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 金國覆滅3四

300金國覆滅3四

四月十二,繼續攻城。

南北兩宋軍繼續操練,但今日沒有再射牀子弩,放火炮。

然而,“下口城”的西面城牆上的“箭梯”卻仍然深深插着,閃着烏森森的寒光,讓城頭上的金兵偶爾向下望一眼,就不由得心冒寒氣。東面城牆上也留着一個個凹坑,城頭上的金兵還乎還能聞到昨日的硝煙氣,望着城下黑洞洞的炮口,沒有人的臉色還能維持鎮定。

站在東面城頭上的女真守禦都統面色沉黑,忽然望見有北軍宋營的旗幟往南軍宋營而去,他精神一振,趴到牆頭上,瞪大眼睛瞧着。

城牆下操練吼聲殺聲陣陣,城樓上女真都統心煩狂躁,按着刀在城樓上踱來踱去,一直等到約摸一個時辰後,才見到北軍旗幟從南營打馬而出,呼啦啦地往北營馳去,後面渀佛還有南軍的囂吼聲。

女真都統一掌拍在城垛上,看來昨晚的計策見效了,至少南北宋營已起了罅隙。

當晚入夜時分,東面城門開,女真人果然又將趙構之母韋太后和趙桓的一干姬妾子女都送了過來。

這些人捏在手裡對金廷來說已經沒有多大用處,還不如送去南營拖延一些時日,同時表明金廷議和的誠意。

趙桓見到金人果然將自己的姬妾子女送來,心中一時悲喜交集,思及朱皇后又苦痛難言,想起前途茫茫心中又惶然不安,百般心情,難以盡述。

衛希顏只見了韋太后一面,昔日華貴明豔的韋妃依舊美貌,但鬢邊華髮早生,眉間苦楚,眼中也盡是滄桑,看見衛希顏就泣聲不止。前來參見太后的吳安國、劉汲、張浚、張守四位軍統制和都監軍都心中酸澀,不由又涌起對金人的憤慨之情。

衛希顏安慰幾句,吩咐侍衛將韋太后送至後營,妥善安置,回眸掃了一眼吳安國四人,淡淡道:“你等今日參見太后,不是好時機。”說着出了前軍營帳。

留下吳安國四人面面相覷,良久,張浚嘶了一口氣,嘆道:“太后這等情狀,被某等瞧在眼中,現下還好說,只怕回宮後,心中生隙。”

其他三人都色變。

上位者誰願意自己的落魄光景被人瞧在眼中?

這可是官家的生母,若是心中生了嫌,回宮後再官家耳邊時不時叨幾句,難保不會讓官家對他們生出嫌隙。

吳安國忽然哼了一聲,“身爲軍職,還怕後.宮婦人的閒言碎語?!”表情很是桀驁,語氣很是硬朗,對韋太后很是不以爲意。

其他三人都無語,也知道吳安國就這脾氣,不是他真正欽服的人,就算是面對皇帝,也無法讓他恭敬。

張浚與吳安國共事一軍,更是知悉他爲人,秉性脾氣都不好,套句家中下人們說的俗話,那就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當年進士中榜後爲官,便因脾氣硬將上司同僚得罪個遍,鬱郁不得志,若不是衛國師兵改廣招人才,又相中吳安國的萬言自薦書,恐怕這會還呆在那個僻縣當縣令呢。

他微微笑着捋須道:“鎮卿說的是,某等都是武職,只需爲國效力即可,至於其他雜擾,那是樞府之務啊。”

劉汲和張守對視一眼,也都笑了笑,“說的是,某等只管打仗練軍。”

其他事自然有樞府撐着。

四人互望了一眼,都心照不宣地一笑,彼此拱了拱手。

此刻,四人便等同於默認了自己是樞府一系,前程榮辱共進退。

四月十三、十四,遼、夏、高麗三軍攻城更猛,城上守軍都有些吃不消。

而兩宋軍隊仍然只是操練,沒有攻城。

這兩面城上的女真都統時刻觀注着兩宋軍營的動靜。

十四日下午,便見南軍後營出現了許多北軍旗幟,被風颳得嘩嘩飄揚,即使相隔三四里遠,但平原上沒有視線阻擋,居高臨下望過去,仍然能隱約看見那些是黃色的旗幟,不同於南軍的赤色旗——分明是北軍旗幟。

真個打起來了?!

