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彤萬萬沒想到,綠檀宮之所以對自己態度變化這麼大,只是因爲身份的變化。
鳳淵告訴她,這世間除了六界之人,還有一種命外之人。他們身在命運之外,是比真神之尊更加神秘的存在。他們生來就掌控着天地間的法則,行之過處,法則之力無不暢通。他們,就是天地間的法則,所以他們免疫一切術法,同時也不能學習術法。他們,名爲恪天,恪之天地,謹六界之慎。恪天不在命數之中,所以被天地命數妒忌。因之不論恪天生爲何族,他們必有生劫,且必是威力強大的雲霆雪電。
鳳淵清晰的告訴桐彤,能夠在真神之尊的深厚福澤下化形成功的擁有不能修習法術的身體的第一次生劫就招來了雲霆雪電的桐彤,就是恪天。而依據鳳淵近幾個月來的觀察,桐彤的恪天法則應當是“真善美”——從她出世之後六界就趨於安定、舒南面對間接的殺母仇人沒有動手、白珩的劣習漸漸消失以及兇惡的鮫人沒有殺人就可以得出。而且在一線池的第一關及第二關中,也是因爲桐彤真善美的純性,他們才能安然度過。
“那讓你受傷的第三關呢?我那一片黑的真的看不出是什麼。”桐彤的關注點很奇特。
鳳淵靜了很久,久到桐彤以爲他都不會再開口了的時候才又說:“情關。心中有情者,難過此關。”
桐彤作難以置信的神情。尊座竟然有了喜歡的人嗎?難道是那位盛名久傳的魔姬嗎?
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魔姬,反正桐彤又一次離開了綠檀宮,而且是秉着“再不回來”的意念的。因爲鳳淵又告訴了她一個秘密:他就是流澈。
“你不是因爲已經看穿了我的身份所以纔要離開嗎?可是你一個人還是太危險了,所以我才讓舒南接你回來。你雖是恪天,可恪天的身體卻恰恰是世間最脆弱的。你掌控着真善美的法則,是六界安定的根本,我們有責任也必須保護你。”所以她纔會見到那麼多的真神之尊,因爲那是他在向所有人介紹她。
桐彤一口氣跑到了之前遇到鮫人的小島。她很氣,很生氣!不是因爲恪天的身份,這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的身份,鳳淵知道也只是因爲他博聞強識。更加不是因爲鳳淵就是流澈而且他喜歡着魔姬輕莞,鳳淵是一個與她無關的人,他喜歡誰都是自己的權力。她生氣的是流澈的出現,根本不是意外,根本就是預謀,只因爲她能保六界和平安定,所以纔會有流澈出現並且保護她。那麼是不是說,如果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小仙,就根本不會有什麼人在乎她的生死了?可氣她還喜歡上了流澈,喜歡上了這個假心假意的人。
桐彤知道舒南一直跟着自己,大約又是鳳淵的吩咐。可越是知道的清楚,桐彤的心底就越難受。這種似是而非的關心,真的很折磨人。於是桐彤讓舒南立即帶她回去。
“既然我是恪天,掌控着真善美的法則,那麼是不是我越開心,這個六界就更加的安定和諧?”桐彤問鳳淵。
鳳淵點點頭。
“如果我不想留在綠檀宮,而是要出去玩,是不是也可以?”
“你開心就好。”鳳淵如是說。
“而且你們還是會派人來保護我,對嗎?”
“對,舒南會跟着你……”
“我不要舒南。”桐彤搶斷,“既然想要我開開心心的,那麼我就不要其他人來影響我的心情。”
“那你想要誰去?”
“流澈。”
鳳淵一愣。“爲什麼?”
“因爲我喜歡他。”桐彤直言不諱,反正面前的是尊座,嗯,就這麼催眠。“本姑娘現在的心情很不好,不找個順眼的人在跟前,你們就不擔心世間的‘真善美’全部消失嗎?”
鳳淵良久無話。靜靜看着桐彤,鳳淵的目光深沉而幽靜,令得桐彤莫名的緊張了起來。突地,鳳淵向前一跨,一把攬過桐彤入懷,“彤彤,我們成親吧。”
“哎?”頭腦簡單的某隻沒有反應過來。
“我說,我們成親吧。”鳳淵重複着說。“既然相愛,我們就成親吧。”
“相、相愛……”
鳳淵輕嘆一口氣,俯在桐彤的耳畔細細說到:“那日在一線池中的第三關,傷我的正是你的剪影啊!”
於桐彤而言,再沒有什麼可以堪比此等驚喜了。雖然鳳淵說的看上她的理由是因爲她傻得可愛,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開開心心的舉辦婚禮纔是最重要的——不理鳳淵幾天以示懲罰也是極重要的。不過看在鳳淵將“綠檀宮”改爲“碧梧宮”的份上,桐彤決定這次就輕饒他了。
桐彤終於是正式認全了所有的真神之尊,而且因爲鳳淵排行第二的原因,所有的真神之尊全都得尊稱她一聲“二嫂”,桐彤真的好不得瑟。只有魔姬輕莞看她的目光是兇惡而不善的。桐彤估計,若不是“真善美”法則時刻不停的影響着處在桐彤身邊的人,輕莞很有可能會當場撕了她。她能夠感受出來,輕莞愛着鳳淵,很愛很愛。
之後的人生當是桐彤最最幸福的時期。不僅能與愛的人廝守,還沒有後顧之憂,而且日日活的不知道多麼歡。因爲再沒有見過魔姬輕莞,桐彤就漸漸放寬了心。得相信別人也會學着放手。
平靜的日子過了許久,是一萬年還是十萬年或者更久,桐彤記不清,但身邊的人卻一個接一個的去了。舒南、鳳嫣、梔之……鳳淵說他們是修爲不夠,導致命數已盡。桐彤每每聽的都不是滋味。若論修爲,誰比得上她呀。
可後來卻連真神之尊都相繼羽化了。
仙陛宮辰涼、妖尚宋蕭、龍女衣庭氳、帝鬼離雲寒……六界始祖沒有哪個是免了的。桐彤愈發的不是滋味,無二,只因這些真神之尊都是因爲各界之亂而力竭羽化的。明明說她是什麼掌控“真善美”法則的恪天靈女,可如今六界內的戰亂卻是愈演愈烈,世間的“真善美”,彷彿消失殆盡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