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戰事稍歇,而同樣是洪武二十五年,大明國內也發生了不少事情。
其中最大的變化,就是京城周邊以及江南地區。
作爲生產地,京城沿着秦淮河,在上游建立起了不少的棉紡織廠,因爲改進了水力大紡車,讓原本並非用於棉紡織的大紡車可以適用生產,因此工廠區順利發揮出了聚集效應,形成了江南的松江府、蘇州府等棉花產地供應棉花,京城進行紡織,同時作爲商品集散地向大明其他地方進行銷售。
莫愁湖的大市場上,相比於之前也出現了很多販售棉紡織品的店鋪。
夏日的午後,朱雄英坐在馬車上,與太子朱標一起行過莫愁湖市場的街道。
因爲這裡的市場是朱雄英進行改造的,因此爲了防止交通擁堵,考慮到肯定會有兩側小販佔道,還有雙向交通的問題,所以朱雄英在規劃的時候,就已經把這些都安排好了,馬車行駛在專門劃出來的馬車道上,並沒有太多左右空間窘迫的感覺。
他們乘坐的是普通馬車,因此並沒有向內開的窗戶,而是窗簾,朱雄英稍微掀開馬車的窗簾,微風拂過,帶來一絲絲若有若無的涼意,卻也夾雜着市井的喧囂熱鬧之聲。
京城在這個時節,溫度還是相當高的,而再過一段日子,就要進入連綿不休的梅雨季節了,到了那個時候,可就真是在屋子裡待着也不是,出去也不是,人都要長毛了。
朱雄英出神地看了看外面,琢磨着,是不是要趁着就藩之前,先出去一趟,把五京的巡視工作做完。
不過巡視五京,並非是他一個人的工作,實際上,一旦真的決定成形,那麼他作爲代天子巡視的“天使”,是需要全套儀仗的,會有一大羣人跟隨他一起。
因爲作爲“天使”,無論是朱標擔任這個職責,還是朱雄英,在本質上都是沒區別的,所以按照國朝制度“擇文武之臣扈從,皆給道里費”是應該的。
而有一個冷知識,所謂的“巡撫”就是從這裡開始的,只是尚未成爲官名。
朱雄英這一年多來,在中樞也算是通過這些事情初步建立了一些威望,而目前對於他來講,在地方上施加自己的影響力,就顯得尤爲重要了,畢竟如果想要成爲未來的皇位繼承人,那就不能像是空中樓閣一樣,只在最上頭有自己的影響力,而是要下面也能撐得住。
但這裡還涉及到一個關鍵人物,就是秦王。
身爲天下藩王之首,秦王是不可能長久地被軟禁在京城裡的,哪怕沒有宗人令的身份,這也不像話.從朱元璋的性格角度出發,朱元璋也不會這麼做。
而西安又註定要成爲西京,畢竟從端平入洛時起,洛陽就已經衰敗的不成樣子了,或者說,這幾百年來,洛陽都是在持續衰敗的。
隋唐的時候,洛陽是全國或是第一或是第二的大城,只有長安能與之媲美。
而經歷了唐末戰亂,到了五代十國以後,雖然都在衰敗,但長安的地位還能勉力維持,洛陽就幾乎是斷崖式下滑了。
宋朝的時候,因爲開封的虹吸效應,洛陽更是被吸走了大量的富戶、百姓,而長安反倒是因爲離得遠,而且又是宋朝對抗西夏的核心後勤基地,一度繁榮了起來,直到女真人崛起方纔漸漸衰退。
所以這個時候,洛陽是怎麼都競爭不過西安的,洛陽離東京開封又太近,西安就是西京的不二之選。
而西安,就繞不開秦王。
怎麼都得給個說法,不能把堂堂天下藩王之首,一直關在封地外面。
這一點,陝西布政使司,有很多官員都是上書了的。
當然,他們上書不是爲了給秦王求情,而是想確認,這混世魔王是不是真的能別回來折騰他們了.
從國朝法理上來講,藩王跟地方官員的關係,是很複雜的。
地方官員,在法理上不接受藩王的指揮或管理,但在實際操作過程中,經常需要協助王府的屬官體系去辦事。同時,藩王的錢,有一部分是來自地方劃撥的,也就是說哪怕賞賜給藩王一些土地,這些土地以及土地上的百姓,也跟藩王沒有半文錢關係,但是地方官府得給錢。
誰願意給錢呢?
