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正午,魔仙子才醒來,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懷裡,還好,根骨還在,她長長舒了一口氣,一路的長途跋涉,直到一眠之後才猛烈的呈現出來,周身的每一塊肌肉都不由自主的酸脹,尤其是雙腿,不動還好,一動就抽筋兒一樣的疼,魔仙子知道,愈是不動就愈會增加疼痛週期,於是她掙扎着坐起來,向門邊走去。
推開門,正見到端木玉枝在雛兒和花文龍的陪同下,等待在門外的大廳裡,玉枝一聽見開門的聲音,立馬從椅子上站起來,徑直奔向魔仙子。
“姨娘,您可讓我擔心死了。”玉枝撲進魔仙子懷裡,這讓魔仙子心中一暖,她想抱住玉枝,可是理智讓她稍微向後,將玉枝輕輕推開,此刻一見恐怕會是最後一面,她不想玉枝空留思念。
“傻丫頭,我這不是好好的,一點事兒也沒有嗎?”魔仙子被玉枝和雛兒一起攙扶着在大廳裡坐下,她望着花文龍,“南宮亮找到了嗎?”
“回稟魔仙子大人,南宮亮兄還未找到。”花文龍搖了搖頭,“聽今早回來的人說,他們找了一夜,翻遍了皇家廢墟的每一個角落也未見到南宮亮兄,只是見到了打鬥過後的一片狼藉,還有無數散落的野獸屍體,更爲驚人的是一具龐大的蛇類屍首,恕文龍多言,您究竟是與何人對戰纔會有這等場面?”
“哎,不提也罷。”魔仙子擺了擺手,“既然如此,替我謝謝端木英豪大人,我這就告辭了。”說着站起身就要向外走,可是猛一起身,雙腿吃痛,魔仙子“哎呀”一聲復又坐下。
“姨娘,您還是在這裡休息幾天吧。”玉枝拉住魔仙子的手,“況且哥哥已經派了人出去打聽,一有南宮哥哥的消息就來通知您。”
“是呀,魔仙子大人,您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宜出外走動。”花文龍說道,“您內力透支過度,應靜心休養調理幾日方可出外走動。”
魔仙子嘆了一口氣,她自知以現在的身體返回西域亦是勉強,自己的內心對南宮亮也有一絲內疚之情,若是沒有南宮亮的幫助,她也不會順利得到根骨,更何談去救蕾兒。蕾兒已然睡了一年有餘,也不急於這一時三刻,留在這裡也好,可以第一時間得知南宮亮的下落,也可以用幾日調養身體。
“好吧。”魔仙子點點頭,“這幾日叨擾了。”
“姨娘哪裡的話,我的命都是姨娘救的,哪裡叨擾不叨擾的,您就當這裡是您自己的家好了!”玉枝眉開眼笑,她挽着魔仙子的手,“姨娘餓了吧,我讓雛兒準備了幾樣小點心您嚐嚐?”說着招呼雛兒把糕點拿出來。
“婉兒,恢復的不錯嘛。”閒聊聲中,走進一個人來。
“折翁伯伯。”魔仙子站起身來,朝來人作揖。
“不必拘禮。”折翁擺了擺手,“玉枝、文龍,我和婉兒有些事情要談,你們先出去吧。”
玉枝臉上雖不情願,可還是和花文龍走了出去,臨走還不忘叮囑魔仙子:“姨娘,糕點要都吃了呀,我親手做的,很好吃的。”
魔仙子衝她點點頭,以表會意,待得折翁坐下來,魔仙子才又復坐下。
“身子好些了嗎?”折翁一臉慈祥。
“回折翁伯伯,已無大礙。”魔仙子恭敬地說着。
“一年未見,是又復回‘凰龍’去了麼?”
“伯伯說笑了,‘凰龍’已難容我,我只是和小女找了個地方住下,不問世事。”魔仙子回答着。
“‘凰龍’終不是長久之所,這樣也好。”折翁點了點頭,“只是苦了你母女二人,不如搬來端木府,以本府勢力,量‘凰龍’也不敢如何。”
“謝過伯伯了。”魔仙子一陣感激,“不過,我們母女二人已經在別處住習慣了,也不好再叨擾端木府了,還望前輩諒解。”
“也好。”折翁見魔仙子眼神堅定,知這小妮子性格倔強,定不肯留在端木府,所以也未強求,“只是端木府欠你們太多,不知如何彌補……”
“伯伯的心意我心領了。”魔仙子睫毛微顫,“陳年往事無須再提。”
“哎。”折翁嘆了一口氣,他沉吟了很久,纔將來此的目的說了出來,“婉兒,英豪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嗎?”
“什麼事情?”這句話脫口而出的速度連魔仙子自己都嚇了一大跳,難道自己還對端木英豪有感情嗎?不可能!她想着,又恢復到了畢恭畢敬的狀態,“英豪大人有什麼事情?”
