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冥樓出來,我的心情有些沉甸甸的,黑衣人唆使崔判強改了我的命數,陰司、生死薄、張王之謎,如同迷霧一般籠罩在我的心頭。
我感覺就像是置身無邊的黑暗,永遠都找不到盡頭,有種發自內心的累,有時候我真想帶着紫衣、白靈就此隱退山林。只是來自天賦的使命感,與父親、七叔的期望,讓我不得不揹着這重重的蝸殼向前爬行。
“既然命數改了,我倒要看看上天給我安排的會是何等慘烈的命運。”我自嘲的笑了笑,馬上打消了心頭的失落與頹廢。
回到警局,封二聽我說完了冥樓的事情,也是很是詫異,關於生死薄。他雖然見多識廣,卻也是毫無頭緒,但認爲崔判對我所說的多半都是肺腑之言。
至於黑衣人,我沒有跟封二提起,因爲我感覺這人對我並沒有殺意。甚至確實有暗中相助我的意思。
他應該是陰司傀儡黑王的人,但卻暗中屢屢助我,當真是讓人好生奇怪。
到了晚上,城中被貓妖禍害的受難者依然在增長,封二有些坐不住了。想要分發解藥,我讓他再等等。
如果所料不差,牛麗媛很快就會召集所有的貓妖,從冥樓來看,她並不喜歡呆在冥樓裡。不然冥樓大殿裡等待我的,就不僅僅只是崔判了。
而通過貓妖,我就能找到她的具體位置,滅她除害。
子時臨近,只聽到幾聲淒厲的貓嘯之聲,整個武城瞬間成了貓妖之城,一隻只貓妖猶如餓狼一般對着月光發出淒厲的慘叫。
一時間武城大變天,原本皓月當空的武城頓時變的陰風大作、星辰無光,也不知道是從哪來的烏雲,翻滾猶如雲海,從四周不斷的聚集往月亮涌了過去。
封二掐指一算天象,濃眉緊皺,大叫不好。
“封先生,天有異象,是何徵兆?”我問。
這個牛麗媛還真不簡單,衝這架勢是要逆天改勢啊。
封二滿臉的肅穆,神情凝重至極,沉聲道:“她這是要開壇作法,壞掉武城的氣運,讓武城徹底的淪爲陰城,成爲他們的據點。”
我問封二,“但凡俗世城市,建城之時,必定會有風水大師看過,豈能輕易就被人改掉城市的氣運。”
封二嘆然道:“你不懂,武城跟別的城池不一樣,它是位於西川跟江東的交界處,地形比較特殊,位於西川的弱金位,江東的強木位。弱金與強木。原本的金克木,成了木克金,金又生弱水,以滋木。”
說到這,封二又指着武城四周道:“你看着武城多爲五鬼陰木,南面惡水,死人無數,東西北三向被西川的雄山所阻,陰氣積鬱。是以,武城人丁不旺。經濟不興,百姓人心不棄,正氣不足,邪氣有餘,這纔會慘遭貓妖大劫。”
他搖頭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道:“像這樣的城池,最後大多都會成爲死城、鬼城,被劃出俗世,成爲玄門兇靈、厲鬼所居的凶地。”
難道歷朝歷代就沒有能人破解武城的凶煞之局嗎?
封二搖了搖頭,“這局是兩難局,若是改強木爲弱木,金則強,易起刀兵之禍,西川歷來就是兵家、帝王必爭之地,但凡太平盛世,都是以堵住西川金氣爲主,防止川人的刀兵戾氣出川,在統治者眼裡,區區一座城池又怎及江山重要?”