秦王又是格外能花錢的主,動不動就要官府掏錢,花光了賞賜土地的田賦不算,還要搞苛捐雜稅的攤派。
“這莫愁湖市場,如今可比以往熱鬧多了。”
朱標的話語,打斷了朱雄英的思緒。
朱標目光溫和地掃過街邊的每一處景象,尤其是那些販售棉紡織品的店鋪,顧客更是絡繹不絕,確是呈現出一派繁榮之景。
這裡面最受歡迎的,就是棉汗巾。
呃,之所以不用下去看也知道,是因爲門口的木牌子上直接寫了“棉汗巾已售罄”的字樣。
江南的夏天,實在是太過溼熱,愛出汗的人只要走出屋檐,往街上一站,不消多時便會額頭和後背見汗,再過一會兒,則是辣眼睛般的大汗淋漓。
因此,在肩膀上搭一條吸水性極佳的棉汗巾,就成了很多京城市井百姓的最佳選擇。
畢竟都要討生活的嘛,也不可能因爲天熱了就不出來。
而其他的絲絹錦緞或是麻布,要麼太貴,要麼吸水性不好,都不是什麼好選擇,以前沒得選,現在有了物美價廉的好選擇,沒人會拒絕。
“黎庶得以便利,商賈轉運貨物,何樂而不爲呢?”朱雄英笑道。
不過,朱標還是稍微提醒了一句:“放開直隸的路引限制,也有不少事情發生,有大臣上疏專門提及了,還是要小心些,回頭讓五城兵馬司嚴加覈查。”
“是。”朱雄英點點頭,“京城首善之地,若是治安不好,那確實不像話,還是要嚴加控制的。”
朱標沒有深說。
對於兒子的表現,朱標總體來講,還是很滿意的。
雖然有時候兒子不是那麼“聽話”,但對於他來講,也不需要一個完全“聽話”的兒子,或者說,大明作爲一個老大帝國,需要的是一個有決斷的繼承人,而不是一個平庸的昏君。
當然了,決斷是個中性詞,決斷會帶來好的一面,同樣也會帶來壞的一面.你不能說隋煬帝楊廣沒有決斷吧?
不過朱標還是覺得,朱雄英爲這市場所做的改造,確實令人刮目相看。
不僅解決了以前莫愁湖市場場地狹小、道路破爛、交通擁堵等問題,還使得市集更加井然有序,百姓生活也因此更加便利。
這麼看來的話,其實朱標確實是一個仁君,嗯,仁君也不是貶義詞,仁君不代表沒有手段和威望,只是對於很多事情的看法和處理方式不同罷了。
“吾兒做事老練,也讓人放心。”
朱雄英聞言,心中還是挺有感觸的,畢竟父親的認可對他來說,情緒價值其實很高。
“其實一開始只是想讓京城更加繁榮,讓百姓的生活更加便捷富足,只不過這一路走下來,您看,這棉紡織業的興起,不僅帶動了經濟,也讓許多人家有了穩定的收入來源。”
朱標輕輕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讚許,說道:“治國理政,最終還是要落到百姓的生計上,棉紡織業的興盛,其實也是我們大明國力增強,百姓安居樂業的明證。”
馬車繼續緩緩前行,朱雄英聊了聊自己對於未來城市規劃的設想,如何進一步優化佈局,提升百姓生活質量,而朱標則不時提出一些還算是中肯的建議.每個人的閱歷和立場不同,考慮的東西肯定不一樣,再加上朱雄英受過現代教育,自然不少事情若是真的說出來,就有些太過超前了。
超過時代一步是天才,超過兩步就是瘋子了。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如果朱雄英沒有時空蟲洞這番奇遇,如果他沒有這個極其特殊的嫡皇長孫的身份,那麼肯定會被這個時代的人當成瘋子。
嗯,他這種已經超過三步的,反而成神了。
但兩人相同的是,在他們心中,有一個共同的願景——打造一個強盛的大明,讓每一位百姓都能在這片土地上安居樂業,共享太平盛世。
今天難得出來,看了看市井的變化以後,朱標也是有些乏了。
棉紡織工廠區,前段時間他去看過,今天就不打算去看了。
兩人回到皇宮,卻接到了皇帝的口諭,讓他們去奉天殿接受召見。
奉天殿內,夏日的陽光斜照進來,將整間大殿映照得金碧輝煌而又莊嚴肅穆。
朱元璋身着常服,端坐於龍椅之上,雖然相比於去年,他有些明顯的衰老了,但依舊保持着令羣臣感到極度壓迫的威嚴。
