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了鄧磬聲的事情,封二又囑託身邊的保鏢去買了幾味藥給鄧磬聲補了補身子,又化了符水給他喝。
夜魔畢竟陰氣重,長時間附在他的魂魄內,對他已經有着極大的傷害,若不驅除陰邪之氣,怕會貽誤終生,鄧磬聲對於我們找到牛麗媛和兇貓有着至關重要的作用,因爲牛麗媛所有的學生中,只有他和張小貓還活着。
安頓好鄧磬聲,封二招了招手,示意我跟他走。
我問他去哪,他也不說話,只是領着我在城裡亂轉,轉了一圈。他在一個衚衕口截住了一個衣衫襤褸、滿臉污垢的青年乞丐。
“給錢。”封二挑眉示意我。
我也沒多問,從口袋裡摸出一張十塊的鈔票放在乞丐的碗裡,年青乞丐有些不爽的看着我,封二看了我一眼,“秦劍都教了你什麼鬼東西。一點規矩都不懂。”
說完,他把十塊錢從那乞丐的碗裡拿了出來,重新放入了一個一元鋼鏰。
乞丐這才喜笑顏開,將鋼鏰收入口袋中。
我心想這乞丐也真是夠毛病的,給他十塊錢不要。非的要一塊,這不是毛病嗎?
乞丐收下錢,這才恭敬拱手道:“弟子小九子見過這位先生,不知道先生高姓大名。”
封二傲然道:“老夫封二。”
小九子連忙捋了捋頭髮,將身上衣服整了整。恭敬拜道:“弟子小九子見過封先生。”
封二道:“你這有老祖的分堂嗎?”
乞丐點了點頭,“有的。”
封二擡手道:“帶我去見你們堂主。”
小九子撓了撓有些爲難道:“封先生,不是小的駁您面子,堂主這會兒正在睡大覺,我可不敢帶你去見他。”
封二笑了笑,“呵,你們這堂主有點意思,帶老夫去見他,有啥事自然是老夫替你擔待。”
小九子也不敢不給封二面子,無奈的在前邊領路。
在去乞丐分堂的路上,封二才告訴我,在玄門內,無論是陰間還是陽間,乞丐都是一股龐大的勢力。
他剛剛給的叫領路錢,一個硬幣即可,多了反而會被乞丐誤會,搞不清我們到底是來找事的,還是施捨的善人。
陰陽兩界的乞丐大部分都屬於老八公的門人,老八公曾是龍虎山的老天師,玄門的上一代老閻君,在玄門聲望很高。只是他喜歡嬉笑遊戲於俗世,爲天下乞丐所尊,這才成了乞丐頭,以老八公自居。
他不僅僅傳了秦劍的閻君之位,更對七叔有着師徒之情。其中閻君最厲害的五行真雷訣便是老八公所傳。
我這才明白過來,爲什麼燕東樓見了七叔畢恭畢敬的,按照輩分來算,他的師父恐怕見七叔都不知道怎麼叫了。
老八公是龍虎山的老天師,龍虎山傳到現在,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輩了。是以這輩分怕是現在的張天師都沒法論了。
七叔也是因爲有這層關係,在陰間纔有小迷糊這些人相助。
想來七叔成爲閻君一聚玄門人心,助張王平定陰陽並非只是天賦五脈這麼簡單,他本身的人格魅力與人脈,便是其他人根本無法比擬的。
至少,我現在跟七叔比起來,在人格魅力方面依然遠遠不及七叔,若非是他留的老底子,我根本沒有資格跟燕東樓這種八面玲瓏的世家弟子爭鋒。
穿過了兩條街,拐進一道衚衕。衚衕里正蹲着好幾個乞丐在嬉笑、打瞌睡,甚至還有幾個人圍在一起玩紙牌賭錢。
看到小九子領着兩個陌生人走進衚衕,所有的乞丐都站了起來,警覺的看着我們。
其中一個老頭拿起破碗在牆上敲了敲,朗聲喝問道:“小九子,你好大膽,竟然敢生人闖堂口,難道連規矩也忘了嗎?”
封二停住了腳步,拱手道:“老夫封二,想請八公門人辦點事。”
老頭一聽,忙放下碗問:“莫不是天機門的封先生?”
