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空塵一招擒了筱拂,臺下立刻哄出一片叫好聲。可以想見筱拂將他們的自尊傷得有多重了。
筱拂緩緩轉過身,帝空塵見勢收起了白玉錦綢扇。她應是有些被打擊了,眼神也不若之前有神采。她目光灼灼的盯着帝空塵:“你是漢子。”
“吶?”帝空塵卻是一愣。
筱拂搖搖頭,轉身要下臺。驀地,“對了,你究竟何等級?”
目光莫名的有些不誠,“本神而已。”他閃爍的亂瞥這四周,就是不與筱拂對視。驀地,“咦?雪兒!你專程來看我的嗎?”驚喜不絕的雙眼綻放出希望的光彩。
離舟雪嘴角一抽,選擇漠視。真心想不到這有什麼好高興的,還這麼丟臉,她能裝作這世上根本沒有這個人嗎?
此時筱拂也順着他的目光看了來,於是,“姑姑!”
流昭若無奈中嘆了口氣,自覺甚是丟臉的一招手,“下來吧……”就算丟臉,在底下丟臉她自覺還是好接受一些,雖然根本沒有差……
筱拂操着大刀,興高采烈的跑了下來,“姑姑,你怎得來了?”
她現下是非常想要不曾來過的,可惜就是上神之尊也不能時光倒流。所以她只能嘆氣,“來丟人……”
筱拂眨巴眨巴眼,不解。
她忙擺手,示意沒什麼,而後看向了另一邊。
帝空塵也是光速奔了下來,估計若不是離舟雪早有防備的擡起腳,他此時已經抱了上去。對於壞他好事的那隻腳,帝空塵擺出可憐兮兮的模樣,“雪兒……”
“不準似狗一般貼上來!”離舟雪是一臉的深痛惡絕。
“這怕是有些難的。”女子巧笑嫣然,緩緩走來。盤的是婦人髻,着的是紫金羅裙;手持飾金琉璃扇,耳墜珍珠火狐鑽;翠碧玉腰間掛,赤金線頭上盤。便彷彿一個貴婦人誤入了學院之中。但她看着離舟雪的目光卻是親暱而和善的,似乎早已認識,連打趣也不留餘面。“自你上次差點嫁出去,他便覺悟了。如此黏着你,不就是因爲心尖尖上的人是你嘛。”
離舟雪被說的紅了臉,一蹬腳踹飛了帝空塵後,整個人便撲上了那女子,“妮子亂講!些許日沒修理,皮又厚了嗎。”
女子倒退三步,但仍是叫離舟雪撲着了。無奈,出言威脅着。“敢動我,下次別去我那兒了。”
這話語似有奇效,一項膽大包天的離舟雪竟然訕訕一笑,還真的退了幾步。
“舟雪,這位是……”謨綰點了點離舟雪的肩。一句話喝退了嬉鬧沒有度的離舟雪,來人不簡單啊!
“這是三娘,姓鳳名槿字三娘。”離舟雪忙介紹,“三娘,這都是以後的同窗。謨綰、雪靈心、流昭若……筱拂。”
筱拂豎起大刀,份外英勇的樣子,“你好,以後若有男生欺負你,你只需告訴我,我幫你教訓他!”
鳳槿愣了愣:“……呃……謝謝。”心有餘悸的瞄了眼那大刀,她訕笑。
“鳳槿……三娘……”謨綰唸唸有詞,“莫不是……鳳羽宮的鳳三娘?”
“確然。”鳳槿溫和一笑,“陰陽道、蘭池、暮嶺山,連着瞿迦城中的那家鳳羽宮,都是我盤的。”
得到準確的應答,流昭若也是驚奇了。流昭若涉世不深,可她也是知道鳳羽宮的。那是六界裡最大的怪事之一了。
鳳羽宮其實只是一家客棧,可它卻那麼怪異的開在了人界與鬼界的邊界陰陽道、黃泉路上——仙妖邊界蘭池上、神魔邊界暮嶺山上與瞿迦城中的鳳羽宮皆是近幾千年開的分店——而最最怪異的事,鳳羽宮的老闆娘相傳只是一個普通的人族。普通的人族卻在六界邊界上開着客棧,而且幾萬年經久不衰、不換東家,更是令得六界衆人不敢在鳳羽宮裡惹是生非,這樣的客棧,怎麼可能不六界聞名?
