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船伕如此無禮,白朝陽應該會很生氣,但他卻笑而不語,如看熱鬧一般,着實有些讓人不解。
我連忙給船伕使了個眼神,再看那邊燕東樓臉都綠了,想來是船伕剛剛的話,戳中了他的要害,傷了他的自尊。
“燕公子,我看你氣色似乎有些不太好,不會是前些日子在江面被風給吹着了吧。”船伕伸手去摸燕東樓的額頭,一副同情病人的神情。
燕東樓何其尊貴,對於船伕的舉動很是不爽,眼看就要發作。白靈輕聲道:“東樓,他是個粗人,你別與他計較,怎麼說也是我白家的客人。”
“燕少按照約定應該昨日就到了,爲何現在纔來。”白朝陽冷聲發問。
燕東樓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面色陰狠道:“路上出了點岔子,這才誤了時日。”
是嗎?喲,這玉佩好好看啊,船伕手一抖,從燕東樓腰間拔下了一枚玉佩。在衆人面前亮了亮。
我一看,可不正是那日長河之上黑衣殺手用來灌輸靈氣的八卦玉!
燕東樓就是那個刺殺我的黑衣人,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他見被識破了,面色大爲尷尬。暴喝道:“放肆!”五指一扣,往船伕抓去。
“放肆的人是你,無恥小人,枉爲天師首徒,長河之上爲何要刺殺我。”
我手掌在桌子上一按,彈身而起,飛身就是一掌,這一掌我用了足足七成血氣,掌心血紅,腥氣大作,直逼他的面門。
燕東樓猛地出掌,與我對拼了一掌,我翻身倒飛回椅子上,而燕東樓足足退了三、四步才穩住身形。
我意識到這位玄門翹楚,護體神靈之氣被我血蓮吸走以後,修爲大打了折扣,而我卻憑空增長了神力,高下立分。
燕東樓被我一掌擊退,臉色鐵青,很是驚駭,明顯他對我恢復情況感到很詫異。
“秦無傷,你要廝殺嗎?”燕東樓手一擡,密密麻麻的精銳甲士圍了上來,我這一掌徹底把他激怒了,尤其是他在白靈面前丟了面子。
“秦某非是某些卑鄙小人,這是白家,我不想壞了規矩,改日我必登門拜訪。”一掌挫敗燕東樓,我信心大振,昂然笑道。
“東樓。你爲何要刺殺傷哥哥。”白靈柳眉緊蹙,我來白家的時候,渾身都是傷,她不是不知。
燕東樓哈哈一笑,“我怎麼說也是蓬萊閣少主,張天師首徒,用的上刺殺這麼一個無名小輩嗎?靈兒,萬勿要被他妖言所騙。”
“燕東樓,原本還以爲出生名門,是個極重臉面的人。沒想到你這人現在臉皮比豬還厚,睜着一雙眼也能說瞎話。我無傷兄弟是普通人嗎?他自幼就是閻君秦劍親自所教,張王傳承,論門第,論身世,哪一點不比你燕東樓要高上百倍。反倒是某人,要不是白蓮主母賞你們一口飯吃,燕家族人,這會兒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乞討呢。”船伕朗聲反駁道。
“放肆,今天非殺你不可。來人,給我誅殺秦無傷。”燕東樓惱羞成怒大喝道。
他最怕的就是別人提他的身世,燕家確實昔日落魄,今天的一切都不過是建立在白蓮恩賜的基礎上,是以,這是他的一塊心病。
“且慢,燕兄,這是我白家,來者都是客,若是在這廝殺起來,未免太不給我白某人面子了,還請燕兄三思。”白朝陽面色一凜,周身長袍無風自動,一條青色的龍形氣旋圍繞着他的周身旋轉着,傲氣很是逼人。
“怎麼這就是你們白家的待客之道,白朝陽。沒有我,此刻你恐怕早已是階下囚了。”燕東樓見白朝陽少有的敢與他發作,登時大怒喝問道。
