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澤南睜開眼睛。
窗外明月高懸,卻是夜幕已臨。
自下午得以召喚雷貘之力後,他便避入靜室。心神不斷沉澱,心靈不斷向雷貘發出溝通的念波。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安澤南收到了雷貘的迴應,而得知目前自己的狀況。
儘管憑着體內奇經八脈中,因爲雷貘爲修補他受損的經脈而殘留的靈能而可以以之爲媒介召喚雷貘,甚至雷貘爲其開放更加強大的力量。
可這並非長久之計,更存在兩個弊端。
其一,因爲安澤南失去本身的靈力,雷貘之力對於這付不設防的軀體來說過於巨大和強猛。若雷貘之力停留在安澤南體內時間過長,會對他的**產生不可逆轉的破壞。經過雷貘的計算,安澤南能夠使用其靈力的極限時間只有短短3分鐘。
其二,如今安澤南能夠役使的三隻妖魔分別通過不同的方法,能夠不以自身靈力爲媒介而進行召喚,可這卻不是根本之道。如果安澤南無法恢復自身的靈力,這代表除了已有妖魔外,他無法喚醒或者役使其它妖魔。
除非其它妖魔像雷貘般改造安澤南的**,而以此作爲妖魔向人世進行空間跨越的座標及媒介。但改造**是相當危險的事情,就連雷貘只是以本身靈力修補安澤南體內經脈已是冒險之舉。何況區區人類的肉身又怎麼能夠同時存在不同的妖魔力量,所以根本的解決之道,還是要安澤南恢復功力。
然而現在氣海被破,奇經八脈中之所以有靈力依付卻只能容納雷貘之能,一時半刻,安澤南也全無辦法可想。苦思無計後,安澤南只能暫時放棄,免得思緒紛亂,欲速而不達,致讓心魔又有可乘之機。
推門而出,夜風拂臉。高山之上溫度偏低,帶着寒意的山風吹得安澤南精神一振。
腳步聲響起,卻是姬夏末來了。安澤南暗道一聲“來得好”,當下迎上。
原來他覺龍淵也治不好傷勢,徒留無益,之前又答應龔倩早日歸去,心中已生離意。這時見到姬夏末,剛好讓她代爲請辭。
姬夏末聽罷倒也沒多大反應,安澤南終非龍淵中人,要離開也是情理之中,便答應下來。
安澤南見她一付心事重重的模樣,便問其故。姬夏末尚未答,卻有另一把聲音替她回話。
“姬丫頭心中想的,無非便是三日後的渤海之戰。“
墨白自拐角處走出,安澤南兩人立時起身,劍齋齋主揮手示意他們坐下,自己也尋得一干淨石坪盤膝而坐。
“不只夏未擔心,龍淵中此刻誰能夠放得開懷,恐怕除了良海自己。“蘇墨白對月輕嘆。
安澤南不知何故,姬夏末在他耳邊提醒道:“魔主戰書。“
他才猛地想起司離約戰龍王一事,只因前事紛雜,他倒把這事給忘記了。
墨白看向姬夏末,淡淡道:“亦雪走了。“
姬夏末全身一震,失聲道:“她怎麼能夠在這個關鍵時刻離開。”
原來就最近將和司離展開的決戰,龍淵十席高手合議獻計,眼下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讓龍淵首席劍手白亦雪替龍王出戰。這實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否則龍王若敗,龍淵的威望將跌到谷底,這將導致一系列的骨牌效應。
司離此舉,本就隱有殺雞儆猴之意。龍王如果敗了,將會給外界魔門無人能制的信號,這會讓龍淵無論在政在野都遭受諸多質疑,以致許多計劃都將遭到擱淺。
所以龍淵是輸不起,可對於這個揭議,龍王一口回絕。這倒不是商良海剛愎自用,而是他深知,讓白亦雪出戰,這和他自動認輸並沒有什麼區別。
