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 元熙一直爲朝中事務而忙碌!除了要整治朝中司徒家的舊黨羽,還要審理押在牢中的司徒成風和司徒富榮的事,根本沒空呈現他跟如月說的話, 如月當然更不會主動地去挑起他的記憶。
經過兩次夜宿紫陽宮, 如月在後宮中的地位立即起了微妙的變化。
其實如月的日子也沒閒着, 因爲她開始要應付每日來影梅宮串門子的妃嬪們, 還要每天去一趟海棠宮探望司徒靜。
另外, 她若有餘閒便會看看有關天玄王朝的歷史書。當中最令她興奮的是,她一直在藏書閣找不到的書,竟讓她在地下室裡找到!幾本有關王朝後宮秘史的書, 讓她看得津津有味。她想不到天玄王朝二百多年來轉換了七個皇帝,當中竟然有三位皇帝, 後宮中只有皇后一人, 而沒有其他的妃嬪。
她之所以很勤地看這些史書, 原因是她發現,每次皇上對她提出無理要求時, 她總是因爲對王朝歷史的不瞭解,令她每次都處於下風,所以每次都被他壓得沒法反辯。她深明所謂知己知彼,纔可百戰百勝之道,即使不能百戰百勝, 也不能每戰每敗吧!
在衆多皇帝和后妃的故事中, 最令她感動的是王朝的開國皇帝天德帝和他的皇后的故事。這位皇帝一生中只有皇后一個女人, 皇后爲他生育了五個皇子、三個皇女。在皇后薨後直至天德帝駕崩, 三年間天德帝身邊沒有再出現其他女子。據史書中記載, 天德帝在皇后薨後,只當了一年的皇帝, 之後便讓位於皇太子,並居於鄅山附近,兩年後駕崩於鄅山御所。根據史書記載開朝時,雖然有官員爲皇帝后宮定立妃制,但那些制度似乎都是形同虛設,有些提出要皇帝廣立秀女的官員,更加給天德帝懲治了!從此便定立外朝官員不得議論皇家家事。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所以現在皇上沒有策立皇后,官員們也沒敢提出要皇上立後吧!
她真的很想知道,是什麼樣的一個女子,可以讓一個帝王爲她做到如斯地步!她不禁有些羨慕和佩服這位皇后。
這天,當如月躺在貴妃椅上,看着那本<天德帝傳>時,錦翠從外廳走了進來。
“貴妃娘娘!海棠宮的侍女來了,說淑妃娘娘咯血。”
如月驚訝的迅即放下書本說,“什麼?傳太醫了嗎?”
“傳了!”
“本宮現在去看她。還有吩咐小桃去紫陽宮通知皇上!”
“是!娘娘!”
海棠宮外室
“馬太醫,淑妃娘娘的情況怎樣?” 如月憂心忡忡的問。
“回貴妃娘娘,這..淑妃娘娘的情況不太樂觀。” 馬太醫皺眉道。
如月緊皺着眉頭,憂心地道“這..馬太醫有話不妨直說吧!”
“回貴妃娘娘,淑妃娘娘體質本就虛弱,再加上風寒入肺,且娘娘一直心鬱不散,至使咯血不斷,如果情況不改善,恐怕...恐怕淑妃娘娘會過不了五月天。”
如月驚惶的倒抽了口氣,心情沉重的道“你先退下吧!”
“是!”
如月走入內室見到臉色蒼白的司徒靜。
司徒靜對她淡淡地笑了笑“你來了!”
如月看着她,眼裡充滿了憐憫之色,關心的說 “姐姐要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啊!”
司徒靜笑了笑說,“你每次來都對我這樣說,不覺得膩嗎?”
如月也對她笑了笑“不會啊!”
司徒看着她笑說,“如果本宮是男人一定會喜歡上你的!”
如月愣了一愣微笑着說“姐姐真會說笑。”
司徒靜淡然一笑道,“其實你不用每天都來看我!我沒事的!”她看着如月眼中閃過一絲落寞,“聽說皇上南巡迴來後只傳召過你侍寢。”
如月蹙了蹙眉說“皇上那次只不過是問本宮有關蕭德妃的事吧了!”
司徒靜臉色一變道“想不到皇上還記掛着德妃,看來德妃纔是皇上的心頭肉。”
如月的眼神一變,後悔自己在司徒靜面前提起德妃,馬上說道“相信皇上也記掛着姐姐的!”