“強賓不壓主,燕少救急,白某感激不盡。但凡事都要三思而行,在我白家當是白家人做主。”白朝陽不卑不亢道。
燕東樓是聰明人,他雖然急於殺我挽回面子,但在白家爭端一開,勝負未知。白朝陽不是白青,隨便就會被嚇倒。
“好,今天我就給白少一個面子,暫且繞過秦無傷,走!”燕東樓一揚披風,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快步而去。
“表裡不一,比我想象的還要虛僞,真不知道張天師怎麼就教了這麼一個無恥之徒。”船伕從桌上倒了杯酒,仰頭喝下。沒好氣的叫罵道。
“東樓哥!”白靈有些爲難的看了我一眼,快步追了出去。
看着她急追而去,我心如刀絞,只是低頭沉默不語,喝着悶酒。
白朝陽輕搖羽扇。臉上閃過一絲苦澀之情,“兄長不用太過於放在心上,家妹實乃有不得已的苦衷,走,咱們去別處走走吧。”
我知道他有要事跟我說。遂讓船伕帶少天先行回房歇息,跟白朝陽到了一處優雅的水榭亭閣。
白朝陽泡了茶,這才嘆了口氣道:“燕少此人頗有智慧、謀略,天賦驚人,但心胸狹隘。極好面子,兄長是何時得罪燕少的。”
我搖頭道:“我是什麼人,想必朝陽你應該知道,我平白無故又怎麼會去招惹他呢?只是此人實在太過歹毒,處處想壓制我不說。還在江面設伏謀害我,要不是蒼天佑我,恐怕我早就成了江中亡魂了。”
說着,我把江上之事大致講給了白朝陽。
白朝陽聽完大驚,感嘆道:“哎。燕少平素倒也不似這般陰毒,想來也無非一個情字,他與小妹自幼青梅竹馬,兩家交好,燕家家主更是曾親口對老祖言。一旦燕少成爲閻君,必定親自替他登門提親。”
我隱約有些明白了,燕東樓必定是非常喜愛白靈的,是以白靈來到江東後,他不惜也追到江東將她從我的身邊帶走了。僅從這點來看,燕東樓殺我也在情理之中了。
但這纔是讓我心痛之處,若是白靈真喜歡我,又豈會爲了燕東樓離開我。
“兄長,人世間最雜莫過於一個情字,小妹與他,也只是兄妹之情罷了。老祖一直視燕家爲下臣,自然是不想小妹嫁與燕家,而且小妹確實與燕少無緣,要不我也不會打發她去江東了。”白朝陽道。
他這麼一說,我心中稍微好受了一些。但同時也能想象燕家對娶白靈的決心,燕嘯天很清楚燕家是白蓮恩賜,纔有今日,實乃白家的下臣。他揚言要娶白靈,不僅僅是因爲燕東樓,而是要爲燕家正名,娶了主母之女,日後吞併白家也就成了光明正大。
“朝陽,你老實告訴我,白靈跟燕東樓在一起,是否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想了想,最終還是問出了這句我一直憋在心頭的話。
白朝陽背過身子,望着天上明月,良久感嘆問:“你知道蓬萊仙丹嗎?”
蓬萊仙丹?關於蓬萊有仙一說,歷來傳聞已久,仙屬於上三天神仙,極少在陽間現世,而蓬萊則是陽間極少有仙存在的地方。
我搖了搖頭,仙丹是否有成仙之效,也無人嘗試過,玄門下三天神祇,也有煉丹高手,但多半是提升自身修爲,強健神體,增其魂魄之用罷了。
“朝陽你的意思是,燕家有仙丹,可這跟丫頭又有什麼關係?”
白朝陽點了點頭,傳聞燕嘯天在蓬萊島上找到了一處仙境遺蹤,裡面有仙法和仙丹,具體無人得知,燕嘯天已經閉關很多年了,很可能就是在修習仙法。丫頭心念老祖,一直想設法弄到仙丹,爲老祖延續天年,是以不敢得罪燕嘯天。
原來白靈是爲了救老祖,這才與燕東樓走的極盡,想來也是,她雖爲白蓮之女,但卻是老祖撫養長大,爲了親人,卻也無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