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剛接連中了幾刀,已渾身是血。爲了不讓刺客進院子,杜剛血紅着雙眼,刀刀拼命,狀若瘋虎。三名刺客沒有想到杜剛如此難纏,刺客頭目道:“不要和他久戰,馬老大對付他,我們進院子。”
那名叫馬老大的刺客揮刀獨鬥杜剛,杜剛眼看其他兩人要走,想去阻攔,無奈被馬老大擋住,只有凝神和馬老大相鬥。杜剛失血過多,漸漸手腳無力,被馬老大殺得只能勉強招架,眼見支持不住之時,幾名親衛趕來,圍住了馬老大。
另外兩人和杜剛脫離之後,就朝院門跑去。兩名刺客剛跑兩步,還沒有到院門,七八支鐵箭就朝他們射來。兩名刺客完全沒有提防有箭射來,一人被射中面部,另一人被射中左臂和大腿。
杜剛雖說不情願留在侯府,但他跟隨防禦使屢次遇險,心知責任重大,因此對於侯府的守衛並不敢馬虎,他每天安排三個組輪流值勤,每組十五人,五人站崗,十人不定期在院內巡查。若沒有家賊作內應,刺客很難來到符英主院而不被發現。王三郎是趁着巡查的親衛走過,讓四名刺客裝扮成家丁的模樣,才得以接近符英主院,但王三郎萬萬沒有想到,杜剛竟會躲在灌木叢中幽會。
深夜裡,杜剛的喊聲傳得格外遠,最先聽到呼救聲的是巡查到主院附近的十名親衛。親衛按照黑雕軍戰時值勤要求,每人帶着一把刀、一張弓,聽到呼救聲後,他們邊跑邊取下弓箭,趕到主院時,正好看到兩名刺客向主院院門衝去。他們沒有停下腳步,而是在奔跑中發箭,十箭中有三箭射中了刺客。奔跑中放箭是黑雕軍嚴格訓練的一個科目,若達不到一定要求,則進不了獅營,因此,親衛們都箭法了得,第一波攻擊就取得了效果。
兩名刺客受傷後,腳步稍緩,被衝上來的親衛團團包圍。親衛全都上過戰場,出刀兇悍,沒有任何虛招。交手極爲短暫,轉眼間,兩名中箭的刺客便身首異處。和杜剛打鬥的刺客馬老大,同樣沒有逃脫親衛的砍殺,馬老大也是亡命之徒,極爲兇悍,重傷之際,竟然還砍傷了兩名親衛。最後,馬老三被狂怒的親衛砍成肉塊。只有最先被杜剛砍翻的刺客,先是被砍中後背,隨後刀鋒順着後背滑到頭部,拉開了一條大口子,刺客雖然傷重不醒,反而撿了一條性命。
杜剛被親衛救下後,心繫小蓮子和符英的安全,強撐着來到院門,剛進入院門就倒在了地上。小蓮子見杜剛倒在地上也昏迷不醒,但咬着牙,滿臉血,面目猙獰。小蓮子抱着杜剛,哭道:“你醒醒,醒醒,不要嚇我。”
親衛們陸續進入符英主院。副隊正周繼纔過來看了看杜剛的傷口,再摸摸脈搏,回頭對符英道:“杜隊正傷得極重,但沒有傷到要害處,性命應是無礙。”
符英道:“快去請柳郎中,給杜隊正用最好的藥。”
兩名親衛從小蓮子懷中抱過杜剛,朝親衛所住院子走去。小蓮子剛站起來,誰知腳一軟,一屁股又坐在地上。
符英問周繼才道:“刺客幾人,捉住沒有?”
