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往江東的遊輪並不大,上面稀稀疏疏的坐着十幾個人,其中一行有七個青年男女圍坐在一起嘰嘰喳喳的,很是熱鬧,看他們拿着畫板,應該是出來寫生的大學生。
也是,來這種偏遠的小地方,也只有學生了。
看着他們青春洋溢的臉,我只能感嘆時光蹉跎,差點忘記了,我曾經也上過大學。在玄門裡爾虞我詐,刀口舔血的生活讓我和紫衣在心態上比普通的同齡人要成熟的很多。
因爲我們經常會跟活了很多年的老傢伙打交道,時刻要警惕旁人的暗算,我和紫衣呆呆的看着他們,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其實。論年紀,我和紫衣也比他們大不了幾歲。紫衣託着下巴呆呆的看着他們坐在一起玩紙牌,吃零食,少天也是坐立不安,好幾次都想湊過去看熱鬧。但都被我用眼神給制止了。
“無傷,爲什麼他們都可以這麼的快樂,不用擔心互相之間會暗害。”紫衣幽幽的問我,眼中很是不解。
我哂笑道:“因爲他們的世界沒有我們複雜,當然他們之間也會有暗害。也會有鬥爭,只是你看不到罷了。但至少在這一刻,他們是快樂的。”
學生們很熱情,或許是見我和紫衣年紀相差的不是很多,其中一個戴眼鏡的男生站起身走到我和紫衣身邊笑道:“帥哥、美女。過來一起玩吧,反正離江東還早着呢。”
我搖了搖頭,笑着拒絕了他,“不了,你們玩吧。”
那人自討了沒趣,又悻悻的回到了位置上,湊在一起出牌。但他這麼一招呼,其他的人也都向我們看了過來,不過大多數是看向紫衣。
我和少天雖然都是長頭髮,但在藝術生看來看起來倒也正常,但紫衣太美了,她雖然安靜的坐在這,卻像一支神秘、嫵媚動人的紫玫瑰般,迷人心魄。
咳咳!紫衣又咳嗽了起來。
我從口袋裡摸出一支解藥,給她服下,眼下也只能暫時靠它續命了,一旦所剩不多的解藥消耗完畢,等待的結果,也只能是死亡。
紫衣轉過頭看着窗外的美景,幽幽感嘆道:“從來沒有這麼認真看過它們,原來是這麼的美,遠比血海要迷人。”
“俗世也有很多風景秀麗、好玩的地方,等你好了,我帶你好好看一下。”我道。
“無傷,我好睏。”
我讓紫衣靠在我的肩膀上,此時天色已經陰沉了下來,夕陽的最後一絲餘光也已經消散,暮氣沉沉,原本平靜的江面也變的陰氣森然。
我也是疲憊至極,摟着紫衣。慢慢的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窗外唰唰的雨聲給驚醒了過來,暴雨密密麻麻的撒在江面上,狂風呼嘯,船在波濤洶涌的江面上搖晃的很是厲害。
船在江上行駛的速度已經慢了下來,這時候學生們玩牌也玩累了,那個帶着眼鏡的男生,從揹包裡掏出一張白紙,上面畫着奇怪的符文,同時又拿了一個小碗擺在桌子上。拍了拍手道:“大家靜一靜,我們來玩個刺激點的遊戲好嗎?”
