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立身在荒漠的夜色裡,腦海裡浮現紅衣小女孩的一顰一笑,漸漸地和小希重合,是那麼的相似,牧子幾度以爲那就是我和小希的孩子,現在我終於明白那就是小希的孩子,只是不知道她是怎麼出生的,在哪兒長大的。
站在沙漠裡,一心都在想着當年的點滴與種種,任憑刺骨的寒風撩亂長髮,割着面龐。諸多往事如同潮水般涌入,卻是模糊不清,隔着一層輕紗,捅不破。
當年,小希約我去數星星,就在那一夜我和她陰陽相隔,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也無從得知,我是否真的和小希一同墜落死亡也是一個謎題,或許只有找到牧子才能夠了解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月光朦朧,荒漠的夜很冷,起身立在瑟瑟寒風裡,黃沙打在身上,落在腳間,淹沒半隻鞋,也不去理會。我在理思緒,涵子已經離開了,八個人當中只剩下牧子和我,而在過去一段時間的相處,牧子或許不再是當年那個我認識的牧子了。
“陪我經歷那麼多的風風雨雨真正的你在哪裡?”雖然他和牧子很像,擁有相同的記憶,相同的性格,但那真的不是他。
“我一定會熬到新神話時代開啓,到時上窮碧落下黃泉,都會把你們找回來的。”
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讓自己從雜亂的思緒中掙脫了出來,方纔感覺整個人都快凍住了。
我身後多了一個人,他在那裡站了很久很久,一言不發,就那樣一直看着我,在夜色裡看不清他的模樣,不過我覺得他沒有惡意,轉身開口:“你是來找我的嗎?”
他在夜色裡點了點頭說:“你到我家住一晚上吧,不然你會死在荒漠裡的。”
說完他蹣跚前行,朝極樂村走去,我沒有拒絕,邁開步子跟上,一步一腳印,進入村落。夜裡,村落早已經安靜,無聲無息,就連牛馬雞犬也不出任何聲響,或許是給過往的鬼差和投胎去的亡魂讓路,不擾他們。
到了他家,蠟燭在夜色裡搖曳着,是村裡唯一的燈火。我看清了他的容貌,他,是一個白髮蒼蒼,瘦骨嶙峋,拄着柺杖的中年人,雙眼深陷眼眶中,不見絲毫光芒。
“現在也不算太晚,其他的家庭怎麼都沒動靜了呢?”坐在一塊被磨得光滑的石頭上,開口問他。
“白天是我們的時間,晚上是它們的時間,互不相擾。”他鋪着雜草,回頭說,聲音滄桑,疲倦,無力,宛若奄奄一息的病人無力說話一樣,“而我這裡是鬼差驛站,遇到沙塵暴,鬼差就會在這裡落腳過夜,所以這燭火不能滅。”
我瞭然,點頭繼續想問一些事情,可他搶先開口:“趕快睡吧,鬼差押亡魂快到了,他們會進屋喝水休息,別讓他們看見你沒睡,不然會倒黴。”
我和他在雜草間睡下,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屋裡空空如也。他不知所蹤,屋裡只有一些雜草,一段滅了的蠟燭,還有我坐過的石頭,沒有其它傢俱。
我走了出去,見到了昨天那些老人,他們在梨樹下談笑風生。走到梨樹下和他們問好,同時詢問收留我一夜那個人大叔哪兒去了。
沒人理我,很冷漠。我問遍整個村莊的人,他們都把我忽略了,當做沒看見。我在村裡逗留大半天,昨天見到的人都見到了。
老牛在田間辛勤地耕耘着,對我和其他人一樣視而不見。我似乎不存在一樣,最後我笑了笑,轉身離開村落,外面的環境發生了轉變,一道黝黑的門出現不遠處的一座山頭上,一個個臺階從黝黑的門延伸出來,直到我的腳下。
我知道,鎖妖塔五層開啓了。
我邁開步子踏上新的征程。鎖妖塔五層,不知道會有什麼在等着我,四層已經闖過去了,我希望能夠在五層與牧子,醫生他們匯合,一起拿下神裔錄序章,然後進地府看看他們到底是什麼鬼怪,居然那麼對小希。實在是太過分了。
在鎖妖塔四層我經歷了諸多事情,經歷了彝族大帝的一生,解開了諸多未解之謎,還得知了紅衣小女孩的身世,不過也產生了更多的疑問,她是怎麼在我和小希死後出生的,我和小希投胎爲何晚了兩年?難道是扶養她而耽擱了麼?諸多的疑問,不得不讓我繼續鎖妖塔之行,也許只有在鎖妖塔才能夠找到這些問題的答案。
站在入口處,轉身揮別村落,毅然決然地邁進五層,這一次和之前的跨層不同,一進去就天旋地轉,一瞬間就感覺像是幾個世紀那麼漫長,眼前流光溢彩,春夏秋冬,雲捲雲舒,陰晴圓缺一閃而過。歲月,彈指之間便揮霍殆盡,海洋,陸地,江河,山川交替變換,短短的路程,已經經歷諸多滄海桑田。
