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們是否有這樣的感受,夜晚中越是熟悉的地方,出現了與平常不一樣的事情時。越是讓人心跳加速,這讓我想起了張湯之前說過的那句話:“遠怕水,近怕鬼。”
我側着耳朵仔細聽聽,確實聽到了漆黑一片的客廳裡傳來了嚼東西的聲音。爲了安全起見,我先拿出手機打開了“滴滴找鬼”app,點開找單掃了一圈。一無所獲,我反而鬆了一口氣;徑直的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黑暗的客廳,一切都沉寂在黑暗中。電視、沙發、桌椅彷彿的安安靜靜的在那等待着什麼,唯獨有兩個地方亮着燈。
一個是我打開房門走到房門口時,房間的燈光從裡面打出一個門框大小的口子,打出了我的影子,但大部分的影子落在地上之後又被周圍的一片黑影吞噬。
另一個則是我目光所及的客廳角落,那廚房門內透出的一絲絲黃暖色的燈光。應該是冰箱發出的燈光。
我咕咚一聲躡手躡腳的踏進黑暗,遠離這廚房那門的牆而是站在對面的電視牆邊遠遠的走了過去。走到電視前,我正好能夠看到廚房裡面的景象:
我爸正穿着他那一洗髮白的睡衣,站在冰箱前,冰箱的上中下三層全被他打開了。而此時他面對着冰箱,絲毫不受那呼呼的冷氣影響,一隻手端着盤子,另一隻手就這麼直接在盤子裡抓着東西,一下一下往嘴巴里塞。
除了那嚼東西的聲音,時不時的還發出讓人心底發涼的大快朵頤的口水聲。
“爸,你在吃什麼?”我忍不住,叫了一聲我爸,喊道。
我爸聽到我的聲音,下意識的轉過頭來。面無表情的臉上,打着冰箱給他的黃冷色的光芒。遠遠的我隱約都能感覺到冰箱吹出來的霧氣溼潤了他的眉毛和臉龐。像是在這冰箱門口處,站了很久的時間。
他嘴巴里還咬着一片和舌頭一樣柔軟的東西,隨着他轉頭的同時那軟軟的一片肉還跟着上下晃動。
我與我老爸四目相對的時候,不知爲何從他的眼神中讀到的滿是飢餓。尷尬和詭異的氣氛,隔着黑暗的客廳,在我們父子兩之間發酵。
我爸忽然咧嘴一笑,對着我晃了晃手裡的冷盤笑着說道:“你媽晚上做的涼拌豬肝,晚上你沒起來,你媽就沒弄飯,我肚子餓了,起來吃點。”
“哦。”我點點頭,只不過,涼拌豬肝?我媽怎麼會做這麼噁心的菜,豬肝還可以涼拌着吃的嗎?不管怎樣,沒事就好。
“爸,我出去一下,晚點回來。”我走到門口,背對着我爸一邊換上球鞋一邊說道,穿好鞋子我下意識的轉身想再看一眼我老爸。
卻在這個時候,那廚房的燈已經暗了下去,而我爸跟神經病一樣帶着一身冷氣站在我面前,就在我轉身的同時,我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超過五公分。
“爸,你幹嘛,你要嚇死我啊。一驚一乍的,我出去找同學,晚點回來,不會在外面過夜的。你不要擔心。”我想肯定是我老爸擔心我,一聽我這個點還要出去立馬過來攔我。
“你這麼晚出去,你媽知道了又要擔心。現在外面壞人多,什麼同學,能有那麼急的事情要出去嗎?”我爸一下皺起了眉頭,一副老幹部的表情說教了起來。
這是我爸的脾氣,我要跟他繼續嘮下去,他能和我叨一晚上不然我走的。我趕忙打開房門走了出去,關門前笑着轉頭看着我爸說道:“爸,就這一次,你可千萬別告訴我媽啊。”
說着,我趕緊把房門給他關上,逃一般的跑了。
讓我感到驚喜的是,我趕上了最後一班公交車。讓我覺得鬱悶的,現在坐的是最後一班,那回來的時候要不只能打車,要不就得走回來了。可我出門出的急,又沒帶錢,好吧,說的跟我錢包裡有錢一樣。
算了,不想那麼多,見到小愛再說吧。想想馬上就又能見到小愛了,我那心裡就抑制不住的激動。車上的時候我掏出手機看了一下,那白天加的扣扣好友,還沒有通過我的驗證申請。我輕嘆一聲,給小愛發了一條消息:
“小愛,你還在網吧嗎?我已經上車了,應該半個小時左右就能到你那裡。”
“我已經快弄完了,那,它,它這要關門了。那我去公交車站等你吧。”小愛回的很快,應該還在電腦上登着扣扣。
