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的耳邊,除了風聲,便只剩他的心跳。
回到營帳,將士們已經歇息。皇甫昊天抱着她無聲無息地潛入她的營邸,之後他深情地吻了她,便頭也不回地離去。
後面的日子裡,簫璃一直都努力地剋制着自己,不讓自己流露出一絲異常的情緒。
事實證明,她以往所經歷的訓練果真有效,這一路之上,就連天天伺候在她身邊的琴劍,居然都沒有發現她一絲的異常。
不過,這一點也許並非就是簫璃隱藏的有多麼的好。只是如今大家的心思,大都停留在戰爭的上面。
事實上,戰爭並沒有簫璃想像中的那麼容易,相反正是應了那句話……戰爭總是殘酷的!
這一路之上,越往北去,簫璃便能見到越來越多的逃難的難民。
剛開始,她還能傳下命令,讓張老五從軍用的糧草之中,取出一些分給難民,以緩解他們的困頓與飢餓。
然而漸漸地,當從邊關匯聚來的難民越來越多時,就連簫璃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她這種做法其實並不理智。
這一日,張老五也終於忍不住找到了她的營帳裡。
“簫元帥啊。”張老五對她說:“其實俺們也知道,元帥您的心地善良,最不忍心看着那些百姓受苦。可是有一句話,俺們卻不得不跟元帥說一說了。”
“張大哥有話不妨直說。”簫璃道。
張老五說:“元帥啊,咱們這一趟,可是要趕去邊關打仗的,可是這打仗最需要的是什麼呀?當然應該是將士們了,您說是不是?可是將士們最需要的呢?”
簫璃一聽不由苦笑起來:“我知道張大哥的意思了。你是怕這一路上,難民太多,而我們所帶來的糧草畢竟有限,是不是啊?”
張老五點頭道:“說的正是呢。簫元帥啊,莫說我們這十萬人馬,就只有這麼一點點糧草了。那它就是再擴充一倍,咱們不得還要爲日後的戰爭做出充足的準備,不是嗎?”
簫璃聽了也不由點點頭:“其實這幾日我也已經看出來了。我們這一路之上,如果一直都這樣下去的話,恐怕也不是一個辦法。這樣子,非但我們自己的糧草會越來越少,還耽誤了大軍向北挺進的行程。”
張老五聽了也跟着點點頭:“元帥說的是。所以末將這一次專門前來求見元帥,主要也是希望元帥能夠想出一個可行的辦法才行啊!”
簫璃微微一笑,衝他點頭道:“本帥知道了,張大哥,你不如先退下去吧。等本帥仔細考慮一下之後,一會兒便通知大家。”
等張老五走後,簫璃也不由緊緊地鎖起了眉頭,琴劍在一邊看了,也不由擔憂地走了過來:“小姐,這件事情,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嗎?”
簫璃擡起頭來,看着琴劍愣怔了許久,突然衝她微微一笑:“我看不如這樣子吧,琴劍,你現在幫我更換衣服,然後你陪着我,出去走一圈可好?”
琴劍聽了卻不由奇怪道:“這個時候,你出去能看到什麼啊?外面到處都是一片黑咕隆咚的。”
簫璃說道:“這個你就先別管了,快點過來幫我更衣吧。”
不過一會兒,簫璃便帶了琴劍,兩個人着了一套男子的便裝,出了營帳,便朝着大軍的外圍方向走了去。
雖然天色已經黑透,天氣又已經越發的寒涼了,可是在那通往南下的官道之上,逃難的百姓還是絡繹不絕。
昏暗的月色之下,只見前面走着一個少婦,手上抱着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孩,卻苦於沒有東西給孩子吃,只能一路哭泣。
看到這些,琴劍也不由對簫璃發出了一聲感嘆。
“小姐,你說這好好的,有些人爲什麼非要挑起戰爭啊?你看看這些百姓吧,如果不是因爲打仗,他們又何苦被逼得背井離鄉,現如今,更是連一頓飽飯都吃不上了。”
簫璃聽了,也不由點頭道:“是啊,自古以來,戰爭給百姓帶來的,就只有苦難!”
琴劍說:“說起來,還是因爲那一羣鏡國韃子。如果不是因爲他們無端挑起戰爭,我們凌國的百姓,又何苦遭受如此苦難!”
正說着,只見那少婦的身後,匆匆走上來一個略顯蹣跚的身影:“你這個人也真是的,你到底是怎麼做人家的孃親的?孩子都已經哭成這個樣子了,看樣子肯定是餓壞了,你這個做親孃的,總要給他點奶水吃纔好啊。”
聽那聲音,簫璃感覺到那說話的,應該是一箇中年婦人。看樣子,她可能是被那孩子的哭聲給擾得有些於心不忍了,所以纔會追上來說那名少婦的。
然而此時,卻聽那名少婦哭泣着對那名婦人說道:“三嬸子說的這些,奴家又何嘗不知道啊?可是這一路之上您也看到了,能吃能喝的東西,大家幾乎都找遍了,可是到現在爲止,大家又有誰不是飢腸轆轆的?更何況我一個還在奶孩子的婦人,我自己又沒有本事去找,更沒有本事搶得過人家,所以這幾日裡,我幾乎都是靠着喝水,啃草徑熬過來的。可是光靠吃那些東西,又能有多少的奶水啊。”
那少婦說着,忍不住又嚶嚶地哭了起來:“三嬸子啊,實話跟你說吧,奴家這心裡早就已經感覺到了,我這可憐的孩子,他怕是,快要熬不下去了……”
“別瞎說。”那三嬸子,想來是一個慈善的婦人,此刻對着這樣一對可憐的母子,也忍不住傷感地嘆起氣來:“都怪那些鏡國的韃子,好好的日子不過,卻偏偏要挑事打什麼仗。要不是這樣,你家根生也就不會被軍爺拉去打仗了,還有你們母子,又怎麼能夠淪落到如此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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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那少婦一聽這話,竟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三嬸子,也不知道這會兒根生他,到底還活沒活着。要是他知道這一會兒,奴家恐怕連他的孩子也快要保不住了,那你說他會不會記恨我一輩子啊?嗚嗚……”
“你看看你,都讓你不要瞎說了。你到好,怎麼還越來越起勁兒了?”那三嬸子說着這些,聲音裡也難免透出了些哽咽的意味。
可既而,她突然將聲音壓得非常的低,對那少婦說:“根生家的,你先莫要如此傷心。我告訴你啊,我這懷裡,還偷偷地藏着幾塊地瓜,現在我就把它拿給你。”
那少婦一聽,也不由驚道:“三嬸子,這怎麼可以?您老人家自己還在餓着肚子呢,我怎麼能夠要你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