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個魔頭,她也是個感性的魔頭,鳳凰也不免有些可憐這個癡情的女子,當然也有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在裡頭,把這個故事前前後後品了品,困惑不解道:“子陵的父母如何的不滿意青女這個媳婦也不必讓兒子做和尚吧,那不是絕後了。”
梧桐點點頭:“的確,裡面一定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顏瑤一時有些呆滯,她知道原因,可就是冥冥之中有股神秘的力
量牽引着她不要說出實情,甚至要爲青女開脫:“也許只是一時的。”
三人談天說地聊了許久,爲的就是不要讓顏瑤再睡過去,被那個怪夢沒完沒了的糾纏。
可這個方法治標不治本,臨近子時的時候,顏瑤還是沒能那股睡意,眼皮一次比一次沉重,不知不覺就再次睡過去了。
是夜,又是萬籟俱寂。
躺在的顏瑤再次被怪夢所困,似醒非醒,似夢非夢。
是條熱鬧的大街,是戶富貴的人家。
她找呀找,歷經千難萬險終於找到了他,可他正在拜堂成親,他手裡牽的不是自己,她夢寐以求要穿上這樣嬌豔嫁衣的也不是自己。
心心念唸的愛人在和別人拜堂成親,他背叛了自己,背叛了他們的愛情。
她不能忍,無法忍,體內力量要掙脫自己名爲機智的束縛。
當即血灑一地,喜事變喪事。
已是夕陽西下,衣衫襤褸的青女不顧自身的狼狽不堪,拼命敲打着隔絕自己與愛人的這扇斷絕塵緣的大門,她呼喚的聲嘶力竭:“子陵,子陵……”
裡頭的人再有耐心,也不忍其擾,隔着大門高聲道:“女施主,這裡沒有子陵,還是速速離去吧!”
青女趴在木門上,言語裡頗有些氣憤:“出家人不打誑語,你滿口謊言,算是出家人嗎?”
裡頭的的人嘆了一聲:“女施主,出家人不打誑語,這裡沒人子陵。”裡頭的人又不禁加重了語氣:“女施主,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哪!”
青女像是被抽去所有的力氣,她軟綿綿的依着木門頹廢倒下,哽咽道:“回頭是岸,我回不了頭了,前頭是苦海,回頭難道不是苦海嗎?我爲他拋棄了父母親人,拋棄了顏面尊嚴,我已經沒有退路了……”她一點一點的說着,把那些委屈如倒豆子一股腦的倒了出來。
裡頭的守門的和尚無奈,也只能盤腿打坐唸佛經。
本以爲這樣就能安穩的度過,哪想,青女又開始拼命捶打木門,一陣一陣的,迴響在深夜裡,頗有些心驚膽跳。
青女依然執着不放棄:“快放我進去,我知道他在裡頭,快放我進去……”
小和尚無法,只能繼續打起精神來勸:“女施主,你還是請回吧,我們這裡皆是四大皆空的出家人,沒有子陵。”
青女突然笑了,她問他:“小師傅,你讓我回去,那我該回哪去?”
裡頭的守門的畢竟還是個年輕的小和尚,心有不忍,便動了勸勸她的念頭,結果也被她問的啞口無言,知道她現在也的確是無處可去,只能埋頭繼續唸經。
青女也依舊不願放棄,她一邊敲打,一邊呼喊:“子陵,子陵……”她的聲音原本清脆,可因爲日以繼夜得尋找,已變得嘶啞難聽,想午夜的鬼魅奪命之聲。
小和尚也聽得頭皮發麻,心生憐憫,便不得不再次開口相勸:“女施主,世間男子千千萬萬,你何必吊死再一棵樹上,女施主,你還是塊請回吧!”
青女聞言,也忍不住放聲大笑,她也笑自己癡,她也笑自己傻,笑的滿面是淚:“是啊,世間毛子,我作何要遇見他,還要愛上他,我作何呀……”
大雨沒有預兆的下了起來,豆大的雨水從天上降下,幾乎是眨眼的功夫就把他整個人都打。
可青女還是不依不撓,在門外哭喊着要見子陵。
小和尚心地慈悲也擔心她,透過那門縫向外探去,嚇得登時癱坐在了地上,驚叫道:“鬼啊……”
門外不是妙齡女子,根本就是個青面獠牙的怪物。
任他再怎麼四大皆空,也是將將入門沒多久,嚇得連滾帶爬。
“我不是鬼,我真的不是鬼……”
身後木門外,那女子無助的哭聲又鬼使神差的止住他逃命的步伐,他忍下恐懼,側耳傾聽暴雨裡的一聲聲無奈,一聲聲哭泣:“我只是想再見他一面,問問原因,要了結果,纔會同妖魔做了交易……我不是有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小和尚努力辨認的功夫,廟裡住持已經攜着師叔師伯廟裡一干德高望重的人物匆匆趕來,他們轉動着佛珠,念着經文,聲勢浩大,他們同樣是溼漉漉的,地上的水也經漫過腳脖子,這場雨迅猛的實在讓人匪夷所思,儘管如此,他們也沒有打傘,相反,主持的手裡還捧着一木盒子,小心謹慎的護在懷裡,他一眼就看出那是廟裡鎮廟之寶,平日裡都不讓人隨便接近的。
他直覺不好,很爲門外的女子擔心,只覺得她實在可憐的人,將將想搶先一步提醒一句,可身後走來一人,不輕不重的撞了自己一下,
一個面生的和尚從身邊擦身而過,藉着月光,發現他各位的眉清目秀,氣宇軒昂,跟廟裡很多和尚都不一樣。
他沒有說謊,他們寺廟裡的確沒有什麼子陵,不過有個了塵的新和尚。
了塵望着那扇晃動的木門,波瀾不驚的雙眸突然盪開一陣漣漪,他上前攔住主持:“師父,讓我同她談一談。”
住持一句話就打消了他的念頭:“了塵,那並非青女。”
對,那不是青女,他一臉驚恐的向後大退了一步,婚宴上,未婚妻慘死在自己面前的景象還歷歷在目,她被青女撕成碎片,整個人浸泡在血泊裡,蒼白的臉,鮮紅的血形成巨大的反差,那副場景永永遠遠的烙印在腦海裡,讓他永生難忘。
“阿彌陀佛,主持我錯了。”說着他就後退了一步,面上又硬生生變成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寺廟大門出人意料的轟然打開,門外的青女喜不自禁,筋疲力盡的她幾乎是手腳並用的跨過門檻爬進寺內,滿心歡喜的叫着愛人的名字:“子陵。”
幻想是美好,現實卻是無比殘忍的,迎接她的不是親密愛人的溫暖懷抱,而是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痛楚隨着一塊的落下在身上炸開,然後從頭頂傳達至四肢百骸,似乎每根神經都在痛,痛得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比千刀萬剮五馬分屍還要疼痛,可她沒有疼到麻木,每根神經都在承受着這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煎熬,她疼到無法叫出聲,但還是在深夜裡,雨幕中,一眼就認出了自己愛入骨髓的男人,她用盡全身的力氣艱難的吐出兩個字:“子……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