兩位女真都統興奮地捶牆,立即派人飛報南北兩位元帥帳。

完顏宗幹統御“上口”北城,完顏宗磐統御“下口”南城,都建立了元帥帳。

兩人聞報後大喜,只當計策生效,吩咐繼續觀注。

而從十五日起,遼、夏、高麗三軍似乎發了狠勁,入夜也不歇止,連夜不斷地攻城。

一連三個晝夜,金軍疲憊不堪。

金軍憑着城牆守禦,看似攻城更難,但戰鬥取決勝負的關鍵往往不是兵械地利,而是人心士氣。

攻城一方即使損傷更重,但勝在士氣高昂,萬衆一心;反觀守城軍,士氣頹喪不說,還人心各異,能出十分力的肯出六分力已算多,若不是有女真人巡視督戰,敢後退者立刻拔刀斬殺,恐怕早就怯戰而退了。

城外這般晝夜攻城,守城的他族軍可沒這等意志,紛紛大吼危急,要援軍……甚至有的城頭已經被敵人攻上……南北元帥帳見此情形,便下令抽調東面兩門、西面南門、南面西門的兵力支援其他城門。

抽調兵力的這四門正是南北宋軍攻打的方向。

但是,就在十七日的深夜過去,十八日的凌晨寅時,一直只練不動的南北宋軍,趁着還沒發亮的天色,靜悄悄出營,排兵佈陣,開始攻城。

當數萬枝火把陡然照亮城下,城頭上正睡眼迷濛的金軍不由齊齊寒噤。

“咚——咚——咚——”

沉渾而雄厚的大鼓擂響。

雷動長笑一聲,睥睨之氣盡顯,雄渾聲音響徹北軍陣營——

“滅金,雪恥,即在今日!”

“霍!霍!霍!”

萬軍齊吼。

“滅金!雪恥!”

幾乎同時,衛希顏清遠?鏘的聲音也響徹在南軍陣營。

今次,她的戰鬥動員簡潔,卻一如既往鼓舞人心——

“國家!榮譽!責任!”

靜默片刻,緊跟着,一波一波的?鏘之聲迭次響起:

“國家!”我們是爲大宋帝國而戰!

“榮譽!”我們是爲華夏文明而戰!

“責任!”我們是爲軍人責任而戰!

衛希顏目視夜空,望樓上的聲音一直傳到金城上——

“前進,帝*人!”

“將大宋高昂的旗幟插上金人的城頭!”

“讓華夏光輝的文明照亮蠻夷的夜空!”

“讓帝*人的榮耀迎來勝利的曙光!”

“前進,榮耀屬於你們!”

東面城頭上的金軍面色煞白,人人腿肚子打顫——

宋軍……宋軍進攻了!

雖然前幾日就在盼着宋人痛快點進攻,不要再折磨人,但當此時真正面臨着宋人攻城,他們忽然覺得,前幾日的盼望是多麼的犯傻!

宋人,真的攻城了!!

有些人握着槍的手都顫抖起來。

城下激烈的鼓點聲已經響起來。

“前進,前進,前進!”

萬軍齊吼。

軍歌?鏘。

踏步聲起。

東面城的女真守禦都統已經從驚撼不敢相信中回過神來,顧不得罵宋人奸狡,也來不及調回已經抽走的兵力,氣怒下大聲喝令:“騎兵整隊出擊!”“城上堅守!”“打退宋人!”“怯戰者死!”“後退者斬!”

