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椰島博物館三樓大廳儼然已經變成一個小型的沙漠,不知從何而至的黃沙漫天灑下,讓廳中視距大大縮減,並營造出只有在沙漠纔會體驗到的酷。
而在這種對自己極爲不利的環境下,安澤南還得應付那在沙幕中神出鬼沒的狂沙刀,當真苦不堪言。
狂沙刀爲五形極意中的一意,土屬,是與天蓮宗齊名另一邪派極意門的絕藝之一。
在安澤南家傳奇書《黃泉錄》中奇功異術篇中有載:五形極意狂沙刀,土屬懼木。施刀若沙卷,變幻不可測,如大漠沙塵暴風,狂狠霸絕!
與天蓮宗移花接木、偷天換的宗旨不同。極意門追求的是諸形外相背後最終極的存在,是爲極意。
極意門認爲天生萬相,無不由金、木、水、火、土五行變幻而來。正所謂除卻五行皆幻象,因此此派功法便是挖掘五行之真意。其中狂沙刀便是五行土之真意,而狂沙刀施展開,會天然模擬沙漠變幻莫測的環境,這起到輔助和干擾作用的特殊環境便是土之意的形。
五形極意,每一意皆有不同的形。形意並存,虛實難分,然形依意而生,正暗合極意門思想及武道追求的至境。
理論上,安澤南只要以五行相剋之理,演木屬之物剋制狂沙刀,便讓憑意而生的沙漠幻境不攻自破。但實際上,他雖知道破狂沙刀的要旨,卻不知道如何運用到實質上。
木屬之物並不指具體的木製品,它可以是有木屬的靈氣、兵器或者五形極意中的木之真意。但無論哪一種,眼下安澤南都欠奉。
風沙漫天,遮天蔽。他現在如同沉陷狂風暴沙中的大漠,而不是在準南市鄰近海域的某個小島上。
在這種睜眼如瞎的環境,安澤南乾脆閉上眼睛,單憑對靈氣的感應出招。但隱藏在土意外形中的對手相當高明,不僅利用沙幕隱去形跡,且一手狂沙刀盡展彎刀弧形兵器之優勢。
每每出刀,必走弧線。此法不僅速度比諸直劈更快,且弧形出刀最大程度減少與空氣的摩擦以收斂破空之聲。再加上塵沙掩護,若不是安澤南在對方沙刀及前能夠捕捉到那土屬靈勁,那狂沙刀當算得上來去無跡,縱橫無痕!
不過即使這樣,安澤南也知道自己拼不了多少刀。
在這樣的沙幕裡,他摸不到對手的衣角,對方卻可以從任意一個角度出刀攻擊。於是他只能蓄力硬拼,一兩刀尚無大礙,幾刀後,狂沙刀的憑意而生的形已經開始影響他。
即使知道那非是實物,但堆積在腳邊生成的沙層卻讓安澤南有越來越沉重之感。那種感覺就像整個人陷進了流沙中,感覺非常不妙。
這種況,除非他熟知五形極意的精粹所在,能夠做到不爲外相所惑;又或者他修至天人合一的至道之境,當然也不會被外相影響了心神。而目前,安澤南哪樣都沒有,只覺得雙腳越加沉重,而大漠的酷亦分散了他不少心神。
再這樣下去,不出數分鐘,他必中刀落敗。
但五形極意雖然厲害,他安澤南家傳之學又豈是易與。何況,安氏一族特有支配妖魔的能力亦非同小可。
安澤南需要一個機會,需要一個可以讓瞳鬼以最大程度解放將對手定的機會,那時他便可反敗爲勝!
當!
嘹亮的交擊聲再次響起,安澤南的拳再次與狂沙刀硬拼。但這次,他在狂沙刀縮回沙幕的瞬間,拳頭張開,五指疾電般彈上沙刀,頓時讓沙漠中那隱形的刀手發出“咦”的一聲輕叫。
在之前幾次交手中,他每次都蓄滿靈勁出拳。而這次,看似全力出手,卻藏了兩成暗勁凝而不吐。在開沙刀的瞬間,藏勁乍發,讓他有餘力連續彈中沙刀五次之多。而每一落指,勁道皆輕重不一,務叫對手在大意之下露出破綻。
果不其然,猝不及防之下,那沙幕後的刀手被安澤南五道靈勁侵體。雖無大礙,卻讓其一直來去如風的形終略微一窒。
把握這轉瞬既逝的機會,安澤南喚出瞳鬼。變得腥紅的魔瞳異力全開,不斷從天空洋洋灑下的沙塵也凝留在了半空。
安澤南再不猶豫,一聲暴喝,另一手握拳揮出。碰一聲,沙幕中悶響傳出,安澤南的拳頭傳來擊實之感。但他臉色卻不喜反驚,皆因着手處灼難當,這種感覺他再熟悉不過,昨天在死亡現場的空間中擊中災靈正是這種手感。
籠罩整個大廳的風沙突然消失,安澤南看到自己的拳頭準確無比地痛擊在災靈後背。火之女仰起頭,在瞳鬼縛魂異力消失的同時,噴出一口烈焰。接着,安澤南眼中火光大盛,廳中再暗時,災靈也消逝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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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館外,龔倩悠然醒轉。安澤南問及她在三樓大廳的遭遇時,龔倩的記憶,卻到災靈於玻璃櫃面中全捲起火浪而止。安澤南聽罷眉頭大皺,他幾可肯定,當時災靈鐵定要將龔倩拉進死亡現場的空間裡,可當他闖進大廳,卻見龔倩暈坐在地上。