“不算王三郎,刺客共四人,已有三人被殺,另一名重傷未死。”
“杜隊正負了傷,現在由周隊正負責侯府的防衛工作。你們先去查查王三郎的房間,看有什麼線索沒有。另外,那位受重傷的刺客要好好醫治,嚴加看管,不能讓他跑了或自殺了。秋娘子和春娘子那裡也要多派幾個親衛,不能再出這種事情了。”
安排完諸事,衆親衛領命而去。
符英看着衆人走了院子,緊張的心鬆馳下來,感到腹部隱隱有些不舒服,想必是拉弓之時用力過猛,便道:“小蓮子,扶我進去。”喊了兩聲,小蓮子卻沒有應聲。身邊另一位使女道:“沒看見小蓮子,我來扶娘子吧。”
符英回屋坐了一會,喝了一杯水,才感覺舒服一些。符英問站在一旁的使女道:“小蓮子人到那裡去了,剛纔都在這裡,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
使女遲疑了一下,道:“好象隨着親衛們出去了。”
小蓮子近一段時間表現怪怪的,符英早就看到眼裡,她沒有再說,道:“你去休息吧,有事我叫你。”
第二天一早,小蓮子紅腫着眼睛來爲符英梳頭。梳洗完後,小蓮子惴惴不安地偷眼看符英,只見符英神色如常,心中暗道:“幸好娘子沒有發現,要不然這回我可慘了。”
小蓮子正在暗自慶幸之際,冷不防符英輕輕道:“小蓮子過來,說說昨晚是怎麼一回事?”
小蓮子雖說從小就跟着符英,兩人情同姐妹,但畢竟尊卑有別,而且涉及男女之事,因此,小蓮子很是緊張,囁囁道:“我、我昨天。”說到這裡,不知從何說起,漲紅着臉,低下頭看着自已的腳尖。
符英道:“刺客到來之時,你爲何在圍牆外面?”
小蓮子愣了一下,心知若不說清楚和杜剛的關係,則沒有辦法解釋爲何自己半夜時分會在圍牆外面。小蓮子權衡再三,最後心一橫,就把和杜剛相好之事托盤說出。
符英聽小蓮子說完,和自己料想之事相差不多,見小蓮子緊張地望着自已,於是笑道:“小蓮子在九月份就滿十八歲了,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間,杜隊正這個小夥子不錯,若不是他,今晚就危險了?”
小蓮子聽到符英說到自已的婚事,又說到杜剛,既覺不好意思,又想聽符英繼續說下去。
符英接着道:“我嫁到侯家後,就和防禦使說過你的事,他當時就向我提起了杜剛和陳猛,說這兩人都不錯,既然你和杜隊正兩人有意,我就作主成全你們,不知你願不願意?”
小蓮子心中又驚又喜,羞澀地輕聲道:“我願意。”
符英慢慢道:“不過還有一個問題。”
小蓮子聽到此語,心又抓緊了,眼巴巴望着符英。
符英見小蓮子緊張萬分,沒有接着說下去,道:“口好渴啊,給我倒杯水。”
符英很愜意地喝了口水,道:“杜剛跟着防禦使,累功至校尉、將軍,也不是難事。你現在是使女身份,門不當戶不對啊。”
小蓮子聞言,臉色已變得慘白,眼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符英遞給小蓮子一張手帕,道:“不要哭,誰叫你從小跟着我,唉,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這事我早跟防禦使說了,等防禦使回來,給你籤一個文書,再到鄭州府去蓋個官印,辦完之後,你就成了良民,不再是使女身份了。到時,杜隊正明媒正娶,你也就可以風風光光嫁出去,如此這般,也不枉我們姐妹一場!”
小蓮子眼淚成串成串地掉了下來,跪下來給符英磕了幾個頭,然後,跳了起來,抱住了符英,道:“好姐姐,我魂都被你嚇掉了。”
符英道:“你現在啊,身在曹營心在漢,我也不留你在這了,你去看看杜隊正吧。”
小蓮子歡歡喜喜地出去了,符英見小蓮子高興,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符英來到秋菊的院子,兩人正說着昨天的事,許慶急急忙忙地過來,對符英道:“大名府來人帶了一封信,說有急事。”
符英接過信件,打開一看,是父親的親筆。信很短,只有寥寥幾句,符英看罷信,臉色變得煞白,她穩了穩心神,對許慶道:“趕快準備車輛,我要到大梁去一趟。”
(第二十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