流昭若是很佩服這般的女子的,是個普通的人族,卻長生不死而且威懾羣英,其過人之處不必說也知道很多。而現在,這鳳羽宮東家的東家竟然是出現在她的面前了嗎?
鳳槿看着滿座驚奇,只是嫣然一笑。“仔細說來,我也不過是一家飯館兒的老闆娘,沒什麼了不起的。這麼吧,今夜我做東,大家一同夥個餐,也便我與你們增進感情,免得你們都將我當成什麼珍禽異獸。”日後都是同窗,遭人眼光可如何相處?尤其是這幾個與離舟雪交好的人,她日後定然少不得與他們親近。
“可以嗎?”謨綰似乎對那邀約有些難以置信。
鳳槿嫣然一笑,“自然。”
“那好,卻之不恭。”
如果流昭若一早便知道君羽休會來,那麼她一定不會猶豫。同樣的,如果君羽休知道流昭若也在,那麼他定然是不會出門的。
鳳羽宮頂樓偏房,兩男兩女四人圍着矮几正襟危坐。
“怎麼回事?”瀟灑翩翩的俊美少年用手中的扇子敲了敲桌面,一臉肅穆。羽休怎麼可以和昭若碰上!她們是嫌亂子還不夠大嗎?
“阿雪,你沒有同三娘說清楚那件事嗎?”氣宇不凡的俊朗公子問起對面的少女。
離舟雪如喪考妣,垂頭喪氣地一嘆:“對不起,我忘了……”
鳳槿卻是一副全然處在狀態外的迷茫樣子,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十足十的不知所措:“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出什麼事?羽休不能和昭若碰上啊!”帝空塵恨鐵不成鋼的瞪着離舟雪。
“爲什麼不行?”鳳槿不明白。不就是普通的會面,爲什麼就不行了?還偏偏是他們兩個。
帝空塵又用扇子敲了敲桌面,蹙了眉頭,“因爲昭若……昭若是羽休的劫呀!”
鳳槿一愣:“……什麼!”幾乎是驚呼了,可是良好的修養讓她沒有破口大叫,所以此時聽起來更像是疑惑不解。
時竹看向她,輕輕嘆了口氣:“劫!情劫!紅、顏、劫!”
鳳槿一瞬怔住。
“現在怎麼辦?”離舟雪很沮喪。她真的不是有意的,可是那兩人卻已經碰上了,現在一定要想好挽回的方法啊!他們已經在無知之下失去了一個摯友,不能再因爲無心之失而失去另一個了。
“還能怎麼辦?趕快分開兩個人嘍!”帝空塵長嘆了一口氣。眸中流光暗轉,帝空塵極快速的相處了一套急救方案:“雪兒、三娘,待會兒下去之後昭若就交給你們了,一定得拖住她哦。我和竹會趁機想辦法先帶羽休離開的。”
時竹點頭表示應襯。
“嗯。”兩個“罪人”連忙不迭點頭。再過失一回,自己都沒法原諒自己了。那樣的悲劇,可不能再上演一回了。
賓客未齊,主人未至,因此頂樓的客廳中人們普遍是懶散的狀態。有鳴琴的,有鬥棋的,娛樂的很。
受了帝空塵的臨危受命,宮辰泉向流昭若倆人行進。“昭、昭若姐姐……”
“小泉!”流昭若看着宮辰泉有些驚喜,指着角落中一心看書,還不時散發“生人勿近”訊息的君羽休,興致勃勃的說:“方纔見你與他一同來的,你們很熟?”
宮辰泉霎時就頓住了。爲什麼直接就切入主題了?昭若姐姐你怎麼不寒暄客套一下?這和舟雪姐姐說的不一樣啊,他要怎麼破啊!墨,墨?墨你出來啊!我要救急……我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