“說來話長。”折翁面露憔悴之色,“婉兒你也看到了,全府上下滿目蕭條。”
魔仙子此時才逐漸意識到,不論是前來的玉枝還是折翁皆全身素色,難道端木府有人過世了?該不會是……
“怕是你也略有耳聞,公孫世家對本府騷擾不斷。”折翁繼續說着,“他們一心想置英豪於死地,而就在半年前,英豪中了公孫列穆的‘迴夢之術’,現如今與死人無異……”
“迴夢之術”魔仙子略有耳聞,乃是公孫世家秘傳之術“鏡中花之術”的第六層術法,魔仙子並未見過,只是聽說此術以施術者的一肢做爲獻祭,驅使夢神祁蜃將受術者永久困於夢境中,中術者長眠不醒,直到生命終結。
魔仙子靜靜地聽着,眉頭也漸漸皺起來。
“其實英豪二十幾年前就應該死了,這一次也是他應得之劫。”折翁嘆了一口氣,“趁着此次,我與老夫人商議,放出消息去,說英豪難以進食,以致器官衰竭而死,公孫世家聽得這個消息,便不再來了,而英豪則被安頓在密室之中,每日以竹管插喉而食,讓誰看了都不免心生憐憫……”
魔仙子清楚,上官蕾兒雖與端木英豪病症不同,卻都長眠不醒,第一個月吃東西的時候,每日以蔘湯、靈芝露勉強續命,多則半小碗,少則一兩匙,此時切記不可餵食其他食物,以免食物倒嗆,病人窒息而死。這一段時間,蕾兒的身體日漸消瘦,魔仙子每日以淚洗面。等一個月過了,病人習慣了吞嚥,就可以喂一些流食,例如米粥、溫湯一類,保其性命。想來英豪還不適應吞嚥,因此用竹管插進喉嚨進食,也是無奈之舉。
魔仙子想着上官蕾兒的模樣,又想象着端木英豪此刻的處境,心中不免一陣酸楚。
“老夫人年紀大了,文朗尚且幼小,英豪的突然變故,真如天塌一般。”折翁又連連嗟嘆,他如芒在背的站起身,來回的踱步,終於像是下了決心似的停下來,說道,“我知道英豪該死,你是一萬個不肯救,可事到如今,這全天下能讓他起死回生的人就只有你一人。老夫老矣,若是能爲端木世家盡一分微薄之力也好。”說着折翁突然跪倒在魔仙子腳下,“婉兒,老夫求求你,你救救英豪吧!”
“伯伯您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快起來,可折煞小輩了!”魔仙子急忙將折翁扶起來,可是剛一彎腰便覺腰間一陣疼痛,險些跌坐下去,折翁見勢趕忙扶住她,順勢也站了起來。
“折翁伯伯您有什麼事情坐下說,可萬不要驚嚇我了。”魔仙子確實被剛剛折翁的一跪嚇了一跳,折翁的地位在端木府乃至整個江湖都不容贅述,現如今竟爲了英豪向自己下跪,可見事情已經到了萬分嚴重的地步,魔仙子也重新坐下,她的心裡隱隱有一絲不妥,“折翁伯伯,雖然我乃天術皇家門下,可我哪有這起死回生之法呀?就算是〈麒麟閣筆記〉也……”魔仙子說到這兒,不禁噤聲。
兩人就在這一片靜謐之中停頓了一小會兒,魔仙子就看到折翁臉上顯出一絲略有深意的微笑。
“哎,婉兒,死物哪有活人的命重要,老夫知道你已經得了麒麟根骨了對不對?”折翁一語道破天機,“老夫有十分把握也只敢說三分話,你就不要藏着掖着了,不知道這個人你認不認識,把人帶上來!”折翁說罷,立馬有兩個人押着一個人進來。
“是你!”魔仙子認得來人,正是颯簫。
原來颯簫安頓好第五柱和林春君之後,他想着也許南宮亮等人已經到了強弩之末,自己能撿個便宜將他們擒住,於是復又折回了皇家廢墟,孰料正遇上柳、荊二人帶着人來探尋南宮亮的下落,他二人見颯簫鬼鬼祟祟的,於是就上前盤問,颯簫做賊心虛,見勢不對立馬逃跑,怎奈斤兩不夠被柳、荊二人生擒回來。在折翁的逼問下,第五柱一夥與魔仙子等人的事情全被交代了出來,當然還包括麒麟根骨的事情。
“對,就是她,麒麟根骨就在她身上!”此刻的颯簫身上傷痕累累,看來是受了不少皮肉之苦,他指認完魔仙子,又對摺翁急切的說道,“前輩,我指認完了,您該放我走了吧?”
“呵呵。”折翁冷笑着,“你是第五一族的人,你覺得老夫會放你走嗎?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