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空塵手中升起一股子無力。這狐帝白淨,怎麼只會煽風點火?氣量也太小了……不對!九尾白狐族是何等大族,身爲一族之長度量怎麼可能這麼小呢!那麼他是……裝的!可是爲什麼呢?九尾白狐族與天族一向交好,如果帝女真的能夠復活他不應該阻止的。而且九尾白狐族還有那個玩意兒,他理該能知曉一切然後幫忙纔對。除非……除非……除非他知道的是全部!而且……“你有異心!”
帝空塵的語氣太過乾脆,目光又那般銳利,白淨不由心上一驚。但他依然沉得住氣,“什麼異心?本帝何有異心?”
白淨的坦然讓帝空塵疑惑了,他猜錯了?但……不得解釋呀!不如……“狐帝,聽聞九尾白狐族中有一顆傳承自神族始祖出的真神寶器寰宇心。不知,狐帝此時能否大方借出?這寰宇心據說是能夠預言的,用它看看這朵十三月明究竟有沒有用,現下的處境也不至於如此尷尬了,對吧。”
白淨卻是臉色一變,“你怎麼知道有寰宇心這物件。”
“果然有嗎?”天帝也是驚訝的模樣。
寰宇心不出世多年,除了上古神獻,就是九尾白狐族中也沒有多少人還知道了。帝空塵知道,只是因爲他有一個博學廣識的父親。
“天帝不知,寰宇心在三十多萬年前便已碎裂了。”白淨鎮定自若的說“具體緣由涉及族中密辛,不便告知。但那寰宇心,如今只剩下三分之一,那神效,也是不能妄動的,否則,寰宇心隨時可能消湮。”
帝空塵輕擰眉,怎麼會這樣?
天帝露出可惜的神色。到底他還是想要救女兒的。“竟是如此……畢竟是真神遺物,狐帝還請好生保留。”
“本帝自是明白。”白淨應承下,暗中鬆了口氣。險些!
頌雪半合上雙眸,靜靜聽着,沒有打岔。直到這一刻他纔出聲,他說:“寰宇心的其它碎片,我有。”
白淨瞪大了雙眼,“怎麼可能!你……”
“你那三分之一的寰宇心,還是父親爲了保下我與母親,才劈裂交出的。”頌雪看着他,眼神冰冷而無情。他騰出右手來,手心泛着雪色光芒,一個椎型的晶石憑空出現。
“寰宇心!”白淨難以自制的驚呼足以證明那個物件是個什麼東西了。白淨突然又是一聲呼喊,因爲他的心口,一個雪色的正四面體晶體透出,竟是飛向了頌雪。“不!”他想抓,卻碰不到。
兩塊雪色晶體吸引相近,終至完美相接,化爲了一塊菱形六面體的晶石。雪色光芒大放,猶如冬陽。頌雪卻並未受到影響,擡手握住了那晶石。雪色光芒剎那消失,但頌雪與呈着帝雲淺屍身的水晶棺之間,卻鋪就了一條雪色的通路。
帝空塵勾脣一笑,白玉錦綢扇抖得不亦樂乎。“嗯,看來寰宇心已經預言好了。”
頌雪的眸中終於又染上了光澤。
頌雪正要動身靠近帝雲淺,白淨的聲音卻又傳了來。
“站住!莫忘了是誰逼死了二十三帝女殿下!你這般的人,怕是帝女殿下寧願死也不願意見的。十三月明又如何?救得了一次又救得了第二次嗎?如果你真的想要她活着,放下十三月明就可以走了,至少見不到你,帝女就應該不會再衝動之下做出什麼了。”
話落,所有人都是震了震。
這番話,真是、真是……真是太無理取鬧了!沒見過如此厚臉皮的,重重阻攔別人救人不算,最後還如此厚顏無恥的提出此等要求,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所有人都是看向了頌雪,等着他怒上心頭後痛揍白淨。包括天帝天后。
而頌雪只是靜靜站在原地,半響之後,“……好。”
嗯!就是這樣!先放狠話再揍……等等!他說的什麼?一時所有人愕然了,包括白淨。
可頌雪已經留下十三月明,離開了。
“……你爲什麼要出現?你又爲什麼不肯信我?沒有你們只有我和他……多好……”
如果……如果我真的如此讓你失望,讓你心碎,那我便永不出現……可好?
二十三帝女死而復生。
此消息由畫課課長,神界朝胥上神親自轉述,不會有假。同時,神妖封禁令解除。
死氣沉沉的頌雪終於展了笑,然後,他向君羽休辭了棋課的課長職務。“至少我現下沒那般閒心,你讓我歇歇吧。”
然後頌雪走了,不知所蹤。
傍晚時分,琴室。
“又錯了……你的心,究竟溜哪兒去了?”聽着走音的琴聲,風曈看着流昭若,一臉的無奈。
流昭若恭謹的低下頭,一副乖學生的模樣。託了君羽休的福,她如今看來完全不像才經歷過一場涅磐之劫,即使過劫的更主要的是別人。“想着頌雪的事了……雖然見的不多,但,總覺得他很可憐。”不明白爲什麼這種算是私密的事會告訴風曈,但……就是感覺親切,就是覺得說了也沒什麼。
“他堂堂一介尊神,你們的可憐,是否傷人了些?”風曈調了音,起了曲《波心蕩》,輕輕緩緩地說。
“雖然是的,但……”流昭若擰了擰眉,乾脆慵懶的趴到了桌子上,“風先生,你怎麼看啊?頌雪和帝女這回事……”
“不過是他自尊心重了些。若他肯上神界,帝女未必不會原諒他。”風曈不曾擡眸的說。
“你說他們還有戲?”流昭若來了氣力。
風曈停了曲,看着窗外的日暮黃昏,很是深沉的樣子,“傻姑娘,當一個女人懂得愛的時候,什麼,都比不上心尖上的那個人了。財富、容貌、生命甚至元神,只要是爲了心尖上那人的一笑,又有什麼是不能付出的呢?”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神情中溺着溫柔。
流昭若好奇並小心翼翼的探過去,“師孃也是?”
風曈不惱,只是一笑,溫柔的看着她,“對,她也很傻。”他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碧色的長髮,動作親暱而和善,也浸着溫柔,“昭若,記住,如果那個人不是真的值得,那麼千萬別做傻事,因爲你爲了他犯傻的時候,他們往往只是在看熱鬧而已。”
“哦……”風曈的目光太誠,語氣太誠,流昭若不由自主的點了頭。她下意識的想到了君羽休,他……屬於值得的那一類嗎?好像不是的……
“咳!”
氛圍之外的咳聲太過突兀,兩人立刻被驚醒,並看過去。先前的動作依舊僵着,看着顯得十分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