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事物處理組的院子裡,安澤南靜坐在院子中的槐樹下。他不發一言,但眼睛裡瀰漫的殺機讓方圓數米範圍內的空氣沉重無比。
他從來沒有如此痛恨過一隻靈。
除了虛靈,人死後向兇靈轉變都有各自的原因。或凶死、或不甘。像之前的莫顏、洛蘭,他們雖然也殘殺人類,但至少事出有因。而反觀沈夜濤,卻正進行毫無理由的殺戮。
毫無疑問,他是爲了救白蘭而死。可這並不代表他有帶走白蘭的權利,此其一。
其二,先是芊兒、周曼,現在又是糖果。她們和沈夜濤的死可以說沒有任何關係,卻被其無故殺死。
像這種瘋狂的靈體,安澤南恨不得將他揪出來直接轟散。如果必須以殺止殺的話,他願意當那個屠夫。
呯—
在他一臉生人勿近的時候,連最熟絡的老蔡也知機的遠遠避開。卻不知道是誰,突然對着他的腦袋狠狠敲了一記。
“幹什麼!”安澤南惱火地擡起頭。
龔倩挺直了身體,環抱在身前的雙手讓胸部勾勒出一道美妙的線條。修長的腿從短裙下延伸至安澤南的眼前,這雙平時絕對會讓安澤南噴血的美腿,現在卻少了那份致命的誘惑力,只因爲安澤南現在的心情很糟糕。
敢在這個時候打擾他的,也就只有龔倩這個頂頭上司。
“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如果連自己的情緒也沒辦法控制的話,憑什麼成爲我最倚重的家臣。”龔倩用教訓下屬的口氣毫不客氣地說道。
誰是你的家臣。
安澤南對於這女人喜歡擅自給別人的身份胡亂定位一事相當無奈,但龔倩的話對他而言無疑是一聲警鐘。
他悚然而驚,知道自己因爲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而致使殺氣四溢。這種心境對修爲毫無好處,而且和他安家的心法大相徑庭。
動念間,安澤南眼中殺氣盡散,又恢復了平靜的模樣。
“這纔對嘛。”龔倩點了點頭,又道:“我對糖果的死做了簡單的分析,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聽?”
她在安澤南的身邊坐下,安澤南頓覺幽香入鼻。但他心繫糖果之死,心裡不生一絲綺念,反而正色道:“願聞其詳。”
龔倩白了他一眼,似是怪他不解風情。她自己也不明白爲何喜歡“調戲”這比她小兩歲的男生,要知道在觀念開發的西歐國家,也沒有哪個幸運的男人能夠一親芳澤,更別說像眼下這般“****”。
但正事要緊,龔倩收斂腦袋裡諸多雜念,繼而說道:“到目前爲止,總共死了三人。分別是芊兒、周曼和糖果。可只有糖果死得最奇怪,知道爲什麼?”
分析不是安澤南所長,他皺着眉頭傻傻問道:“爲什麼?”
“動機不明!”龔倩不自覺地伸出拇指,輕輕咬在自己嬌豔的雙脣間。
她在思考的時候會有這種無意識地舉動,配合她絕對的美貌,讓這個動作充滿誘惑力。
安澤南的心臟不爭氣地狂跳一下,他連忙低下頭,心裡連叫“妖孽”。
“先說芊兒和周曼,前一個是主動調查此事,成爲沈夜濤的絆腳石;後面一個則是對白蘭無禮,故遭到沈夜濤的毒手。”龔倩沒有理會安澤南,她美目異采連連,顯是沉浸在自己的推理當中:“可以說,這兩人的死沈夜濤都有明顯的殺人動機。唯獨糖果沒有,糖果今天請假是爲了母親的生日,可她卻忽然死在民安路的鬧市。在此之前,沒有任何徵兆表示她和沈夜濤兩者間有交集,但糖果就這麼突然的死了。”
“還有一個奇怪的地方。”安澤南想起他和糖果那段短暫的對話:“在電話裡,糖果說過自己人在廢棄的樓道里,可事實上她卻死在民安路。如果說當時她看到的是幻覺,但我在電話裡卻沒有聽到鬧市的聲音,也就是說,當時糖果確實身處另外的空間。而沈夜濤殺死她後,再將她拋屍在鬧市。”
安澤南猛的站起,一拳擊在槐樹上:“之前沈夜濤殺人都是利用各種手段,但死者都是在現場被殺死。可這一次,糖果卻被他帶到某個地方殺死後再扔回現場,這隻能說明一件事。”
“沈夜濤因爲某些原因無法像之前般在現場殺人,所以必須把糖果拖入某個空間。而那個空間大有可能就是他藏身的地點。因爲只有在那個地方他可以毫無顧忌殺人而不怕糖果可以逃走。”安澤南並沒有把姬夏末和補天派的事情說給龔倩知道,所以他也略去了沈夜濤爲姬夏末所傷的事實。
而沈夜濤很大可能因爲被姬夏末所傷而靈力大跌,所以沒有十足把握能夠在鬧市裡殺死糖果,所以才得大費周章把糖果拖進別的空間殺死。靈體是能量的聚合體,它們能夠利用這一特性製造穿梭不同空間的蟲洞效應。安澤南可以想像,當時沈夜濤必定製造一個蟲洞的入口,然後用各種手段把糖果騙進去,最終在那個糖果無法逃走的空間裡殺死她後,再拋屍於民安路,爲的是掩飾他受傷的事實。
而如果不是安澤南和糖果兩人間那通電話,沈夜濤成功的機率很大。
而沈夜濤在這養傷的時候還要殺了糖果,只能說明糖果知道了他一些事情,所以他必須滅口!
