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徽有心拉攏繼後,至於繼後的心思,傅遙也說不太準。
雖然近來,傅遙接觸繼後的機會不少,但傅遙始終沒法看透繼後的爲人。
繼後此人看似行事莽撞,卻並非沒有心機。
否則,她也不會想到通過投奔太子爺來擺脫李家的桎梏,自謀出路。
選擇與繼後結盟,本就是一場賭博,是與虎謀皮。
縱使繼後中途反悔,決定不再與太子爺結盟,那也沒有辦法。
但傅遙心裡還是多半認爲,繼後不會重投李家陣營。
至於原因,那是因爲傅遙覺得,繼後還算是個有血性有主意的人。
否則當初,繼後也不會奮起反抗自己的母家,選擇與太子爺結成聯盟來自救了。
如今想來,當日繼後在暢音閣外那一跤,應該與李昭儀無關,八成是繼後自導自演的。
繼後膽敢用這種方式來自救和反抗,就說明繼後已經下了破釜沉舟的決心,要脫離李家。
就憑繼後這份不甘被人擺佈的骨氣,傅遙也願意相信繼後是個可靠的盟友。
傅遙有種預感,就以繼後對李元徽和李氏家族的憎怨,或許不必太子爺出手,繼後便會親手毀了李家。
血脈相連的一家人自相殘殺,何等慘烈。
但善惡到頭終有報,李家人做了太多喪盡天良的惡事,便該得到最慘痛的報應。
想到這兒,傅遙心中竟然覺得莫名愉悅。
她終究是要手刃李元徽那個老匹夫,爲枉死的爹孃,姑母,以及傅氏一族的親人報仇的。
儘管眼前的情勢與她而言極爲有利,但傅遙卻一再提醒自己,不要高興的太早。
樂極生悲,她纔不會那麼愚蠢。
於是,在稍稍定了定心神之後,傅遙又問冉芳,“溫王府那邊可有動靜?”
“回姑娘,溫王得到消息,今兒一早就入宮給淑妃請安了,誰知卻在淑妃那裡吃了癟,垂頭喪氣的出了宮。”
“該。”傅遙毫不留情的罵道,“溫王孝順淑妃,掛心淑妃本是應該,可他也不想想,淑妃與他是一般人家的母子嗎?大戶人家的
老爺惱了妾室,妾室之子尚且不方便出面說和什麼。而這邊,皇上前腳剛免了淑妃的協理六宮之權,溫王后腳就去見淑妃,這不是明着要打皇上的臉嗎?好似要叫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溫王是個孝順兒子,而皇上卻是個無情的夫君。”
冉芳聞言,也立馬點頭應道:“姑娘說的極是,我們公主也這麼說,說溫王白生了一張精明的臉孔,卻盡幹些蠢事。淑妃眼下唯有指着溫王纔有機會翻身,若溫王不謹言慎行,不止救不了淑妃,反而會坑苦了自己的母妃,也害了自己,甚至還會連累到他外祖家馮氏一族。”
傅遙從未接觸過馮家人,可既然說到了這家人,傅遙便順勢問了冉芳一句,“那淑妃孃家那邊,得知淑妃見罪於皇上,可有什麼反應?”
“回姑娘,眼下還沒聽說馮家那邊有什麼動靜。我們公主說,馮老大人是個精明之人,縱使有心要幫淑妃,也必定不會趕在這風口浪尖上出手。公主說,馮老大人這叫獨善其身,只有先保全了自己,才能救別人。”
“薑還是老的辣,溫王可得好好跟他外祖父學學。還有淑妃,倘若淑妃在對李昭儀下手之前,能與她爹爹商量一下,她也不必這麼快就把自己玩出局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淑妃這回可是險些燙死自己。”
冉芳點頭,“奴婢聽民間有個說法,說這人越倒黴就越是倒黴。眼下,淑妃被皇上厭棄,一心只想着自救,只怕沒工夫理會溫王。而溫王沒了淑妃的指點,必定會慌了手腳。比今日冒然入宮探望淑妃還糊塗的事,應該也做的出來。依奴婢看,溫王越莽撞越好,最好一時糊塗犯下什麼大錯,被皇上廢了王爵纔好。”
溫王倒黴了,自然對太子爺大有好處。
可傅遙在聽了冉芳的話以後,卻並不覺得痛快欣喜。
畢竟,溫王是蘇芩的丈夫。
身爲蘇芩的義姐,傅遙自然不想她義妹受無能丈夫的牽連,不得善終。
冉芳見傅遙面露遲疑,這才醒過神來。
“姑娘,我方纔的話都是渾說的,您不必放在心上。”
“不,睿嬸嬸說的對。淑妃與溫王母子一直都覬覦着太子的儲君之位。爲
了大夏來日的國泰民安,不起謀朝篡位的戰亂,如溫王這般不安份的,太子爺遲早是要教他安份的。只盼着溫王是個懂得審時度勢的,不要真鬧到手足相殘纔好。”
冉芳望着傅遙,心裡微微有些驚訝。
在冉芳眼中,傅遙一向都是溫婉可親,她沒想到傅遙竟然能夠如此平靜的說出方纔那番話。
謀朝篡位,手足相殘。
每個字都泛着濃濃的血腥味。
看着眼前的傅遙,冉芳忽然想起寧安公主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一個人看起來溫婉謙和,但並不意味着這個人就很軟弱可欺。
她原以爲公主這話是說忠勇侯家的佳木公子。
眼下,放在他們遙姑娘身上也很是貼切。
良好的教養,錚錚的骨氣,身上還有些一般女子少有的堅強和從容。
冉芳覺得,這世上性情堅毅剛烈的女子並不少,傅遙是其中之一,卻又與衆不同。
至於爲何與衆不同,冉芳也說不上來。
就是覺得他們遙姑娘總給人一種明明就在身邊,卻需仰望的距離感。
“恐怕不出今日,溫王府就會受到些許震動。”傅遙低語說,“接着,李元徽那隻老狐狸便會伺機而動……”
李元徽會先對付淑妃還是溫王,或者先打壓馮家?
這老狐狸的心思,當真難猜。
不過,只要是被李元徽盯上的人,多半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但可以預見的是,除非皇上聖意轉圜,肯寬宥淑妃。
不然,連帶着溫王和馮氏一族在內,但凡是與淑妃相關的人,都將結局慘淡。
而就皇上從事發到如今的一切反應來看,皇上對淑妃的情意很淡薄。
否則,皇上不會毫不遲疑的就給淑妃以顏色。
亦或者,此番受害的李昭儀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頗重。
總之,聖心難測,傅遙也猜不透。
但她卻越發深刻的明白了但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的那種悲哀。
身爲在皇上身邊侍候了二十餘年,併爲皇上生過一雙兒女的舊人,淑妃當真悲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