司徒靜苦笑着說“是嗎?但本宮看,咱們只不過是皇上的棋子吧了,用完即棄。”她看着如月片刻才緩緩地再說, “林家和司徒家的權力不是讓皇上收回了嗎?本宮的二叔和堂兄還押在大牢裡,爺爺他也被迫退下來了!咱們對皇上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聽説皇上撤了德妃的禁足令,相信她很快就會再得聖眷了吧!”
對她之言,如月無言以對。
此時外室傳來皇上駕到,使司徒靜感到有些驚愕,心中競又再泛起一絲希望。
“皇上吉祥!”如月從牀榻邊站起來。
“起來吧!”元熙走了過去把她扶了起來,眉頭皺了皺。
司徒靜坐了起來,“請皇上恕罪!臣妾..”
“你有病在身,不必多禮了!”元熙轉身對着司徒靜,並坐於牀榻邊,側頭問如月“太醫怎麼說?”
“太醫說淑妃因風寒入肺至使咯血,只要保持心境平和,多些休息便可。”
“那麼你要多休息!”元熙隨即對司徒靜說。
“謝皇上關心!”司徒靜轉對如月說“貴妃娘娘,本宮想和皇上單獨談幾句話。”
如月愣了愣然後笑着點了點頭,“皇上!臣妾先行告退!”
“嗯!”元熙目送她離開。
司徒靜眼裡帶點哀痛地看了看元熙說,“皇上開始喜歡月貴妃了嗎?”
元熙皺了皺眉看她,只見她苦笑着再說“臣妾不是想窺探皇上的內心。” 頓了一頓再說,“臣妾不會妒忌她,因爲月貴妃和臣妾一樣只是皇上的一顆棋子,但是她比臣妾堅強多了!臣妾希望皇上能珍惜月貴妃,即使皇上不愛她。”
“爲什麼對朕說這些?”
“因爲在這後宮裡,她是唯一真心對臣妾好的人!所以臣妾希望她能夠幸福,她是個好女人!”
元熙靜靜的看着她。
司徒靜滿臉哀愁“臣妾知道臣妾命不久矣!皇上可不可答應臣妾一件事?”
“什麼事?”元熙冷淡的問。
“臣妾知道二叔罪該萬死!但皇上可不可以諗在臣妾的爺爺,曾爲朝廷立下不少汗馬功勞分上,放過二叔和堂兄?”
元熙的臉色馬上寒了下來,冷冷的道,“你難道不知道後宮妃嬪是不得妄議和干涉朝政的嗎?”
“臣妾知道!但是...”
沒讓她說完,元熙已冷冷的再說,“沒有但是!身爲後宮娘娘,應該知道自己身處的位置,別妄想左右朕的決定,再提只會更加拖累家族。”
司徒靜心中一怔,瞪大了眼眸看着他。
此刻才發覺眼前這位帝王竟是如斯的無情,即時怯怯的道“臣妾..臣妾知罪!請皇上恕罪!”
元熙站了起來,沒有表情的道“你好好休息!朕走了!”
“皇上!”司徒靜緊張的坐直了身子,緊拉着他的手說,“皇上!臣妾可否問皇上最後一個問題?”
元熙停下了腳步看了看她,只見她眼神有着一絲的期望。
“皇上..皇上可曾喜歡過臣妾?”
元熙盯着她看了片刻,慢慢抽出被她握着的手,語氣依然是冷淡的說“淑妃潛越了!你的身體不好!好好地休息吧!”說完便隨隨地離開,獨留司徒靜雙目空洞地坐於軟榻上。
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慢慢下滑,到此刻她才真真正正的覺醒,和人爭了那麼久的聖眷,原來到最後自己什麼也沒有得到過。
兩天後,司徒成風因貪贓枉法、販賣國家財物,與異國私通而被判以死刑。根據天玄王朝法規本應要連誅三族,但皇上乃念司徒家曾爲國付出不少汗馬功勞,且司徒衝對此並不知情之下,赦去司徒家連誅之刑罰,只把司徒成風處斬,至於司徒富榮則被判終身充軍塞外。
經此一事後,曾經權傾朝野的司徒家開始慢慢沒落。
就在司徒成風和司徒富榮被判刑後不久,司徒靜果然如太醫所言,撐不過五月天!在薔薇花盛開的季節病逝於海棠宮!皇上有感於司徒家的功積,特以恢復司徒靜的貴妃身份,以最高的貴妃規格入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