哎,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受害的永遠都會是最底層的百姓,就連玄門中人,他們眼中的神仙都如此作爲,普通百姓又能如何?我感嘆道。
“先生,難道就沒有破解之法嗎?”我問。
眼看着武城上空陰雲密佈。陰風呼呼作響,四面八方的孤魂野鬼,盡皆往呼嘯而來。
我把黑王想的太簡單了,他遠比我想象的要心狠毒辣,牛麗媛不是要聚集所有的貓妖撤離江東。而是想讓武城徹底的淪爲貓妖鬼城。
如此武城西進可率貓妖入川,順江而下,即可直入江東,這是要組建一隻貓妖大軍啊。
而且貓妖對陰魂有着吞噬的本能,到了鬼門關大開之日。萬鬼出行,這隻貓妖大軍,可以肆無忌憚的吞噬弱鬼魂魄,到時候實力更增。
有!封二道。
開壇鬥法,既然有人要擺冥月陰陣,老夫就同她鬥鬥,封二肅然道。
封二與我快步趕往了武城的觀星臺,觀星臺是一處古遺址,有數十丈之高,傳聞是鳳雛龐統入川之時。路過武城,便是在此臺看到了自己的死兆。
到了觀星臺頂,呼嘯的陰風冰寒刺骨,上面早已搭好法臺,看來封二早有準備。
封二先是穿上道衣。上了線香,拿起銅鈴快速的搖晃着,召喚護法神靈,同時桃木劍尖捻起一道符紙,在香壇的香灰中一點。腳下踏着禹步在觀星臺上游走了起來。
他門下的弟子,也手持着象徵四方神祇的法旗遊走了起來!
隨着陣法愈來愈快,一道道五彩之光在法旗之間遊走着。
作法的時候,武城已經淪爲了陰城,濃烈的陰雲形成一道漆黑的漩渦。將月光圍在中間,黑色的陰氣不斷的從陰雲中注入到冥月之中。
封二在作法的同時,給我邊講解,他擺的是五行破煞陣,武城因爲五行的缺陷。邪氣橫生,唯有以五行之力,相生相剋,破妖人邪法。
“太上道祖在上,予我神通。御五行之氣,破煞誅邪,急急如律令!”
待陣法越走越急,陣中金木水火土,五色光芒到了極致。封二的桃木劍朝天一指,頓時一道通天五色光柱直入蒼穹。
頓時,四周的陰魂厲鬼盡皆避退,陰風不入,寒氣立消,陰雲也被衝散了許多,月亮被五彩之光環繞一圈,漩渦被生生衝破。
“好強大的法陣!”
這還是我第一次領略到,陣法的妙用,封二擺的五行破煞陣,規模並不大,若是萬人大陣。由此可想昔日梟雄魏王曹操的八門金鎖陣,若非有大才者、關羽這等勇武神將,天下能破陣之人寥寥無幾,就連那曹仁只學了個皮毛,也能成爲上將。
足見陣法神妙,其中精妙讓人匪夷所思。
然而,我很快就高興不起來了,封二的臉色很是蒼白,顯然陣法對他來說消耗甚大。
同時,只見錐子嶺方向,一道血光沖天而起,直衝朗月,瞬間將五色之光衝散,剛剛五彩斑斕的月亮,此刻變的血紅無比,天空的陰雲更加密集,一道道血紅的閃電在雲層中奔騰,整個武城都顫動了起來,猶如世界末日來臨一般。
封二的頭上滿是密密的一層汗珠,他沒想到對手的實力會如此之強,而且擺出的陣法更爲精妙。
血月凌空!
陡然一道血紅的霹靂從雲端穿破陣法結界,重重的砸在封二的法臺上,一時間法臺坍塌,蠟燭盡滅,封二張嘴吐了一口血。
剎那間,五色之光盡退,五行破煞陣被人所破,衆弟子也是被血雷掀翻在地上,狼狽不堪。
“武城的陰氣太重了,對方又佔據錐子嶺這個至陰邪地,老夫陣法不輸人,但輸在地利上,難道此城當真無救了嗎?”封二擦掉嘴角的血漬,望着恐怖的天空,嘆息了道。
“封先生,這很可能是截教邪人擺的陣法,應該與我修煉的血衣大法同宗,你在這鎮守,我去錐子嶺看看。”我總覺的天空的血氣是極爲熟悉的,難道有我血衣門徒在此?
封二點了點頭,示意我速度下法臺,他從新把法臺搭建好,一旦我把錐子嶺上的強敵伏誅,即開陣破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