軍機司的幾位大臣侍立在他的身旁,連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這些大臣,被戲稱爲“無帽宰相”,但在皇權面前,卻顯得分外的卑微。
見到門口的人,幾個大臣也都精神了起來。
朱標帶着朱雄英步入大殿,躬身行禮,恭敬地等待着召見。
雖然朱標已經是半個皇帝了,但儲君就得有儲君的樣子,從小接受的教育,以及父子兩人的相處模式,都註定了這一點。
而關於“規矩”的外在表現,也不僅僅是朱標個人的事情,而是他作爲儲君,要爲整個天下作表率。
大明不像是晉朝那樣只有一個“孝”說得出來,但不管如何,南宋朱熹搞的這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東西,依舊是大明維持統治的基礎不要小瞧這個東西,雖然很落後,但是毫無疑問,在帝國轉向另一個軌道的關鍵時期,這些東西依舊是無可替代的。
之所以說無可替代,是有兩點,第一點,這東西不能輕易動,就像是屎山上運行的代碼一樣,要是動了,那整個屎山都得塌.想一下,算上交趾布政使司,如今大明十四個布政使,上百個州府,六千多萬人口,這麼多年來奉行的道德思想標準都是這套,忽然間就改了,那要造成多大的想混亂?第二點,就是對於皇權來講,這套東西已經最優解了,就算是朱雄英以後完全掌握了權力成爲了皇帝,並且願意在維持整個國家穩定發展的前提下讓渡權力,那也最多就是弄君主立憲制,當然這玩意搞不好就成了大明特有的“君主離線制”,皇帝不上朝,文官首輔把持朝政。
而且歸根到底,思想這東西,都是在不同的經濟基礎下產生的,老祖宗說的很清楚了,“倉稟實而知禮節”嘛。
器物可以從現代拿來用,但是思想直接拿來用,沒有對應的經濟基礎,很容易就會水土不服,所以先把經濟發展起來是要緊的事情,以後的人才會考慮這些思潮方面的問題。
對於這些大概率是身後事的事情,朱雄英秉持的態度倒也佛系,那就是四個字,順其自然。
或許其他人無法看穿未來的發展趨勢,但是朱雄英能看穿,隨着經濟的發展,大明終歸是要進入到下一個歷史階段的,到時候有沒有皇帝可能都說不定了,畢竟皇權在客觀上是阻礙歷史發展的。
這種浩浩蕩蕩的歷史大勢,是誰都無法阻止的,朱雄英也不打算改變什麼,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讓大明成爲一個全球性的帝國,全面地進入工業時代,對於朱雄英來講已經夠了。
不過這些都是長遠的、以後的事情,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做好手頭的工作。
“不必多禮了。”
朱元璋的聲音有些啞,應該是沉浸於工作,半天沒喝水了。
“此次召見你和英兒來,是有兩個消息。”
朱元璋拿起旁邊的茶杯,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頓了頓,繼續說道:“舊港一戰,我大明艦隊大獲全勝,不僅震懾了滿者伯夷帝國,也向南洋諸國展示了我大明的實力,但這次勝利只是開始,接下來如何在南洋擴張勢力,鞏固戰果,纔是重中之重。”
艦隊上下的封賞,以及舊港宣慰使司的官員委派,這些都弄得差不多了,如今艦隊既然開始休整,那接下來的事情,也得謀劃謀劃大明不算是巨大的草臺班子,但這種頂層戰略,尤其是涉及了不少嚴重超出很多人認知的東西,還是沒有人有太多可行的建議以及對應的戰略眼光的。
軍機大臣們就是如此,讓他們針對一些常規的事情,去提出建議,或許可以,大多數還比較靠譜,但是要讓他們針對大明在南洋如何繼續擴展來提出建議,那就不太行了一方面是文臣不知兵,很多時候都會有一些異想天開的,或者說“他們不覺得有問題但實際上問題很大”的想法;另一方面則是對於南洋的地理環境和勢力分佈,即便是這些人,也不掌握詳細全面的資料,所以根本就是無從談起。