當安澤南說出這個可能性,卻和龔倩所想不謀而合。
“不愧是我的家臣,和我英雄所見略同啊,哦呵呵呵呵~~”
龔倩囂張的笑聲下,某人心裡強調她最多隻是“英雌”……
“我倒是不知道你說的這些,只是從沈夜濤突然對糖果下手而推斷出和你一樣的結論罷了。還有一點。”龔倩豎起一根手指:“糖果的手機不見了,如果沒有意外,它應該是落在沈夜濤的藏身地。也就是說,如果我們知道糖果的手機在哪裡,我們就能夠找到沈夜濤。”
“追蹤信號?”安澤南眼睛頓時亮起來。
“聰明。”龔倩看向辦公室:“傑已經在擺佈他那套信息處理器了,相信很快就會找到信號源。”
安澤南的腦海裡掠過金樸熙的俏麗模樣,心想這補天傳人和沈夜濤化成兇靈有關,肯定不會讓自己輕易找到沈夜濤。而且之前屢次搜索沈夜濤無果,說不得是這補天傳人在這裡面壞事。
如果是這樣,安澤南還需要能夠牽制金樸熙的幫手。
而有什麼人,比姬夏末更合適?
想到這,安澤南說道:“我出去一下。”
沒等龔倩回答,他閃身消失在院子裡。
離七日之期還有三天。
儘管安澤南很希望糖果的死,能夠像周曼一樣也封鎖消息。但糖果慘烈在民安路的鬧市,當時目擊者太多,加上媒體渲染,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淮南市。
而在這個事件中,受打擊最大的便是白蘭。
她的超靈感應已經預知糖果會出事,可白蘭還是希望能夠像上次周曼的事件般改變糖果的命運。可惜命運無情,當她一夜不眠後,第二天得知的卻是糖果的死訊。
白蘭把自己關在寢室裡不言不語,這急壞了方小紅。龔倩更是寸步不離地跟着她,生怕她做什麼傻事。
龔倩自己也頭痛不已,昨晚傑追查糖果的手機信號,無奈她和安澤南之前的通話時間太短,傑忙了一晚上也查不出信號源的發送地點。否則,龔倩現在已經拉着安澤南直搗黃龍,把沈夜濤這兇靈挫骨揚灰了。
反倒是安澤南略有所獲,姬夏末因爲金樸熙的關係果沒遠離。昨晚安澤南故意放出自身靈力將姬夏末吸引而來,他雖然沒答應姬夏末加入龍淵,卻也不妨礙兩人在對付魔門一事上暫時合作。昨晚,兩人已經有了初步協議,只要安澤南能夠引出金樸熙,姬夏末便全力出手。
有了姬夏末這臂助,安澤南只覺萬事俱備,只欠找出沈夜濤藏身地這一東風了。
而從昨晚開始,安澤南在明,姬夏末在暗,兩人務必要金樸熙這補天傳人栽個跟斗。
女生宿舍。
“你去上課吧,我看着她就行。”龔倩看着牀沿一言不發的白蘭,低聲對旁邊的方小紅說道。
方小紅擔心白蘭,但龔倩再三保證,她才放心去上課。
龔倩看着沉默的白蘭,或許因爲兩人成長環境的不同,龔倩無法理解白蘭眼下的心情。在她看來,這全然不關白蘭的事。雖然多少和她有些關係,可糖果三人的死不必要都怪現在自己身上。
如果換個身份,龔倩絕對會毫不猶豫把責任推給沈夜濤這罪魁禍首。若身邊好友因爲自己而死,龔倩也會難過,卻不會像白蘭般近乎苛刻地譴責自己。在她看來,與其責怪自己,不如積極爲好友報仇,這才符合她的性格。
但每個人的性格、成長環境皆不相同。白蘭從小被岐視,好不容易在這裡交上幾個知心好友,自是對糖果幾人格外珍惜。雖說殺人的是沈夜濤,但她的心靈卻被無情地啃食着。
如果不是自己,糖果幾人就不會死。
這樣的聲音不斷在白蘭心裡響起,最後甚至變成糖果幾人的指責。
白蘭突然站了起來。
“你要去哪裡?”龔倩立刻問道。
“廁所。”白蘭簡單道,說完出門而去。
龔倩跟着她來到廁所,看着她走進廁格里。如此過了十分鐘,白蘭還沒有出來。龔倩突然覺得不對勁,廁格里太安靜了。
她臉色一變,長腿踹出,把廁格的門踢開。廁格中,窗戶打開着,有一張紙條用膠紙貼在牆壁上。
紙上,是一行娟秀的字。
我不想再連累人了。
龔倩看完,從嘴裡擠出兩個字:“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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