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成蟲形,雖無法自由行動,卻能夠生出分身覓食,甚至控制新死的屍體。我那父親不知爲何,去死十年卻屍身不腐,於是我控制了他向劉家復仇。我要劉家,從此斷子絕孫!”劉申達的臉孔在蟲腹下咬牙切齒地說道,兩隻巨鉗更是不斷揮舞,擦過穴壁刮出陣陣沙雨。
安澤南嘆道:“雖說劉明達有錯在先,但你已殺了四人。如今劉家僅剩一子,你又何必趕盡殺絕,留人一條生路如何?”
“不!”劉申達斷然拒絕,怒吼道:“我留他一條生路,他何曾留過我生路來着。我不禁要殺了劉峻聲,和劉家一切有關係的人我都要殺光吃光。就像你們,如果沒有你們助紂爲虐,劉明達何以能夠一手遮天!”
安澤南只得搖頭暗歎,他知道劉申達心智已受太歲影響,變得扭曲殘暴。太歲本爲極惡之物,所過之處屍橫遍野。劉申達與之結合,雖說仍有一定靈智在,但這份靈智卻爲復仇而生。當大仇得報,太歲必會吞其靈智,到時這惡煞妖物將會無差別殺死每一個生靈。
“你們既然死追着我不放,今天我就要殺了你們!”劉申達怒吼聲中,一雙巨鉗分別朝安澤南和南志平抓去。
南志平就地一滾,讓蠍鉗落空。他隨手甩出幾道天火符,但這之前纔將妖蟲外殼燒成灰灰的天火,射在太歲的身上卻只濺出幾點星火,太歲分毫無傷。
雖知不會那麼簡單就收拾得了太歲真身,可南志平也沒想天火符對妖蟲來說形如撓癢。他一邊躲着太歲的蠍鉗,一邊接近妖蟲身體。南志平手中扣了幾道黑色暴雷符,想像對付劉老爺般如法炮製眼前這巨大妖蟲。
可好不容易尋得機會接近,這妖蟲突然轉動身體,巨頭伏下,大嘴裂開,卻從中噴出如柱白絲。
只覺頭上腥氣撲至,南志平知道這腐絲接觸不得,當下只得心中暗歎,人連續幾個後滾,運運離開太歲身邊。白色絲柱撞擊地面,土層立時無時消蝕,若南志平剛纔沒有知機滾開,怕是現在連骨頭也會被腐蝕得一乾二淨。
另一邊,安澤南卻以雷貘雙刃和太歲的黑鉗百足激鬥不休。
這地穴過於狹窄,別說以解印召來九鳳真身,即使是開印的狀態,九鳳也大有施展不開手腳之感。於是安澤南改用雷獄光刃,一刀接一刀旋切太歲。但見光刃盪出道道電環,這本能切割萬物的雷能電波,卻切在太歲身上只留下淡淡白痕,讓安澤南看得大呼頭痛。
激戰中,安澤南一個旋刃橫切太歲黑鉗,結合旋轉的力道把黑鉗震開。太歲另一鉗要招呼南志平,於是那蟲腹人臉之前再無物遮擋,安澤南得此良機,哪肯輕易放過。另一手臂揮出雷刃隔空遙劈,而雷光月牙立時脫刃而出,直取劉申達。
劉申達的臉上掠過懼色,太歲似有所覺,以腐絲柱逼退南志平後,它又甩頭咬向光牙。安澤南看着它大嘴一張,一吸,竟把光牙吸入嘴中。大嘴合上,太歲全身輕輕一震,卻是光牙在它體內爆炸,但妖蟲只是從嘴裡噴出一口煙火,卻無大礙。
安澤南不由苦笑,他還沒見過哪種妖物敢把雷貘的光牙吃進肚子裡去,這太歲也當真強悍,吞了光牙卻一點事也沒有。
這時,深紅的靈波在安澤南心中響起。安澤南露出側耳傾聽的表情,而太歲則趁機雙鉗舞動,朝安澤南交叉鉗去。
“澤南小心!”南志平叫道,同時雙手連揮,暴雷符再顧不得貼在妖物身上方能發揮最大作用。南志平直接以靈力催運雷符,憑空炸出幾道電光直取太歲。
雷符所化閃電劈在太歲身上,頓時光華大作。太歲發出吃痛的叫聲,尖尾一擺朝南志平掃去,但雙鉗去勢卻分毫未變。
黑鉗落下,震得地穴輕晃,更激起一道沙龍。然而塵煙中卻有紅焰掠起,再凝定於半空,現出安澤南的身影來。
