只有杜大人出來,張氏卻是下落不明,不然杜太妃就能夠一家團聚了,豈不是幸事嗎?”盛林掩脣輕聲笑着,轉而看向杜幼一瞬間鐵青的臉色,“說起來,張氏也失蹤很長一段日子了呢。不知道杜太妃可有派人去尋?可有尋到呢?”

她當然派人潛入王府找過!可是,那七王府卻比想象中的更加固若金湯,幾次派出去的人都折在了那裡。後來杜幼就學乖了,不再白白派人去送死了。因此,雖然快一年過去了,她卻依然沒有一點張氏的消息。

甚至連張氏到底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想到這裡,杜幼忍不住緊握住雙手,修長的指甲陷入了肉中都沒有察覺。正是因爲這樣,所以她纔不願意錯過這個機會,趁着花欣柔的死訊尋了一個機會見盛林,想要跟她談判一番。

她還是太過於小看盛林了。

兩個人所在的屋子一片寂靜,許久杜幼才放開了手,低聲道:“七王妃說的對,若是母親能夠被尋到,我們一家團聚,我也就別無所求了。”

“杜太妃別無所求,我信。只是,其他人呢?杜太妃能夠保證那人別無所求嗎?”盛林冷笑,“杜太妃從來不是一個爲自己活着的人,不是嗎?若是我說錯了,你可以反駁。”

杜幼一言不發,盛林完全看透了她。

“若是杜太妃肯爲自己活着,那麼也許張御醫就不用左右爲難了。”盛林輕聲笑着,“我之所以不用張沉,不是因爲我不信任他。而是,不願意他爲了一個不值得女人犯錯。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杜幼艱難地看了盛林一眼,沒有想到她真的什麼都知道。

“我……我明白,只是,我又能夠如何?那是我的父母,我不能真的拋棄他們什麼都不顧的。”她自嘲的笑了下,“像你這樣的人,是不會明白我的難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