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睚眥被垂死的蠆魁咬住了尻骨,疼得厲害,這一咬倒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被咬的地方尷尬了些,走路的時候也一瘸一拐的,睚眥在這種身形下是如何也扯不掉蟒首的,於是一泄氣,自己又重新變回了人形,這才從蟒口中逃脫,雖逃的狼狽,卻也實用,這一逃也是解了自己的身痛之圍。待睚眥望向南宮之時,正見其被劍氣逼得走投無路。不由分說,睚眥足下生風衝了過去!
南宮亮聽得睚眥叫了一聲,便知他傷的不輕。就算是鐵骨錚錚的睚眥,捱了這一劍也不由得口中哼了一聲,隨即舌尖一陣腥甜,一口鮮血噴涌而出,即便他如何銅皮鋼骨,也被劍氣砍的皮開肉綻,血流如注,若是南宮亮捱了這一劍,恐怕早就一命嗚呼了。
“老睚,老睚!”南宮亮一邊大叫,一邊向上推着睚眥日漸下滑的身體。
睚眥一咬牙,站起身來:“沒事。”背後一整片火辣辣的鑽心的疼,他深知這一劍沒有將自己劈開也是僥倖,他不禁感嘆,眼前的這個人,是有多厲害!
“睚眥果然犀利,在下沒有看走眼啊。”第五柱揮了揮手,示意倭國武士先莫要攻擊,在他看來,南宮亮恰似秋後之螞蚱,蹦不了幾天了。第五柱眯眼而笑:“南宮亮兄,你還有何手段儘管使出來吧,免得死後遺憾!只可惜了這神獸睚眥,好好的一件寶物倒要做陪葬之物了!”
“小子!”睚眥低沉一聲。
“有!”南宮亮畢恭畢敬。
“四式!”
“老睚你現在的身體......”
“四式!”睚眥又斬釘截鐵的說了一遍,“我,沒事!”
南宮亮望着睚眥那堅定而又好勝的眼神,一咬牙終於做出了決定:“好!”
“鍥龍劍法第四式——龍吟穹蒼!”
“鍥龍劍法”本是一本殘書,南宮亮只得四式,而這第四式乃是南宮亮會的最後一式,這一式必須要藉助睚眥的力量方可完成,而這一式也是最後的一擊,成敗與否,就看這一擊的了!
本來已然黯淡顏色的龍鱗紫電,這刻在南宮亮內力的催動下,泛出了淡淡的光芒,而這光芒正是由忽然浮起的龍形劍槽所發出,睚眥騰空而起,變作本來面目,一頭便扎進了這劍槽之中,南宮亮緊握寶劍,抵抗着這股衝力,隨着睚眥的進入,龍形劍槽由青灰色一點兒一點兒的變成了耀眼的金色,一時間劍光大盛,明晃晃奪人雙目,南宮亮大喝一聲,彷彿將剛纔落敗的憤怒都宣泄出來,這一聲吼叫振聾發聵,直惹得衆人不得不捂起雙耳,伴着大喝之聲,那股劍光自龍鱗紫電發出,直衝雲霄!
入夜的天空昏暗非常,望着愈見黑雲滾滾的天空,衆人才發覺已戰鬥到了如此十分。突然微風徐來,耳邊響起樹枝輕微的搖擺聲,除了這聲音再無其他。第五柱越來越感覺奇怪,剛纔那璀璨的劍光嚇了他一大跳,他還以爲有什麼厲害的招數,沒想到那劍光射入天空之後就再沒動靜,只留下徐徐的涼風和這靜謐得嚇人的夜。
時間彷彿瞬間停止,衆人屏氣凝神,等待着在使出剛纔那一招之後有什麼情況出現。第五柱不時地瞧着天空,不時地瞧着南宮亮,約麼盞茶工夫還是不見動靜,颯簫再也按耐不住,打破了這夜的安靜:“大哥,別被南宮亮這花招騙了,快一招解決......”
颯簫的“他”字還未說完,第五柱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噤聲,在柱的頭頂上傳來若有若無的轟隆聲響,像是打雷聲。
“要下雨了麼?”魔仙子望向天空,那天空一片漆黑,給人以莫名的恐懼。說話間狂風大作,吹得衆人睜不開眼,第五柱暗道不好,看來要來臨的遲早會來的。那狂風如野獸一般席捲着衆人,就連高大的倭國武士也被風吹得踉踉蹌蹌站立不穩,不過這還只是前菜,龍吟穹蒼終於在此刻發揮了威力,在這颶風的映襯下,天空中的能量一瞬間爆發,化作有形的雷電之龍,朝倭國武士劈來!
龍吟穹蒼這一式劍法,是將睚眥與南宮亮的力量相結合,令睚眥化作可興雷電的騰飛之龍,棲於黑雲之中,以自身之雷電攻擊敵人,這一招等同於自然界的閃電,被睚眥擊中之人如同被閃電擊中一般,非死即傷,可以說這一招乃是借神之力,天譴第五柱!
在衆人的驚呼聲中,諾大的倭國武士被劈得無影無蹤,灰飛煙滅,彷彿方纔的一切一切都是幻覺一般,在衆人之中,就屬倭國武士身形最大,自然目標也最大,因此化爲雷電之龍的睚眥,第一個劈的就是倭國武士。就算第五柱再怎樣身經百戰,遇到如此境遇,也難免膛目結舌,目瞪口呆,不過只一小會兒他即從這種情況中緩解出來,他知道,倭國武士之後,第二個要遭殃的人就是自己。
在這緊急關頭,第五柱當機立斷,在自己的頭頂之上,將“鏡陣”發揮至極限,與此同時,睚眥的第二次攻擊穿過厚重的雲層攻了下來,電光火石之間,“鏡陣”被劈了個正着,一時間亮光大盛,待得衆人自那光亮之中舒緩出來之時,才望見第五柱毫髮無傷的站在原地,而睚眥則消失在黑暗之中,看來是“鏡陣”將睚眥的這次攻擊完完全全的反彈了回去!