安澤南體內灼熱靈能流轉,卻是喚來了深紅的力量。三隻焰翼張開,提供給他浮空的能力。安澤南雙掌彈至胸間,先是合什,再各由兩邊分開,兩掌中間形成一個梭形。梭形的空隙中,正是太歲的巨頭。
靈能狂涌,至安澤南雙掌間旋轉生出深紅魔焰。
轟一聲,烈焰破空而去,卷若長龍,咆哮着衝向太歲。
原是深紅告之安澤南,太歲爲土屬,居於地下而不見天日,對於強光天生懼怕。
果然,見火龍掠至,焰光大作,太歲只覺兩眼痛如針刺,巨軀不安扭動。太歲顧不得傷敵,學蛇盤繞已身,把頭深深埋在腹下。它剛完成這一系列動作,魔焰噴至。
烈焰掃過太歲全身,這深紅魔焰可不似南志平的天火那麼好說話。深紅的力量可以引燃靈魂,太歲雖有血肉之軀保護,但任憑身體被魔焰狂燒也大感吃不消。
這一道火龍持續噴射了近十秒,當安澤南收起魔焰,下方太歲身邊的土層已成焦地,妖蟲灰白的身軀更透着淡淡紅暈。而安澤南更看到,有幾縷藍火自太歲體內騰出,消散不見。
那是靈魂被焚燒的跡象,安澤南一徵,隨既想到太歲雖以人腦爲食,卻也喜歡吞噬陰靈。想墓園墳場之中死屍無數,總有人死後仍眷戀塵世,至死後魂魄不歸於黃泉,而流連於自己墓前化爲守墓陰靈。
這些陰靈對於太歲來說可是比人腦更美味的食物,眼下這條太歲,恐怕也不會例外。所以深紅魔焰燒它全身,它雖有肉身保護,但深紅的魔焰卻引燃了妖蟲體內部分陰靈,因此纔有藍焰破體而出。
“如果這樣的話……”安澤南想到一個可能消滅太歲的辦法。
被深紅的魔焰燒得全身劇痛,太歲怒不可遏,聲聲蟲鳴中揮動巨鉗攻擊安澤南,又不斷噴出腐絲毒柱限制安澤南的活動範圍。幸而安澤南有深紅之助得以飛空,否則他能夠活動的範圍將更加狹窄。
安澤南在半空一個翻轉,和太歲的蠍鉗擦身而過。他還沒穩住身形,卻又有腥氣沖天,卻是一道腐絲柱朝他噴來。安澤南也不閃避,雙手合掌高舉過頂再用力劈下,甩出一道火浪如刀,當下把絲柱劈開。
然而潰散的腐絲後,卻露出太歲的巨嘴。太歲張大了嘴巴用力吸納,致讓空氣逆流,似要把安澤南吞入腹中。若被太歲吃下肚子裡去,安澤南恐怕會肉銷魂散。
但看太歲張開巨嘴,安澤南不驚反喜。
“正等着你呢。”安澤南笑道。
人在半空,他作出拉弓的姿態。立時,安澤南背後一翼消散,化成炎矢出現。
箭尖直指太歲,妖蟲突感龐大殺機涌至。它大覺不妥,方要閉上嘴巴。卻見半空火光一閃,嘴裡一熱,那道炎矢卻已經射入它的嘴裡,直朝腹中射去。
這時太歲才把大嘴閉上,下一刻,妖蟲突然全身一震。太歲震得彈上半空,卻是炎矢在它體內爆炸。
然而這一次,它可無法像吞下雷光牙那麼輕鬆。炸裂開來的魔焰在它體內把諸多陰靈引燃,魔焰由內而外燃燒,太歲慘叫聲中,整條蟲軀冒出紅光,跟着魔焰四射,太歲完全燃燒了起來。
落回地面,深紅靈能退去,安澤南看着熊熊火光中的太歲,知道終是冒險幹掉這隻惡煞妖物。
但他顯然高興得太早,太歲突然狂叫着打橫撞去,卻是百足齊刮,迅速地鑽入土層之中飛快遠循。安澤南連忙趕至蟲洞邊,見洞中火光漸熄,太歲已經不知蹤影。
他和南志平兩人面面相覷,誰料到本以爲妖蟲必死,卻給它土遁逃去。
當安澤南兩人從太歲的蟲穴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東方露白之時。錯非清晨無人,否則任誰看到他們兩人從墳墓裡鑽出來,怕不當場嚇死。
兩人打量四周,發現墓碑片片,此地卻是處墓園。
南志平“咦”一聲道:“這是南山公墓!”