從龔倩遇襲到安澤南到來,這當中的時間足夠災靈在那特殊的空間裡殺死她。可她只昏不死,只能說明有第三者把她從災靈的空間裡救出。
“你的意思是,那用什麼狂沙刀的高手救了我?”龔倩睜大了眼睛問。
安澤南聳肩道:“除此之外,我找不出你死不了的理由。”
龔倩一聽,大爲氣憤:“難道不能是那火鬼不忍心殺我而放我一馬,說到底,它的目標是那報道當年火災的報紙而非我。”
“如果那災靈是以自己的意志行動,那你這個說法也有可能。”安澤南搖頭道:“不過很可惜,從兩次交手的況來看,它似乎是被某種特殊的術縱着。所以災靈目標明確,絕對不會拖泥帶水,更別說什麼不忍心之類的。”
“可你這樣說也很矛盾,那使狂沙刀的高手救了我,卻試圖要殺了你,這是什麼邏輯。”龔倩腦筋飛快運轉,把之前的事件再次在腦海裡重放了遍:“還有,通過我被襲擊的事件來看,擔任復仇者角色的傢伙分明不知道博物館的存在,否則他便可早一步毀去報紙,而不用跟在我股後找到這。這說明他非是島上居民,可他要毀掉報紙又說明此次復仇與當年火災有關,那他又是以什麼立場和份來複仇?”
安澤南苦笑道:“把犯人揪出來那是你的事,這點我可幫不上忙。不過我大概知道那極意門高手打的是什麼主意……”
龔倩好奇地看着他,後者攤開手道:“很簡單,他想試探我。”
“試探你?“
安澤南點頭:“如果我猜得沒錯,這極意門的高手就是上次偷心事件裡,那在莫顏上植入魔種的人。”
他有如此想法,卻是由瞳鬼使用縛魂異力後,定住的卻是災靈一事判斷。如果對手之前沒和他交手,當不知道他安澤南還有這一手定**。可那極意門高手卻能先一步用災靈李代桃僵,這隻能說明此人不甘上次被自己壞了他好事,正打算找自己晦氣。
而這人肯定生謹慎,所以利用大廳那特殊的環境試探自己一番。
安澤南唯一想不明白的卻是他爲何要救龔倩,畢竟就算龔倩被災靈殺了,似乎和他的試探行動並無衝突。
再者,極意門高手在此時出現,在時間上很難判斷他是何時到達南椰島,進而無法確定酒店裡那一大幫人中是否有他的存在。這等同於另一種形式上的隱形,卻比那狂沙極意要棘手得多。
何況本來已經毫無頭緒的復仇事件中,再加入極意門高手一事,安澤南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生出多少變數來。
這時Kan從博物館裡出來,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他來到兩人旁,低聲道:“兩位可是與那兇手在三樓火拼?”
安澤南先是點頭,然後臉上露出惋惜的神:“可惜叫他跑了,差一點就能捉住他呢。”
三樓大廳裡,安澤南和極意門高手硬拼一場。廳中櫃毀柱裂,場面倒像是雙方火拼,不過Kan想像力再豐富,也想不到安澤南與對手打拼的方式。
大廳交給看門人處理,Kan開着車把兩人送回酒店。
酒吧裡,安澤南看到了萼。自閉的少女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來,正坐在角落裡和自己的布偶說話。
兩人剛到酒吧,趙雨麗和葉琳兩名“苦主”便圍了過來。這兩個女人似乎一早商量好般,甫見面便火藥味十足要求龔倩對於蔣洪兩人之事給出個交待。龔倩又怎會怕二女,當下脣槍舌劍的鬥了起來。
安澤南大嘆女人不好惹,悄悄溜到吧檯,讓蔦蔦給自己倒了杯冷飲。
蔦蔦這少女活潑,儘管酒店死了人讓她神色間隱現懼色,但和安澤南聊了幾句又復活潑本色。
其它人被困在島上多少有些焦慮,但蔦蔦除了有些害怕外卻甚是自然。安澤南旁敲側擊,方知她原來是南椰島的原住民,當然沒有急於離島的打算。
安澤南知道南椰島被開發成渡假聖地後,原先島上居民幾乎都跑光了。估計現在剩下的,只有那博物館的看門人和眼前這開朗的少女。看門人年紀太大,又是一口土話自然無法溝通。但蔦蔦卻不一樣,於是安澤南有意無意地問起當年島上火災之事。
那份報紙已經被毀,如今有線索可尋的,只剩下蔦蔦這原住民,安澤南只希望她知道纔好。
蔦蔦一聽安澤南提及當年火災之事,頓時壓低了聲音說:“小南哥,你還是別打聽的好。那場火災已經變成一個傳說……很詭異的傳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