封二點頭道:“正是老夫!”
封二這人很怪,任何時候都給人冷傲的感覺,尤其是他那永遠板着,一臉嚴肅的臭臉,分明就是欠揍、欠打的樣子。
但他走到哪,無論正邪,聽到他的名字都會恭恭敬敬,敬畏不已。
衚衕裡的乞丐連忙都站了起來,紛紛拱手向封二問好,老頭親自把封二與我領進了一間破舊的小屋裡。
裡面散發着濃郁的臭氣與飯菜的餿味,地上撲滿了茅草,一個光着膀子,只穿着條爛褲子,露着半邊腚的乞丐正在打呼嚕,顯然睡的極香。
“堂主。堂主!”小九子有些畏懼的喊了兩聲。
乞丐睡的很深,呼聲如雷,根本沒有半點反應,封二一招手,旁邊有乞丐遞過來一個酒葫蘆。
封二扒掉塞子。照着乞丐臉上撒了過去,手指一道元氣一送,酒水化作寒冰,嘩啦灑了乞丐堂主一脖子。
乞丐被冰塊凍了個激靈,咆哮一聲。如同猛虎一般,睜開血紅的雙眼,跳了起來。
“哪個不開眼的兔崽子,敢打擾老子睡覺,不想活了。”
乞丐說話之間,如同打了炸雷一般,很是威猛。旁邊的乞丐戰戰兢兢,都往封二和我看了過來。
“是老夫。”封二傲然道。
乞丐堂主略微清醒了些,見封二正氣凜然,當下火氣也稍減了些。不悅地問道:“老先生是何人啊,老子這裡可不是撒野消遣的地方。”
封二淡淡道:“老夫封二,你可認識?”
堂主搖了搖頭,清醒了過來,連忙拜道:“晚輩嶽凌豪見過封前輩。剛剛衝撞了前輩還請勿怪。”
封二也不廢話,擡起手道:“無妨,你這有符紙沒?”
嶽凌豪套上一件衣衫,走到旁邊的櫃子裡,搗鼓了一通。摸出幾張橙色的符紙道:“封先生,我這隻有這些了,不知道夠不夠。”
封二搖了搖頭道:“橙色符紙不行,我需要綠色的。”
嶽凌豪眼睛睜得大大的,“前輩。晚輩這只是個分堂,武城這麼個破地方,哪裡搞的到這麼好的符紙,綠色符紙在鬼市上現在都炒到了十八萬兩烏金一張了。”
玄門內符紙分爲黃橙紅綠藍紫白七色,因爲其材質不同。溝通天地靈氣的程度也不一樣,七叔給我的紅符,已是屢屢救了我和紫衣性命。
但紅符在玄門已是千金難求,封二開口討要綠符,讓我也是極其驚訝。
封二道:“你沒有。八公肯定有,老夫現在在武城脫不開身,今晚子時前,三張綠色符紙,萬要請老祖賜符。”
“老祖宗神龍見首不見尾。而且閻君秦先生之後,他幾乎就銷聲匿跡了,你讓我一個小乞丐去哪找他啊。”嶽凌豪撓頭痛苦道。
“不會吧,你身具正氣,修爲精神,有雷電護法之光,顯然是得到八公老祖的相傳了吧。再敷衍老夫,耽誤了正事,老夫可就要替老祖責罰你了。”封二冷冷道。
嶽凌豪連忙一摸臉上垂到胸口的黑鬚,嘻嘻笑道:“封先生真是神眼,小的有幸曾蒙老祖宗親自指點了一二,只是老祖宗叮囑過,沒有要事不得相擾。封先生所託之事,固然重要,這樣我去找老祖宗,子時前給先生答覆。”
說到這,嶽凌豪嘿嘿笑道:“先生這是要驅何方妖神、精怪,竟然需要這麼多綠符,若是有用得着晚輩的地方,儘管直言。”
“這次肯定用得上你,無傷,你留在這等嶽堂主,子時老夫來找你們。”封二說完,揹着手走出了門外。
這滿屋子的臭味,薰的我都快要嘔吐了,老傢伙居然讓我留在這。但封二就是封二,我雖然被人尊稱爲秦王,對老傢伙的話卻也不敢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