而五軍都督府的高級將領們,倒是沒有文臣在這兩方面的不足,可他們提出的建議,也都是有着自己的立場的,甚至有人還不太想看水師立下太多的功勞,總之什麼都有吧,所以朱元璋聽了聽,也沒有發現有特別符合心意的建議。
朱標顯然已經對於此事有了不少的思考,上前一步道:“父皇,兒臣以爲,南洋之地,物產豐富,商貿發達,實乃我大明海外擴張的絕佳之地。我們不僅要控制關鍵港口,如淡馬錫港、舊港,更要加強與當地豪強的合作多一些力量總歸是好事情,主要在於共同抵禦外敵,同時促進海外與大明的貿易往來。”
“所言不差。”
朱元璋微微頷首,顯然對朱標的見解頗爲滿意:“不過,滿者伯夷帝國雖遭重創,但根基未動,仍需警惕,還是要制定長遠戰略,逐步蠶食其勢力範圍,確保南洋局勢的穩定。”
對於朱元璋來講,這種謹慎當然是有必要的。
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更何況是這麼大一個帝國呢?就算是驟然崩塌,那也得有個過程,不會一下子就塌了,秦末、隋末的天下大亂烽煙四起,也不是馬上就起來的。
而且站在大明的角度來看,這場大海戰雖然取得了非常大的勝利,但是對於滿者伯夷帝國的創傷程度,依舊是存疑的,就跟拿着一根棍子打狼一樣,一下子錘腦袋沒打死,那狼兇性上來了,就會追着你咬了,就算不被咬重傷,那也得掉塊肉。
朱元璋就不懷疑,滿者伯夷帝國依舊有捲土重來的可能。
接着,他將目光轉向朱雄英:“英兒,你覺得接下來滿者伯夷那邊,是會全力報復,打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還是會繼續亂下去?”
“孫兒覺得,應該會繼續亂下去,滿者伯夷在南洋驟然興起,不修德政,以超絕武力統治千島,如今引以爲傲的艦隊又被我大明擊敗,內部定然紛擾不休,再加上其主剛剛繼位,法統不足,如果不能迅速地鎮壓,那麼只會越來越亂,是無法凝聚舉國之力,來與大明再行征伐的。而且,想要鎮壓叛亂,震懾不服從的地方諸侯,就需要強橫的軍隊,滿者伯夷現在哪還有這種能力呢?”
朱元璋點了點頭,朱雄英的分析,未嘗沒有道理。
只不過,朱元璋的性格里還是有不少悲觀的東西在裡面的.這跟從小的經歷有很大關係,朱元璋很早就學會要做好打算去面對最困難的處境的心理底線了,凡事都是往最壞的方向去預計。
但是如今看來,舊港大海戰結束了一段時間,滿者伯夷帝國依舊沒什麼反應,應該是沒這個能力再與大明一決雌雄了。
實際上,滿者伯夷帝國,之前就已經到了擴張的極限。
這一點,是有很多端倪來證明的。
爲什麼滿者伯夷帝國,把三佛齊王國的地盤,吞噬到了只剩一個蘇門答臘島,卻遲遲不肯全力進攻?
如果說顧忌其他方向的敵人,那麼滿者伯夷帝國明明後續對淡馬錫港進行了毀滅,理論上有相當長的窗口期去登陸蘇門答臘島,滿者伯夷帝國也沒動靜啊。
原因並不難猜,除了老國王的身體已經撐不住了以外,最重要的,就是帝國到極限了。
海洋帝國,比陸地帝國的統治成本,要高得多。
這其實是一個第一眼看起來合理,第二眼看起來不合理的事情。
貌似碎片化分佈在海洋上的島嶼不好統治,但實際上,也不需要對邊緣小島進行有效統治,玩羈縻就行了,而且水路運輸比陸路運輸的成本要低得多。
但之所以這麼說,自然也有其原因所在。
——因爲地理條件的限制,帝國的統治層級,被扁平化了。
陸地帝國,譬如大明,可以通過“布政使司-州府-縣”的三級管理方式,來實現政令的上傳下達,對百姓進行管理。
但海洋帝國則不是這樣,即便是有鬆散的行省制度,到了地方,本質上玩的還是島嶼酋長制度。
能不能跟陸地帝國一樣,搞改土歸流,派大量的流官進行管理?