誒?關門?網吧不是都提供通宵服務的嗎?包夜是我學生生涯中最令人回味和嚮往的娛樂了,再說了對於開在學校邊上的黑網吧來說,不就晚上的時候最賺錢嗎?怎麼還有關門一說,那這網吧老闆的賺錢腦袋都快比的上張湯了。
想了想,我給小愛回了條消息:“那好吧,你就在公交車站不要亂走,晚上的危險。我馬上就到了。”
正在我思緒萬千的時候,公交車緩緩的駛出了市中心,往那郊區開去。公交車司機放起了非常勁爆的dj音樂,而且把聲音開得非常非常大。
我擡起頭來皺着眉頭看了一眼坐在駕駛位上的司機,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中,這白天裡擁擠無比的公交車,現在卻寬敞的只剩下我和司機兩人。
“師傅,能不能把音樂聲關小一點啊。”我大聲皺着眉頭喊了一句。可這音樂的聲音實在太大,完全把我的聲音掩蓋在了那音樂聲中。
最讓我不能忍的是這風,騷的音樂竟然是:
“出賣我的愛,等着我回來。愛情不是你想買,想買就能買……”
正當我抓着身旁的鐵扶手站起身來準備去和司機交涉的時候,那公交車突然緊急剎車,刷的一下在馬路中間停了下來。車子熄火了,而那音樂聲也跟着熄火了。
我差點被這突如其來的停車晃的直接撲到在地上,好在我身體素質強,以極其敏銳的姿勢站穩了腳跟,就是卡茲一聲,褲襠沒有繃住,開了。
我低頭看了一眼,尷尬死了。趕忙夾緊雙腿,心想這千萬不能讓小愛看到,要是讓她看到,我這大半夜的穿個開襠褲去找她,那她還不把我當成變態啊。
我鬱悶的夾着腿往司機駕駛座位走去,就聽到那司機在一直襬弄電子打火器的聲音。那公交車在不停的發出"突突突”的聲音,可怎麼那發動機似乎都在也響不起來了。
我慢慢的走到司機身旁,就見那司機左手抓着佛珠顫個不停,右手不斷的在電子打火器上擺弄,一次一次又一次。他擡起頭來看了我一眼,我這才發現他那額頭上滿是汗水雙脣都緊張的抖了起來。
我擦咧,這司機不會吖的是嗑藥了吧?難怪剛剛聽這麼嗨的音樂。我吞了吞口水,正考慮自己要不要下車,就見那司機慌慌張張的看着,不停的說道:“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下車,不要下車,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我疑惑的看看左右,好像這車上就只有我和他而已。我擡起手指,指了指自己:“我沒聽錯吧,你是在求我,不要下車嗎?”
“我馬上就好,你不要下車。我一個人怕,一個人怕。”司機顫抖着說道,忽然,我身後的公交車前門忽然啪的一下打開。我整個人都嚇得抖索了一下。師傅,你這樣我也怕啊!我靠。
“不,不好意思,不小心,不小心按,按到了我,我太緊張了。”司機吞了吞口水趕緊又按了下那個按鈕,這才把門又給關了起來。
“師傅,你不會是第一次開夜車吧?”我好奇的看着他問道;我有個叔叔。這我要另外提下我那個叔叔,如果說在我之前,我們家有個人碰到過鬼最多次的那個人,那一定是我這個叔叔。
我奶奶有五個兒子,我爸是老二,我這叔叔是老五。開大貨車的,經常跑夜路。小時候我那童年陰影,基本上都是他給我講故事籠罩上的,聽他講一個晚上他跑夜車遇到的故事,那你都不用求陰影心裡面積,你人多大,陰影面積就多大。
叔叔經常說的一句話:膽小,開不了夜車;強行開車,早晚要出事兒。我看這司機怕車這樣,恐怕是第一次上夜班。
他只是對着我苦笑一聲,卻沒有在說話。
下一秒,那停下來的公交車,終於發動了。他興奮的看着我說道:“好了大兄弟,坐下來,我要動了。”
“師傅,你不覺得你這句話有點老司機的嫌疑嗎……。”
“愛情不是你想買,想買就能買……”車子啓動了,那糟心的音樂也跟着響了起來。
“師傅,我們能換首歌嗎?”
“呦,朋友晚上好,歡迎收聽dj阿麥爲大家帶來的dj版大悲咒!藥,藥,佛祖也要切口鬧,他說:哦也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跟我一起來朋友們,哦~切克鬧,觀音姐姐跟着叫:南無阿唎耶……”
“……師傅,我可以下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