就算是一三尺小兒,此刻也能輕易取了南宮亮性命,南宮亮勉強的用手支撐着坐在地上,旁人看來似是正襟危坐着等待戰鬥的勝利,實則他知道自己是外強中乾,汗水不斷地往下流,自剛纔那一招之後,他釋盡了全身的內力,他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這最後一式上,也寄託在睚眥身上,可是南宮亮見到如此的狀況,也不禁爲睚眥捏了一把汗,他清楚的看見剛纔那次攻擊被“鏡陣”抵消的一乾二淨,看來第五柱的實力遠在南宮亮之上。
究竟戰局如何,只有柱與睚眥知道。南宮亮看到的只不過是表面現象,表面上第五柱佔盡優勢,實則不然。第五柱離“鏡陣”最近,在“鏡陣”之上,竟出現了一絲旁人不易察覺的裂痕,分明這能“反彈一切”的“鏡陣”,抵擋不住雷電的攻擊;睚眥也看得明白,現在不把握機會更待何時!
天空中聒噪起來,黑雲中不時閃現出迸發的雷電之光,第五柱逃跑的念頭一閃而過,睚眥居高臨下,若是這個時候逃跑,無異於賣了個最大的破綻給他,現在要做的只有正面相抗!柱知道睚眥也差不多能量耗盡了,這一擊便是最後一擊,戰鬥成敗與否就看現在了!
黑雲如水波一般向周圍散開,天空中傳出清亮的爆炸之聲,緊接着一道閃電直擊第五柱!
那道閃電勢大力沉的撞擊着“鏡陣”,而“鏡陣”在第五柱的催動下奮力反抗,只見第五柱頭髮直立,目眥盡裂,血流滿面,看來就算是耗盡全力他也要擋住這一擊!
倏然風靜!
保命的陣法如破鏡碎裂滿地消失不見了,只留下恢復人形的睚眥倒在第五柱腳下。
第五柱頭髮披散着,滿臉的鮮血讓人看得觸目驚心,全身上下滿是雷電灼燒的痕跡,那閃電一擊豈是人類所能抵擋?第五柱以武力盡失爲代價,才保住了一條性命,他想擡擡手,可惜雙臂在剛纔的負隅抵抗中廢掉了。
第五柱還想要嘲笑一下腳下半死不活的睚眥,可是卻發現自己連哼也不能哼出一聲,他笑了笑,然後重重的向後倒去。
颯簫要是再晚逃跑一小會兒,就能看見南宮亮如死人一般倒下去,可是他偏偏迫不及待的、狼狽的托起林春與柱,做驚弓之鳥狀落荒而逃,而南宮亮終於撐不住,倒了下去。
這一戰,總算是結束了!
“阿亮,阿亮!”魔仙子連滾帶爬的向南宮亮奔去,“你怎麼樣?你怎麼樣?”
“我,沒事。”南宮亮無力的說着,這聲音小到連他自己都聽不見,他微微喘息了一下,然後奮力的喊了一聲,“老睚!”
等了有一會兒,魔仙子才聽見不遠處的睚眥哼了一聲,她趕忙向南宮亮傳達:“他沒死!”
“姨娘......”南宮亮暈暈乎乎的,他知道他現在再不說,恐怕等一下就會睡死過去,他拼命的睜開眼,“你快帶着根骨離開......等一下柱的人再回來就糟了!”
“好!我這就揹着你,咱們一同回去!”魔仙子想要將南宮亮抱起來,可是憑藉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又怎麼能抱得動呢?
“我歇息歇息就好,你先走吧。”南宮亮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將魔仙子向外推了推,魔仙子此刻天人交戰,她望了望一旁的兩隻大象——一死一傷,已經不能派上用場,她又吃力的拽着南宮亮——絲毫未動,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她掙扎了有一會兒,才做出了決定:“阿亮,你等我,等我回去以後馬上派人來接你!”魔仙子說完,又在附近找了些樹枝樹葉將南宮亮和睚眥胡亂的蓋住,這才一瘸一拐的離開。
“櫻,爲何悶悶不樂啊......”老僧一俯首坐在第五櫻身邊。
“大師。”第五櫻隨手撿起身邊的一粒石子,丟入溪水中,不遠處正在捕魚的鳳鳥衝她叫了一聲,似是在埋怨她嚇跑了魚兒,“大師,你說南宮還會回來麼?”
“你爲何這麼問啊?”老僧眯着眼,隨意地拍打着褲腳的塵土。
“我知道,他這次是去救他心裡的那個人。”第五櫻說着說着,竟哽咽起來,“我真怕他這一去就不回來了。”突然她的眼中閃出了光芒:“大師,您不是善窺天道麼?您快告訴我南宮他究竟會不會回來了?”
“這人吶就像是這石子。”老僧也撿起一粒石子,然後將它向遠處拋去,“無論它拋的再怎麼遠,再怎麼高,終會落於大地之上。”
“撲通。”石子沒有落在地上,而是掉進了水裡。
南宮亮的心頭大石終於落地,他好像看到了上官蕾兒重獲新生,微笑着望着他,但就在蕾兒的身旁,他也看見櫻正氣沖沖的瞪着他。
“說,你選我還是選她!”第五櫻毫不客氣的揪着南宮亮的耳朵,“選我還是選她!”
南宮亮咧着嘴,就在他即將昏死過去之際,他口中還呢喃着:“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