……

北軍已經開始攻城,分兩路,攻打“下口城”的西面南門和南面西門。

前陣的牀子弩和神臂弓迭次射向從城內衝殺過來的女真騎兵,一波接着一波,直到打怯女真人的士氣,岳飛的驍騎軍、劉錡的捧日軍才呼嘯而出,以騎克騎。

北軍步兵則推着攻城器械呼喝而上。

接連幾日的心理折磨戰這時顯現了效用,城樓上的金兵往下射箭都手顫抓不穩弦,射箭的準頭也就不提了。

由於城上弓箭兵阻擊的無力,北軍推着與城牆齊高的鵝車很快靠近,頂樓伸出的踏板轟然壓上城垛,北軍踩着踏板殺上城頭,與城上的金軍搏殺起來。

東面城下。

女真騎兵纔剛衝出城門,就遭到南軍對準城門口的火炮迭次轟炸,人仰馬翻。有幸衝到前面的騎兵又被神臂弓瞄準齊射,“噗”“噗”刺穿鐵甲,跌下馬來。失去駕馭的馬匹受驚後竄,又驚擾了不少騎兵,勒馬閃避時又被炮片擊中,慘呼跌馬。

另有幾十門炮也沒閒着,仰角發射,炮彈射上天空,落入城樓上。轟聲巨響不止,煙霧瀰漫,城樓上一片混亂。不少炮彈落到城樓下,城下也起了混亂。

城下的人往下逃,城下的人被逼着往城上。人奔人竄,夜色燈籠下,人臉都看得不太清楚。

便有一隊奚兵吼着一隊漢兵往城門走:“快點,快點,搬箭上去,遲了砍你們腦袋!”

抱着箭捆的漢兵被奚兵呼喝着跑向城門邊的登城石梯,後面的奚兵百戶一邊吼罵漢兵,一邊用女真話向守着城門絞輪的女真百戶打招呼,“城上怎麼樣了?宋人攻上城了嗎?”

那女真謀克看清這名奚人百戶的臉,見是熟人,便放下了幾分戒備,揮臂道:“快點送箭上去,上面正吃緊呢!”

說話間便走近了。

跑在前面的幾名漢兵突然發難,將手中箭捆狠狠往前一擲,砸倒了幾名女真兵,跟着拔出袖內軍刺,迅猛凌厲地撲向女真謀克和其他女真兵。

後面的幾十名漢兵也紛紛扔下箭捆,拔出軍刺,撲向守着城門的這百名女真兵。

“你們!反了……”後面的話還沒說完,那名女真謀克已經死在爲首“漢兵”的三棱軍刺下。

不出一刻,守着城門的一百女真人就被五六十名如猛虎下山的“漢兵”給捅得個個成了血窟窿。

那奚兵百戶手裡還舀着刀,麾下百名奚兵還沒來得及出手,便眼花繚亂地看見女真人倒了一地,不由打了個寒噤,暗自慶幸自己站對了方向。

“快,開城門,下護城橋!”那爲首的南軍都尉回頭看了奚兵百戶,眼芒利得嚇人。

奚兵百戶立刻識相地吆喝手下軍兵,升絞盤的升絞盤,下橋鏈的下橋鏈。

厚重的城門在“軋軋”聲中打開,護城河的橋板也落下來。

“城破了!”“城破了!”

南軍大吼,上萬步兵衝向洞開的城門。

城頭上的金兵紛亂一片。

而城外的女真騎兵被南軍騎兵分割圍殺,自身難保,完全沒辦法支援城門。

就在東面城門被南軍從內打開後不久,北軍攻打的兩面城門也被城內的內應相繼打開。

北軍吶喊着殺入城門。

攻上城頭上的北軍也更加勢猛,很多他族金兵慌亂恐懼下拋械投降。

當天際曙光破入東面和西南城牆上空時,照亮了城頭上飄揚的赤色和黃色“宋”字大旗。

四月十八日凌晨卯時,金國都城上京首先被南北宋軍攻破。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內應嘛,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