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周通這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全爲着皇上着想。

皇上瞥過皇后,把該讓她知道的事給她透出了那麼個意思後也打算收手了,他也不可能讓她真處理這麻煩,得罪周家人,要不就這就跟他的原意大相徑庭了,他回頭就朝周通淡道,“你這是爲着朕好?還是爲着你?你雖是朕的老臣,但這京裡比你功勞高的忠臣也不是沒有,他們家的女子想硬塞進皇宮都不成行,你覺得你能?”

周通蒙了。

“說說,你覺得你能?你比他們厲害?比他們加一起兒都厲害?”承武皇當皇子的時候先帝爺的面子都沒怎麼給過,他這嘴一張,基本上想氣死誰的時候就能氣死誰,當了皇帝,功力不減當年,且愈加精進,這話越說越淡,也越說越讓周通如芒在背。

周通哪敢應,擡起淚眼看着皇帝,老淚縱橫的臉上有着說不出來的可憐……

周容浚搖搖頭,不爲所動,“周通,朕當你是忠臣,朕平日從未虧待過你,所以今日你還是能活着走出這元和殿,不過你回去之後好好看看這滿朝文武是怎麼當的,他們是怎麼當的你就給朕怎麼當,別認爲朕體恤你這個老臣,就敢爬到朕腦袋上來撒野。”

周通這次被撒野兩字深深地嚇住了,立馬趴伏哭着大叫,“老臣不敢,臣萬萬不敢啊,陛下,老臣一直對您忠心耿耿,此心可照日月,您別嚇老臣,老臣跟了你這麼,沒一日存有對您不敬之心啊。”

“別叫了。”

周容浚這厲聲喝道的三字,止住了周通的大呼小叫。

“滾。”周容浚也是厭煩了,這周通這一番大叫叫得他耳朵都痛,更何況皇后懷裡的他的孩子。

周通忙不迭地走了,生怕再呆下去,皇上的話越說越重,到時候就是皇帝不開口要他的命,他也得必死無疑。

他也知道他這一走,事後也少不了被人譏笑就是——身上落了那麼多皇帝說的罪名哪樁都不輕鬆,傳出去了哪樁都要遭人白眼。

他出身不好,現今的榮華富貴和地位都是是皇帝給的,在京的根基根本不穩,靠着那些功勳跟那些達官貴人稱兄道弟把酒言歡還行,但要是他敢說他比他們還要厲害幾許,不少人轉過身就得跟他翻臉。

周通算是怕了。

這次把他嚇得不輕,他非得跟出餿主意的那幾個讓他來打前陣的同僚好好算算帳不可。

周通走後,開王他們也站了起來。

先前皇帝也沒讓他們起。

周容浚下令讓他們站起後,他朝開王和東世子道,“看明白了?”

開王與東世子對視了一眼,然後纔看向皇帝,開王這時先開了口,“皇上的意思是往後臣等如若遇到這種情況,也可比照處理?”

“朕不管你們要幾個女人,”周容浚略搖了下頭,“這事朕管不着你們的,朕只是讓你們知道,朕之下是皇后和朕與她爲朕生的兒女,太子公主他們之下就是你們,這滿京的功臣再多,朕不會有一天讓他們拿着功績跟朕討要他們要不起的,你們也被他們矇住了。”

先前先帝疏遠宗族,宗族權威大大下降,所以他要提上來的難度也稍大些。

“也僅止你們。”周容浚也沒打算整個宗族都得他所用。

開王,東世子一聽,就算心知他有意栽培他們,但聽他這麼明白說出來,且還當着皇后的面還是第一次,心下皆有些震驚。

“謝皇兄。”開王穩了穩神,跪下先開了口。

東世子還是個少年,這時有點心神不寧,跟着開王跪下等開王說完話好一會,才低低地答了聲,“皇叔父請放心。”

柳貞吉聽着他那聲音,好似哭了。

他低着頭,想來也是不想擡頭,她也不想讓小孩子難堪,湊到皇上身邊笑着道,“皇上,您還有時間沒有?陪我坐會罷,臣妾想跟你說會兒話。”

“嗯,你們先退下。”周容浚讓他們走。

“皇上,皇后娘娘……”跪在開王身邊的開王妃也怯怯地叫了一聲。

柳貞吉笑了,“你也跟着你家王爺一道走了,不過你也看好了你家王爺,別讓開王爺擡些不安份的攪家精進家門,要知道敗壞個家比成就個家要容易得多,不需幾眨眼就能被敗光了。”

開王妃紅了臉,“弟媳知道了。”

這廂跟着開王退出去後,開王妃在開王身邊小小聲碎碎念,“你可是聽到了?紅顏禍水哦,王爺,皇后娘娘都這麼明言了,你可別跟她對着幹,跟她對着幹的都沒好下場,皇上護犢子的很呢。”

誰敢不給皇后面子,他就能落誰的臉。

開王見她念個沒完,抽了下她的後腦勺,“有完沒完?不就不喜歡那送進來的幾個女人,送走不就完了?”

