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你和玉歆到底怎麼了?”不合時宜的聲音乍然響起,是妙妙。“不是說玉歆沒有事?”
子偕疑惑的偷偷看着兩個人。什麼玉歆?沒聽靈心姐姐說過這號人物啊。
“我說了,一切已是過去。”君羽休木着臉說到,“我的確與她有過糾葛,可現下已不是當初。我或許真的很深的喜歡過她,可我現在愛着的,只有昭若一個人而已。對了,這位是百花宮的少夫人,葉子偕,也是我的愛人,流昭若。”葉滿庭是百花宮的少公子,子偕自然就是百花宮的少夫人了。
妙妙愣愣地頓着,“究竟是誰?”
“這具身體是流昭若的,實際上我在兩千年前就已經死了,現在,我也不清楚這是算借身還魂還是前塵甦醒。”子偕糯糯的說。
妙妙頗爲震驚的看着她。畢竟這種事就是對於雪靈心、端合瑤、倪雲竹等人都是驚訝,又更何況妙妙這個半路的妖族。只是妙妙在震驚之後卻是詭異的沉默了,難以言喻的怪異在幾人之間環繞。半響,“爲什麼連你……也是這樣。”她輕聲細語,彷彿沒有開口,但確實說了。
君羽休沉默了。妙妙,是對他失望了?與他有關嗎?“你與他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應該不是薄情寡義之人,那麼你們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你變成妖族的事他又知道嗎?”
妙妙更加沉默了。良久,“笛瓏。”
君羽休輕蹙了眉。
他知道這個笛瓏,是朝胥的同族妹妹,在朝胥的家族舉族爲天族戰亡之後,就被朝胥收養了。不知什麼原因,笛瓏愛戀着朝胥,這也是朝胥會出現在藍苑擔任畫課課長的主要原因——他不喜歡她,可性子溫和的他也不能強硬的向唯一的宗族親人提要求,所以只能避開。記得當初朝胥初初出現在藍苑之時,笛瓏的確是立即就糾纏了過來。最後被離虹嚇走了——注意,是“離虹”。
三千年前朝胥之所以會下凡,一是因爲想以凡塵情劫磨礪自己久不見增長的功力,二則是想要避開笛瓏那令人窒息的仿若看管的生活。於是有了“凡胥然”,於是他遇到了妙妙。而以當初的妙妙的性子,他大概也差不多真的受到了“情劫”的磨礪——恐怕還不止四胞胎那一次。
只是,笛瓏也下凡了嗎?看來還攪和的不輕。
三千年前,八子之亂之後,四王聯軍大獲全勝。
然世子凡頊靳無心朝政,歸隱山水;嵐王凡煦塵心灰意冷,不知所蹤;衛王凡旭曇大智若愚,不堪重負;隨,明王凡胥然擔下重任,登基稱帝,號歲豐。
歲豐二年開春,新帝大婚封后半月前,笛瓏從天而降。因仙人之姿與仙人之能被貢於宮闈,七日後,分封爲後。自此,二十餘年內,大章國疆土之內風調雨順,再無天災禍人。
長公子凡佳暹之母凡妙氏榮封夫人。
歲豐七年,因皇后無所出,天資聰穎的長公子凡佳暹榮封世子。依慣例世子由皇后撫養。時,帝子一子三女。
歲豐八年,長公子被送往傳說中的仙山——崑崙修道。再月,妙夫人誤傷衛王妃,降爲美人。玄月,妙美人誤殺宮中侍女,降爲八子,終生幽禁妙檀宮。三位女公子交由皇后撫養。
歲豐十年,二女公子游湖溺死,明帝皇后悲痛,舉國哀悼三日。
歲豐十二年,長女公子私逃出宮,被拐賣,自盡於青樓。
歲豐十三年,三女公子出嫁別國,路中失蹤,下落不明。明帝怒,罷免其女公子身份。
歲豐十三年巧月,世子凡佳暹歸來,以上犯下對皇后不敬,被奪世子稱號。同禁妙檀宮。
歲豐十七年望月,明帝心力交瘁,崩。同年冬月,其七弟恩王凡須悵繼任,號胤然。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妙八子與吉王凡佳暹獲赦,然,妙檀宮中已無人跡。
“我恨他對我的偏見與不管不顧,更恨他對三個女兒的熟視無睹。可是終究最錯的是笛瓏。如果沒有她,怎麼會有後來的一連串悲劇?我與他也必然是好好的。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沒有可能重來了,我除了恨也無可奈何。本來在他死掉的時候我就放下了一切,反正人都死了,而且依歷一律膝下無子的妃嬪都要爲王陪葬,所以我對笛瓏的恨也是淡了,因爲她始終一無所出。就算她是皇后,只要繼帝不封她爲太后她就必須陪葬。可是偏偏笛瓏對我說了那些……”妙妙雙拳緊握而泛白,青筋條條暴起,可見接連失去三個女兒對她而言是多麼沉重的打擊。“他死去那一日,笛瓏來到妙檀宮,告訴了我他的真實身份。我本是不信的,可偏偏崑崙山的主持就是朝胥的記名弟子……而且笛瓏也沒必要騙我,畢竟她已經得到了他的一生不是嗎。”
“她還對你說了什麼?”君羽休沉聲問道。僅僅是這些說辭,根本不可能將妙妙變成妖族。妙妙也不是爲了追求長生不死可以不擇手段的那種人。何況妙妙的一生已經是個悲劇,她沒必要用長生來延續這場悲劇。那麼唯一的解釋便是,妙妙活下來,是因爲痛、因爲恨,因爲她要報復。
“她說……”妙妙看着前方,似乎想起了什麼,痛苦的神色盤桓在臉際,久久無法散去,亦無法開口。“她說……”
君羽休蹙起眉端。看妙妙這個樣子,笛瓏說的一定不是一般的過分——尤其是在妙妙那麼愛凡胥然的時候。
“她說那個男人就是嫌寂寞所以下凡來玩玩。因爲怕失去記憶後做出什麼荒唐事情——比如說留下子嗣什麼的,所以請笛瓏看顧着,如果真的出了這等事,就請笛瓏幫忙斷了那子嗣。”少年長髮翩翩,文雅如書。他坐在窗戶邊緣,背對着所有人,淡淡然的說。“所以三個姐姐都遭了毒手,只有我,僥倖從護送人員的血手下逃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