歲月更迭,滄海桑田幾變更,我立身在鎖妖塔五層內。眼前,是一望無際的石林,怪石嶙峋,聳立在地面,如同森林。有動物在其間快速地移動着,快到只看到一片殘影。
吸了一口灼熱的空氣,環顧四周,身後是漆黑的入口,左右是望不到盡頭的黃沙大道,一輪烈日高掛在長空之間,炙烤着每一粒黃沙。
“你小子跑到哪兒了怎麼這麼熱?”忽然有人說話,聲音熟悉而又陌生,不過一時之間想不起來那是誰的聲音。
“誰?”我變得無比警惕,望着四周,手不自覺地去摸青銅匕首。然而青銅匕首等武器不知道落在了哪裡,身上除了從極樂村帶出來的一些食物外空空如也。
“是我。”一張面具從我的臉上脫落了下來,懸浮在身邊,恢復成了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鬼臉,猩紅的眸子中倒映着我。
“你。”看着那張鬼臉,我喃喃了一句,他是鬼族人,爲了報彝族大帝母親的恩情,成就了彝族大帝,現在他又出現在了這裡,和我化爲一體,我是否會成爲第二個彝族大帝。
“沒錯是我。別擔心你不會是彝族大帝第二。”他洞悉了我的思想。“臥槽,你小心膽子真他媽大,單槍匹馬就上鎖妖塔五層了,當年彝族大帝都不敢,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了。”
我記憶中的妖正不是這個樣子的,或許是太長時間沒和人說話把他給憋壞了吧。我反駁:“我怎麼知道,我只是着急找我的兄弟們……”
妖正一臉的無奈,給我指了一條路:“喏,朝那邊走,你小子可以死的晚一點兒。”
說完他就再次和我的臉貼合在一起,合二而一。我順着他指的路前行,一路開始出現零星的樹木,一些樹上有一些果子,似乎可以吃。
妖正在我腦海裡指着路,他告訴我,彝族大帝本來負責鎮守鎖妖塔四層,可是一些他管轄範圍內的大凶闖到五層甚至是更高的層去了,因此他幾次離開四層,踏上五層之後的塔層,逮捕回那些大凶。最後一次他就再也沒有回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而他,奉彝族大帝的命在青銅棺中僞裝大帝震懾大凶,然而現如今四層的大凶都離開了,他也沒有必要留在青銅棺中,於是就跟着我離開了青銅棺,去尋找彝族大帝,繼續他的使命,完成千古諾言。
“你還真是一諾千金。”我蠻佩服妖正。吃着果子,靠在一根石柱陰影下休息。
“我們還是說說你吧。你爲什麼非要上鎖妖塔。你可知道一路危險重重,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把小命丟了。”他變得嚴肅起來。
“我不得不去啊。一覺醒來,朋友不知所蹤,如果他們離開了鎖妖塔那是最好的。沒離開,即使刀山火海,我也得去找他們。何況,我有不得不闖理由啊。”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滿心無奈,六條人命啊,不明不白的就那麼沒了,不給他們一個交代,我怎麼能不闖,“何況,我揹負着那麼多……”
“你別說了。我理解了,那我們就一起闖闖這鎖妖塔吧,看看那些人傑鎮壓的大凶有多兇殘。”
“嗯。”
妖正沉默了很久,才悠悠開口:“我終於知道爲什麼是你了。”
“吼。”一聲獸吼打斷了妖正的話,一隻山一樣的生物朝我撲了過來,快如閃電,撞倒沿途石柱,煙塵滿天,我來不及躲閃,一爪子被拍飛,十幾步開外才落地,若不是妖正出手幫忙,我可能已經掛了。
我剛剛落地還沒來得及起身,兇獸又一次接近,張開血盆大口咬了下來,滿口的臭味,口水流我一身……我知道自己死定了。
“砰。”一聲槍響就在快咬到我的時候響起,兇獸被擊中,咆哮兩聲後,轟然倒地。血濺了我一身。
我起身,擦着身上的血和口水,朝着槍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那兒,有一個男子,揹着揹包,還在冒煙的槍扛在肩頭,看着我,笑容燦爛。
“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妖正開口說到。
“我終於找到你了。還以爲你死了。”那人開口,甩下武器揹包,衝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