人本性多少都有些好逸惡勞,這世上還是挺多想不勞而獲的人,就是能幹的人一年裡也有那麼幾天不想動彈,而所有人裡,獨天獨厚的美人不管是男色還是女色,這些人不勞而獲的可能性最高,所以也就造就了不少美人老想靠美色一勞永逸的想法,他們身邊也圍繞着一堆打他們主意的人。

這就是環境,要論真格的,還怪不得美人。

沒有過度迷戀美色的凡人,哪有那麼多不知進退,持美行兇的美人。

柳貞吉一直覺得他們夫妻感情要是有變化,其根本還是在他們自己身上,那些別的起因,不管是美人還是事情,都不過是誘因而已。

但她這想法實在太符合古代男人對妻子的審美了,所以她就算不覺得偶遇他的美人有多重要,但還是要表現一翻的。

免得他還覺得了她不重視。

但他一如她認爲的接下來把事情親手解決完,“小心眼”的事情僅一掀而過,沒有真的爲難她,她也不得不說,她喜歡這樣的丈夫。

他在她心目中,一直都很男人——她能嫁得到的這樣的丈夫,肯定是她前世的父母跟這世的孃親替她燒了十八輩子的香。

等人一走,柳貞吉就靠向了他的肩,扭頭就對着他笑。

周容浚被她笑得嘴角也不禁勾起,再開口時有些無奈,“以後還說不說朕會有二心的話了?”

能爲她做,不該爲她做的,他都做了。

從章家到諸大臣,還是開王這些宗族,他都讓她去當了那個好人,讓人承她的情欠她的恩,他一生之中,也就對她這麼用過心了。

他用不着她覺得他有多喜歡他,只要覺得他足以好到他會跟她就這樣過一輩子就好。

他要的只是她安心呆在他身邊。

皇后娘娘難得開竅不說煞風景的話了,笑容還很甜,搖着頭道,“以後不說了。”

說罷覺得嘴癢癢,還怕自己說不好聽話的出來,趕緊擡手揉了揉嘴——此等良辰美景,還是說些傻傻的情話比較符合氣氛。

周容浚見此“嗤”地一聲笑了出來。

他還能不知道她?

她就是個不敢確定以後的人。

也就因爲如此,他纔不安心。

周容浚也知道他這心很難安下,哪怕他就是皇帝,能在周朝的江山裡說一不二,但有些事也不是歸他說了算的。

他保證不了老天的意思,也就只能保證不管她在哪,永遠想着的都是回到他身邊。

無論她在哪她都會知道在這世上,不可能再有人像他這樣對她好,這麼把她放在心上。

“貞吉兒……”周容浚低首摸了摸她的肚子,心裡又略爲踏實了一點,他們的兒女越多,她的牽掛也就越重,按她的性格,她哪捨得下。

“嗯?”見他叫了她的名就不說了,沒等到迴應的柳貞吉低頭把下巴搭在了他的腦袋上,輕嗯了一聲也沒等來他的回答,她便又笑了,“唉,皇上啊,你說我怎麼就能這麼喜歡你呢?”

皇帝聽了半晌無言,久久後擡起頭,抱了她的腰,輕聲嘆道,“可能皆因我最需要你吧?”

柳貞吉剛纔還陷在深情模式裡陶醉着,乍聽到他這聲輕嘆聲,心都被他給嘆碎了,頓時之間滿胸腔都酸楚了起來。

“這麼多年你陪我哭陪我笑,陪我胡鬧也隨我吃苦,哪樣你都覺得我沒有不是之處,”周容浚再明白不過在她心中她最護着的人其實就是他,哪怕他是錯的,她也認爲是錯的,就是錯了在她心中他也沒有不是之處,“在我心裡,你也是這樣。”

柳貞吉揉着眼睛,都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她眼睛裡的那此時眼淚不聽話地拼命往下掉,嘩嘩地流。

她想說話,卻泣不成聲,發現自己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乾脆一扭頭把臉埋他肩上,把眼淚鼻涕擦他龍袍上……

“貞吉兒。”

皇后娘娘還在哭,龍袍太硬,擦得她鼻子臉蛋都生疼,但就是這樣,還是擋不住她眼眶裡那成噸的眼淚。

“貞吉兒……”

“你別叫了,”皇后娘娘被叫得生煩,在他肩上不斷揉着眼睛擦眼淚,哭着道,“沒看我正哭着麼?忙得很。”

祝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