他把劉氏先人暫遷至這個公墓,其中來過數次,自然認得。但南山公墓可不比雞籠山那私家墓園,公墓佔地極廣,其間墓墳處處,卻要從哪裡把太歲找出來?
藥王村。
李福來醒來的時候,發現家門大開,頗爲奇怪。
而更奇怪的是,對面的老薑頭早早就出了門,正四處張望。
“我說老薑,這大清早的你在找啥?”老村長拎了把掃把打掃着自家門前的地面,一邊問道。
老薑頭摸着腦袋,說道:“還不是找我家山娃,大早上的他媳婦說人不見了,我起來一看,門還開着,不知道這小子什麼時候跑出去的。剛在村子裡溜了一圈,也沒見着人,當真奇了。”
李福來一愣,他家大門不也打開着?他回到屋裡,問自己媳婦說:“你半夜可有起來開門?”
李嬸笑罵:“老頭子你喝酒喝多了吧,我沒事起來開門作甚,別不是樓上那小夥早早離開忘記關門了吧。”
於是李福來跑上二樓房間一看,果然,唐柯不在屋裡。
“怪了,山娃不見了,小唐也沒在屋裡,這唱得是哪出?”
嘀咕着,李福來拿着煙槍,和往常一樣到村裡溜達。
他走到村尾,卻見鳳棲山的方向有人影出現。李福來使足眼力,勉強在晨光中把唐柯辨了出來。
唐柯的身邊還是跟着那隻大狗,可那大狗的身上卻馱着一物。等唐柯走近了,李福來纔看清,那是隻奇怪的小獸。
個頭和哈巴狗差不多大小,渾身漆黑,身體上有白毛自然形成奇異圖案。這長得像小馬駒一樣的小獸,頭上有物微微凸起,似是尖角,十分趣怪。
老李活了這麼大,還沒見過像小狗般大小的馬駒,更沒見過額頭上長角的馬。
唐柯來到村長跟前立定,李福來和他打了個招呼,便蹲下身來端詳黑狗身上的小獸。
“這小傢伙是什麼來着,長着像馬又有角,難道是龍馬?”李福來笑呵呵問道,又伸手去摸那小獸頭上的凸角。
“小心,這傢伙很兇。”唐柯連忙提醒道。
“啥?”老李沒聽清楚,回頭問道。卻突然手一痛,回過頭,原來卻是手掌被小獸整個咬在嘴中。
還好這小獸嘴裡雖長有牙齒,但顆顆小如豆籽。被它咬着非但不痛,還發癢,可李福來使勁想把手拔出來,但人家卻不讓。小獸雙眼怒瞪,似在怪老村長隨便摸它的凸角。
唐柯搖頭說道:“別隨便咬人呀,獍。”
這名爲獍的小獸,事實上便是把唐柯揍得找不着北的金角黑馬。而他能夠馴服這匹異獸,卻全拜昨夜那妖童所賜。
但一想起昨夜發生的事情,唐柯還不由後怕,他可沒想到,那妖童卻是一種可怕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