衆人本來也心知肚明,只是這樣總好過龍王戰敗。但無論衆人舌燦蓮花,商良海卻不改變主意。
然而就在決戰即將到來的時刻,白亦雪竟然走了,這讓姬夏末如何冷靜。
“亦雪這小妮子,現在連我也越來越看不透她。她的心靈精神已經晉升到一個我們所不能夠理解的層次,一言一行皆有深意。她身爲龍淵首席,在關鍵時刻說走便走,本身便帶着讓人難以猜測的味道。”墨白臉上露出古怪神色,摸着自己的下巴道:“更奇怪的是,亦雪向良海請辭時,說了句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
“什麼話?”姬夏末追問。
“她說自己的心靈出現了破綻,即使龍王肯讓她出戰也是必敗無疑。爲長久計,她決定返回三清道宗靜修。”墨白搖頭道:“可她究竟出現何樣的破綻,亦雪卻笑而不語。良海也不留她,便這麼任她走了。”
他想不透,其它兩人更想不明白。但蘇墨白聽說安澤南也要離開時,卻邀請他等渤海之戰後才決定去留,如此盛事,安澤南亦不想錯過,便留下來多盤桓幾日。
隨着決戰日近,安澤南能夠感受到這莊園中氣氛明顯變得緊張起來。每個人臉上都繃得緊緊的,其間戰無極和龐天涯迴歸,幾人見面不免開懷聚談。只是論及決戰之事,就連龐天涯這神經大條的人也苦着一張臉,不消說,自然是不看好龍王。
“二叔……”
明天就是決戰日,安澤南終打了個電話回家。
他雖接受黃伯已死的事實,卻一直不知道如何對家族啓齒這事。黃伯雖不是安家人,但族中叔伯父輩誰何時當過他是外人。若讓家中得知黃伯死於司離之手,恐怕族中長輩無論從感情還是面子考量,都不會善罷甘休。
電話裡,傳來孩童的嘻鬧聲。安澤南心生感觸,他很清楚這通電話下去,安氏將無復往昔的平靜。
“小南?你這臭小子現在才懂得給家裡來電嗎,你傷勢怎麼樣了。老黃呢,你若沒事便讓他回來,一大把年紀了還滿世界亂跑,少了他這個棋友,二叔我終日無聊得緊啊。”二叔安慶元碎碎念道。
安澤南鼻尖一酸,說不出話。
安慶元頓感氣氛有異,沉聲道:“小南告我,可是你黃伯出事了。”
“澤南沒用……”安澤南咬緊牙根,似是用盡全身力量才能把話道出:“黃伯爲了救我…….已經仙去……”
電話裡響起急速喘氣的聲音,片刻後,安慶元才緩緩問道:“何人下的手?”
“魔主……司離。”安澤南輕輕說出這個名字。
“司離……”安慶元把這個名字重複唸了幾遍,又道:“小南不要太傷心,老黃這是求仁得仁。不過這個仇,我們卻不能不向魔門討回來。從明天起,二叔會親自訓練那些不成器的小子。魔門若要戰,我們安氏卻也不是任誰都可以捏得下的軟柿子!”
安澤南聽二叔語氣雖然平淡,卻知道他已經動了真怒,剛想勸慰,又聽電話那頭二叔聲音響起。
“小南不要擔心,你二叔雖然老了,卻還不會糊塗,輕重我還是識得分的。仇要報,但卻不能盲目行動。這仗儘早要打,但要打,就要把魔門轟回老家去。你放心吧,這事我會和族中各房詳細商談,你只要保護好自己既可。”
聽二叔這麼說,安澤南才放下心。魔門現在氣焰高昂,更有司離這不世人物主持大局,實不是出擊的最佳時機。
通話便這麼結束,安澤南坐於臥室大牀,一夜沒睡。
八月十五,決戰之日終於到了。
雖然時間是晚上,但龍淵早早就作出安排。這次渤海之行除了龍王這主角外,有幸觀戰的包括蘇墨白在內的十席高手外,便只有安澤南一個外人有資格參與。
衆人先搭乘汽車來到京都的邊防軍區,再由兩架軍用直升機截着他們飛往渤海之畔。
今晚,將又是一個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