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蒼蒼,說出的事情,一語驚天,讓人難以置信。
我凝眸望去,那白色小人與我沒有任何相似之處,與曾經的容貌也無相似,怎麼會是我?
或許玦天界的老婦人弄錯了。
我展開感知,玦在奮戰,以一敵五,渾身是是傷,她身後的城中已無三位能通天的老者的身影,氣息也全無。
靈識在玦天界出現,凝聚出一道身影,看向玦,玦與敵人也感受到了我的窺視,停下戰鬥,紛紛擡頭,看向在天空之中凝聚而出靈識分身,目光各不相同。
玦一身白衣早已經被鮮血染紅,沒了初見時白衣勝雪的聖潔,她率先開口,聲音有些疲倦:“始尊!”
“辛苦了。”我看着她,淡淡開口,有些同情卻也無法相助。
“哼,三番五次來窺探,活膩了不成?”說話的是一尊已經失去了一條手臂,渾身殘破的黑暗生靈,是這裡最接近超脫的強者,被玦重點照顧,見到我來氣不打一處來,率先吼了出來。
他說着一個手掌朝着我靈識凝聚出來的分身拍了過來,靈識是靈魂的一部分,也是靈氣存在的證明之一,與靈魂息息相關,被被碎,我不死也得重傷,眼下散去已經來不及,也不能坐以待斃,必須想辦法接下他的這一擊。
正想着如何化解危機,體內的序列之力忽然暴動,藉着靈識線路,像潮水一樣涌入到靈識分身中,讓其在一瞬間擁有堪比葬天境界的力量。
靈識分身緩緩擡手,與那個手掌拍在一起,無聲無息,碰撞之處,空間湮滅,剩下漆黑一片。
那黑暗生靈倒退幾步,吐了幾口鮮血,立在虛空不敢再言語。
“我來此,尋找三老,欲問一些事。”沒人再高對我下手,我看向玦開口道,“諸天萬界之內,我尋不到他們的蹤跡了。”
玦回首望一眼身後的城池,再擡頭與我四目相對:“三老,合眸了,化於天地間自保去了,你找不到的。”
“不過他們合眸之前,留下話語,讓我轉告於你。”
我點點頭,問到:“何話?”
“你真身在夢中,你亦在夢中醒着。”玦開口,道出三老合眸之前留下的話語,有些深奧,一時半會兒難以理解。
“感謝,玦,他們合眸便無需死守玦天界,脫身找我與莫尊。”靈識分身開口,爲玦的安危擔憂。
“好,儘快到來。”玦一笑,答應了下來。
同樣的話語我傳遍虛空古陸的每一處戰場,讓他們速來集合,展開最後的大戰……仙臨,我與莫尊無法獨自戰勝,得集合衆人之力與智慧,尋找跨過天境陷阱,進入超脫的辦法。
唯有超脫者數量猛增,我們還有一線生的希望。
只是這希望,渺茫若無。
一尊靈約仙身,恐怖無邊,面對它,有種面對深淵與星辰大海時的渺小,升不起抵抗之心。
我感知收回,沿途看了整個世界滿世界只剩下血腥與空寂,無比淒涼。
我靈識歸體,莫尊開口詢問:“怎麼樣?”
我無奈搖搖頭,解釋到:“我真身在夢中,我亦在夢中醒着,這蒼茫的世界不過是我的大夢一場,再光怪陸離的事情都會出現。”
“我,也不過是他人的大夢一場,唯有破開夢境纔是真。”
莫尊聞言,與我對視一眼,眼中皆是複雜,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他知道我說的是沉眠者……那是一個我們未曾見到過的生靈,世界不過是他們的大夢一場。
被超脫者召喚出來的仙,竟然是沉睡之中的我……雖然早就習慣了世界的光怪陸離,但此時還是有些駭然。
當初提劍自刎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何一切如此光怪陸離,我是怎麼抵達虛空古陸的……序列與青龍皆在,靈約仙的力量卻分離出去,成爲單獨的一具身軀,成爲了沉眠者手中的殺敵利器……期間發生了什麼,是否與我被搶走的頭顱有關?