做不到。
至少滿者伯夷帝國是做不到。
制度演進和改良,都是需要漫長的時間的,滿者伯夷帝國興起的太突然,本質上也不是一個獨立的文明,所以就嚴重缺乏這方面的底蘊。
即便是經歷了強權宰相的整頓,建立了一套看起來還像回事的文官系統,但看穿了表面,還是能看出來裡面的內核,是極爲簡陋的。
用“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來形容,最合適不過。
而行政管理能力的低下,就意味着滿者伯夷帝國雖然疆域遼闊,但是在戰敗後,是無法動員大量的後備軍隊或者調集足夠的人力物力,在短時間內重新建立起一支龐大的艦隊,並且給這支艦隊準備好充足的物資的。
朱雄英沉吟片刻,又補充道:“而且孫兒以爲,我們同時要利用外交手段,分化瓦解其內部,孤立其勢力,此外,對於滿者伯夷帝國西邊的三佛齊王國以及東邊的呂宋王國,我們也應多加交往軍隊還是要控制住,不應該讓他們深入蘇門答臘島的內部,只要在舊港站位腳跟就好了,加強那裡的海防建設,確保海上通道的暢通無阻。畢竟北面有淡馬錫港,南面有舊港,大明已經在南洋立於不敗之地了,進退都有憑仗,也能夠鉗制住海峽的東段出入口。”
總而言之,大明接下來在南洋的戰略,就是發展貿易,儘量避免動兵。
這一次,大明雖然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但是還是有一些損失的,艦隊裡不少船隻沉沒,剩下的艦船也大多都需要修補,人員也都有傷亡,精神上更是疲憊。
在這種狀態下,既然滿者伯夷帝國不來再度發難,那大明也樂得休養生息。
同時,下南洋最重要的目的,自然就是搞海上貿易。
這次大明的雷霆出手,狠狠地震懾了占城以南的這些南洋勢力,讓他們都意識到了,大明可不是什麼好惹的勢力,相反,大明絕對能做到讓你初一滅國不用等到初二。
所以雖然沒有出現“萬國來朝”的盛況,但南洋的各個勢力,不管是叫得上名,還是叫不上名,還真就都不約而同地派人來大明覲見了,只不過有一些如今到了廣州,有些還在路上。
這一仗,給南洋也算是打出了一個相對和平的貿易環境,陳祖義的海盜們,跑到了滿者伯夷帝國的地盤上,有着大明艦隊的威懾,再加上舊港這個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海盜們也沒有什麼好的機會流動劫掠了,南洋應該不需要多久,就會以舊港和淡馬錫港爲節點,開始貿易的大爆發。
接下來,朱雄英又大概講了講自己的想法。
而說到了海外貿易,自然就順理成章地談到了今天父子兩人看到的經濟的改善。
說到這裡,朱雄英話鋒一轉:“海上貿易一定會帶動國內經濟,棉紡織業的興起不能僅僅滿足於此,除了民間的熱賣,這種好東西,在海外也一定是有市場的,肯定會廣受歡迎,所以還需商人們把貨帶出去,進一步拓展市場,然後棉紡織工廠區這邊,也要提高生產效率.接下來可能會迎來一波需求的大爆發。”
這點不假,南洋人,肯定是需要大量的棉紡織品的,這一點荷蘭人和英國人已經在另一個世界驗證過了。
所以,要是沒做好生產規劃,還這麼不緊不慢地生產,那到時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用棉紡織品源源不斷地收割南洋國家的財富,可比像陳祖義等海盜一樣直接劫掠,要好得多。
朱雄英說完了,朱標接茬道:“父皇,兒臣以爲,我們可以借鑑江南的成功經驗,將棉紡織技術推廣到其他地區,特別是南方各省。同時也得加強水利設施建設,提高農田灌溉效率,增加棉花產量,爲棉紡織業提供充足的原料。”
朱元璋點點頭,目光中透露出幾分讚賞:“不錯,農業乃是國家富強之本,棉花也算農業嘛,你去與禮部、工部制定出來一個詳細計劃。”
“是。”
朱標躬身應命。
隨後,他的目光有些閃爍,話語也猶豫了起來。
“兒臣還有一事想與父皇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