待衆人安靜了下來,他又道:“今天咱們來玩碟仙,不知道大家有興趣。”
一聽是玩碟仙,其餘的學生頓時有了分歧,有大膽的想玩,也有膽子小的,不敢碰。
“鄧磬聲,還是別玩了吧,這大晚上的要是真招出個什麼東西,可不好。”一個女孩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小貓,你膽子也太小了吧,不就是玩玩嗎?再說了咱們這麼多人,就算真招了個啥,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鬼給淹死了。”鄧磬聲扶了扶眼睛問道。
其他的學生聽他這麼一說,頓時起鬨,就連船艙裡其他的遊客也探着腦袋跑了過來,圍在邊上看熱鬧。
紫衣醒了過來,問我:“無傷,他們在幹什麼?船怎麼停了下來。”
我一看開船的師傅老郭也從駕駛室走了上來,瞎湊熱鬧,由於風浪太大,船已經臨近靠岸,索性大家都無聊。在鄧磬聲的建議下,學生們玩起了碟仙招鬼遊戲。
小貓兒因爲膽小,把位置讓了出去,開船的郭師傅一屁股坐了下來,要跟大家一起玩。
這時候有遊客問老郭。你跑輪船的也不講點忌諱,還跟孩子們玩這個啊。
老郭咬着香菸大大咧咧道:“信個幾把的邪啊,我在這條路上跑了好些年了,風平浪靜,哪有那麼多邪門的事情。”
“這不快七月十五開鬼門關了嗎?這時候陰氣重。小鬼也多,你們別玩出什麼事纔好啊。”有人勸道。
“我說你這人咋這麼迷信,玩玩而已,未必就能真的招出東西,再說了有個鬼老子也不怕。”鄧磬聲不爽的大叫了起來,說着從揹包中摸出了銅鈴、符紙,還有一把銅錢劍。
好傢伙,看來準備的還挺齊全啊,不過我一看就知道這些東西都是沒有靈氣注入的假把式,濛濛人還行。真要出現什麼鬼怪,根本就起不了作用。
其他遊客見狀,也紛紛起鬨,人就是這樣好奇心太重,誰也沒見過鬼。所以想見一見,卻不想這也許會給他們帶來殺身之禍。
我總覺的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原因,就像是船艙裡存在某種危險的東西,到底是人還是別的。天眼一時也發現不了。
紫衣見我神色有些不對,“無傷,你沒事吧,別擔心,他們也就鬧着玩的。再說了有你在,就算真招出了什麼小鬼、小妖,也鬧不出什麼名堂。”
我點了點頭,她說的倒也對,一般的鬼怪。哪怕是牛頭親自來勾魂、害命,以我現在的修爲也可一擋。
但我心頭那種惴惴不安的感覺卻始終沒有消失,我想可能是因爲惡劣的天氣影響了我的心性。
這艘小客輪也是有些年頭了,船身在風浪中一搖晃,便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好像隨時都會散架沉沒。
“開始了,開始了。”鄧磬聲擺好碟子,裝模作樣的嚇唸了一通咒語,又點了線香,讓衆人把手搭在碟子上。緩緩的在那張寫着古怪符文的紙上游走了起來。
船裡的衆人都屏住了呼吸,所有人又緊張又好奇的盯着碟子。
轟隆,一道雷電從江面劃過,發出巨大的響聲,閃爍的電光照進船艙,有種異樣的詭異。
跌在桌子上游走着,發出吱吱摩擦的響聲。
隨着碟子的遊走,鄧磬聲的臉上全是汗水,口中的不斷地重複請碟仙的咒語。
少天咬着手指,與衆人緊張的圍在那看着,果然碟子嗡嗡的響了起來,請仙的那幾個人面露驚駭之色,不敢相信的互相看了一眼。
慢慢的,他們的手越走越快,完全就像是控制不下來一般,桌子被磨的尖銳刺耳。
鄧磬聲的臉上浮現出猙獰、得意的笑容,“來了,來了,碟仙來了。”
我往那碟子看去,裡面散發着濃郁的邪氣,那道邪氣自碟子中散發,迅速的在船艙內瀰漫,根本不是普通鬼怪能擁有的強大鬼氣。
大廳內的溫度陡降,每個人都感覺到了正在發生詭異、可怕的事情。
哐當,船身搖晃的更厲害了,船艙裡的燈泡也茲茲的綻放着電火花,明明滅滅。
“有點意思,沒想到還真能遇到邪事。”開船的師傅老郭,吐掉嘴裡的菸頭,哈哈大笑了起來。
“磬聲,求求你,被玩了,我好害怕。”叫小貓的女孩嚇的臉色發青,哀求鄧磬聲與其他的同學停手。
看熱鬧的也有些怕了,都開始好言相勸。
少天回到座位上,有些害怕道:“紫衣姐姐,這碟子好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