無數疑惑涌入心頭,卻沒有一個答案。
現在,即使我千般不相信,但他真的或許是我,準確來說是我的靈約仙身,萬古無一的靈約仙,以地球萬千樹木之靈之力造就的靈約仙。也只有如此,方能解釋爲何我會被蠱惑,進而沉淪、墮落。
不知是何原因,它被沉眠者的意志召喚而來,成了他們最強大的武器之一。
莫尊與我並肩而立,手中的輪迴槍已經彎了幾分,上面有抓痕,是那兩道白色身影與他戰鬥時留下的,可見他們有多麼恐怖。一柄祭練無數歲月的神兵利器,竟能留下抓痕……
莫尊目光死死盯着白色小人,聲音有些低沉:“怪事真的多。”
“管他是什麼,拼命吧。”我內心極爲沉重,不願意相信那是我,或許也真不是我
我們面對的是一尊仙,哪怕我曾經是仙,但面對它,依舊如同螞蟻面對蒼天,渺小無比。
我與莫尊向兩道白色身影以及那個白色小人掩殺而去,接近的剎那,一股氣息自白色小人身上爆發,一股強悍無匹的氣浪席捲開來,拍在我們身上。
率先襲來的是疼痛,而後是骨頭碎裂的咔擦聲,緊接着身體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不受控制地倒飛了出去,直到數萬米外才勉強停下來。
我與莫尊皆捂着胸口,吐着鮮血與破碎的內臟,更有骨頭碎屑夾雜在血液裡。
白色小人,我的那一具靈約仙身,太過強大了,我們壓根不是對手。
剛纔我們展開所有的防禦,用最強的姿態迎上去的,結果就單單是一股氣息便讓我們重傷,摧枯拉朽,我們的防禦如同紙糊的一樣,不堪一擊。
半跪在長空中,吐着鮮血……身上的疼痛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爲了抵抗那一擊,幾乎完全耗盡了我們體內累積地所有能量,失去了再戰之力。
“太強了。”我與莫尊異口同聲,“壓根打不過啊。”
“你怎麼那麼變態呢。”莫尊擦了擦血,吐槽道,“而且也太狠了,對自己也那麼狠。”
從他的言語之中,我能夠感受到莫尊已經絕望了,絕望到不在乎一切。
我一笑,沒了包袱,沒了壓力,看向狼狽不堪的莫尊,道:“鬼知道啊,我從來沒有發現自己有那麼強啊。真那麼強,當初也不至於被人逼得提劍自刎了啊。”
莫尊望着數萬米之外的小人與兩道白色身影,淡淡開口:“好在咱們不進攻,那小人也不出手。”
“他不來,保不齊其餘兩個啊。”我聳聳肩,有些無奈,果然話語剛落,那兩道白色身影向着我們而來,帶着兇悍的氣息。
“靠,看你這烏鴉嘴,歇菜了吧。”莫尊吐槽,沒有絲毫畏懼。
兩道白色身影出現,臉上的傷痕依舊淌着血,有些猙獰。
我與莫尊被他們一人一手提着一個,飛速掠向白色小人。
那白色小人一陣顫抖,傳出一道意念,我與莫尊沒法感受到。
抓着我的白色身影提着我,站在左邊,悠悠開口:“仙尊需要強者之血,用你們的血來祭祀最合適不過了。”
“真他媽烏鴉嘴啊,當年看見你我就知道你他媽是烏鴉嘴。”莫尊依舊說着,“當年玉龍滄,你小子那一副全世界都欠你的那表情,我看了都想揍死你。”
“我他媽那不是沒辦法麼?死了自己,死了女友……兄弟姐妹死了好幾個,一般人早就崩潰了。”我笑着,回想着地球上的事,對於即將來臨的死亡沒有一點畏懼。
“我先走一步了,你個完犢子玩意。”
這是莫尊的最後一句話,他的腦袋被抓着他的那道白色身影“咔嚓”直接扭了下來,左手提着屍體,右手抓着頭顱,鮮血汩汩。
莫尊氣絕,靈魂也沒能倖免。
一尊橫跨一百三十三個紀元的強者,被人扭成兩截,身死道消。
他提起屍體與頭顱,將斷裂處對着那個白色小人,將血液滴到小人身上。
那些血液在白色小人之前旋轉,匯聚,形成一個個複雜的符號,先後涌入它的體內,它髮絲盡頭吊着的那些屍體一顫,彷彿有了生機。
莫尊渾身的血液在轉眼之間被吸乾,成了人幹,慘目忍睹,沒了原來的模樣。
那白色身影隨手扔掉莫天界之主莫尊莫恩瞳乾枯的屍體與頭顱後,看向我:“輪到他了,仙尊還沒完全恢復。”
“好。”提着我的那道白色身影點點頭,一手抓着我的身體,一手抓着我的頭顱,開始用力。
肉體撕裂的疼痛隨之傳來,不止是肉體,就連靈魂也被隨之撕裂,一分分,一寸寸,無比折磨人,加上我有強悍無比的序列之身與青龍之身,很難被撕開……
脖子被拉長,有半米左右,細如女生的胳膊。
疼痛一陣陣襲來,一個個細胞被拉長,被撕裂,破碎,而後又有新的細胞分裂而出,重複被撕裂的命運。
“助我一臂之力,肉身太結實。”提着我的白色身影鬆開了我的腦袋,看向右邊的傢伙,開口求助。
右邊的傢伙點點頭,抓住我的頭顱,兩個傢伙施展修爲開始瘋狂拉扯我,想把我身體扯斷……
我雖然很強,但始終未超脫,被兩個超脫者拉扯,轉眼之間脖子被拉出三米之長,一些傷口開始出現,脖子開始斷裂,靈魂也隨之被撕裂。
“完蛋了。”
我心中默唸,沒了希望,我在自己的夢中被敵人殺了,這種事情傳出去,有點可笑,卻也無可奈何,敵人太強,我不過是別人夢中一片甦醒的浪花,翻不出什麼大浪來。
隨着我肉體與靈魂的緩慢撕裂着,虛空古陸開始閃爍,明滅不定,有要消失的跡象。
虛空古陸入我夢,我死必然會導致這一方世界的消失。
然而就在這一刻,一具渾身是傷得乾枯屍骸出現,一巴掌拍飛了拉着我腦袋的白色身影。
我腦袋彈了回來,恢復正常,但依舊被白色身影提着。
疼痛有所緩解,但依舊是常人難以承受的程度……脖子被拉成麪條一樣,有三米那麼長,不疼就見鬼了。
而那具屍骸,有一雙空洞的眸子,眼中有諸天湮滅,有歲月飛舞:“放開他,一戰。”
他的實力,是超脫。
他速度出奇地快,與提着我的白色身影交手,幾個回合下來,擊退那白色身影,而後提着我遠離白色小人,在交手過程中,他不去接近白色小人,有意避開,被打到白色小人身邊,他也收斂氣息,殺意不外泄絲毫。
兩道白色身影負傷,帶着傷先後出現在白色小人身邊,凝重地盯着我與屍骸。
屍骸提着我,還沒待我開口,他便率先開口了:“始尊,對不住了,這手還得我來下。因爲我找到了,走向超脫的路了……”
說着,他手中出現一把劍,劈向我的脖子。
剎那間,身首異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