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願意以市場價收購藥材和丹藥,這個消息一出,各大商行歡呼雀躍。
積攢了那麼久的庫存,終於可以賣出去了,終於不用擔心流動資金不足造成的窘境,人人揚眉吐氣。
根據從長老會裡傳出來的確切消息,葉雲揚已經返回聖天大陸,準備資金和人手,然後返回神界完成交割事宜。
作爲這件事的始作俑者,鄭子榮表現的並不露臉。
雖然現在的價格比之前漲了一成半,除掉半成的成本,每家都能多賺一成,但是大家夥兒提心吊膽了這麼久,差點兒就陷進泥潭不可自拔,所以沒有人念他的好。
再者,他出面去跟葉雲揚談的時候,人家一絲一毫的面子都沒給。
最後是長老會出面,葉雲揚才勉強同意的。
所以就算是記誰的好,也是記在錢長老頭上,跟鄭子榮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一時間,原本沆瀣一氣的商社聯盟土崩瓦解,每個人都急着清點和盤貨,等着出售給人族。
可是一連三天過去了,人族的艦隊並未出現。
因爲上次送來二十船奢侈品的時候,神族曾經明確表示之前送過來的貨物數量太多,需要一個月時間進行消化,所以人族放緩送貨頻率。
現在,各大商社盼着他們出現呢。
又過了兩天,人族艦隊還是沒有出現,他們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其實在五天前,大部分家族都已經到了揭不開鍋的地步,只是因爲得到確切的出貨消息,族人們覺得希望就在眼前,才同意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現在看來,這件事變得遙遙無期,意見也就跟着接踵而來。
就在這時,雷家突然宣佈暫停收購,也是因爲人族艦隊長時間不來,他們的倉庫裡堆滿了兵器鎧甲和金屬礦石,已經裝不下了,等這批貨出去之後再行收購。
這麼一來,各大家族用礦石換流動資金的路也被堵死了,完全陷入僵局之中。
錢長老也着急,幾次派人催問雷紹元。
雷紹元表示對此並不知情,而且公開表明自己跟葉雲揚的關係沒那麼親密,如果不信的話,可以去找趙長老求證。
一時間,所有人都慌了神兒。
第六天一早,梅氏商社掛牌收購藥材和丹藥。
各大商社的掌櫃蜂擁而至,可是等他們看到大門口的牌子時,全都傻眼了。
牌子上寫着:從即日起展開收購業務,只收散戶不受大宗貨物,價格減半,而且是漲價前的一半。
掌櫃們怒了,大罵梅氏商社不厚道,把價格壓的這麼低,是要把大家往絕路上逼嗎,他們紛紛要求面見梅若谷。
梅家的一名夥計站在門口,冷聲道:“我們梅掌櫃出城散心去了,至於去了什麼地方,不是我這種下人能知道的。你們要是想出貨,而且又符合牌子上的要求,那就裡面請,除此之外概不接待!至於想要講價的人,更是免開尊口,生意講究你情我願,沒人逼着你出貨,嫌價格低你可以不賣。”
掌櫃們你看我我看你,大家都是很精明的商人,但卻找不出任何反駁的理由。
高興而來,敗興而去。
錢長老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終於醒過悶兒來,當時葉雲揚提出以市場價收購貨物,他未曾多想,因爲以當時的價格來說,是神族佔便宜,他沒有理由拒絕。
現在看來,葉雲揚從一開始就打算好了,怪不得一連六天不見蹤影,這是故意給各大商社施加壓力呢。
他馬上派人出面干預,但還是因爲梅若谷不在家,夥計們繼續我行我素,根本不吃長老會的那一套。
鄭子榮不甘寂寞的跳出來,呼籲大家不要上人族的當,不要把貨賣給梅氏商社,所有人聯合起來對抗人族,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不吃虧。
很多人響應他的號召,梅氏商社繼續保持之前的門可羅雀狀態。
一轉眼又是三天,很多人心急如焚,因爲他們看不到希望。
梅氏商社一單生意都沒有做成,門口的牌子還是三天前掛上去的,一個字都沒有改過。
錢家負責這兩項生意的掌故實在是扛不住了,偷偷跑來長老會見錢長老,向他訴苦。
“跟我說這些有用嗎?”錢長老的心情也很差,語帶不悅的說:“都是你們這些貪心不足的傢伙,以爲人族好欺負,現在知道不是那麼回事兒了吧?人家有幾十億人口,生活水平本來就比我們高,咱們只有幾百萬人,怎麼可能是人家的對手!”
錢掌櫃一臉苦笑,說:“這個道理我懂,但是剛開始的時候您不是這麼說的,要是沒有您的支持,我又怎麼會加入到鄭子榮的集團中。關鍵是現在怎麼辦,梅家敢開出那麼低的價格,一定是葉雲揚背後授意,看樣子如果我們不肯認同這個價格,人族是不會來收貨的。”
錢長老嘆了一口氣,說:“葉雲揚年紀輕輕,卻有這麼厲害的頭腦,你們選擇他當對手,真是太蠢了。硬扛着已經沒有意義了,認栽吧。”
“真的要認栽?”錢掌櫃不服氣。
擱誰都不會服氣,因爲要賠一半以上的錢。
錢長老瞪了他一眼,說:“別忘了葉雲揚開出的條件——以市場價收購!什麼是市場價,最直觀的解釋就是交易價格,梅家爲什麼不收大宗貨物,而只是要散貨,因爲散貨數量不大,急着用錢的人會選擇交易。只要完成交易,說明這個價格被人認可了,也就變成了市場價,就算你們死扛着不出貨,人家還不願意收呢!我問你,你還能堅持幾天?”
錢掌櫃低下頭:“一天都堅持不了。”
錢長老苦笑:“明白本長老的意思了吧?”
“明白了,咱們錢家認栽。”
就在兩人談話的同時,一名散戶走出梅氏商社,手裡拎着錢袋,裡面裝着縮水一半的紫金,一邊走一邊罵:“都是那些貪心不足的商社在背後搞鬼,一羣王八蛋,要不是因爲他們囤貨居奇,人族會做出如此激烈的反抗動作嗎,害的老子賠了那麼多錢!”
旁邊的兩名散戶聽到這些話,相互對視一眼,同時一咬牙走向商社大門。
但凡是願意出貨的人進門,夥計表現的十分熱情,又是沏茶又是倒水,並且在完成交易之前,把其中的內幕做詳細敘述。
人們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回事兒。
知道了內情所在,大家把矛頭全部指向各大商社,罵聲一片。
鄭子榮和他的鄭氏商社成了衆矢之的,他本人躲在家裡不敢出門,但是這種鴕鳥做法並沒有什麼卵用,因爲鄭家的圍牆擋得住外人,卻擋不住自家人。
鄭家長輩們指着他的鼻子罵,你不是號稱能把梅氏商社的生意搶過來的嗎,不是標榜着能主導藥材和丹藥的價格嗎,現在呢?
什麼事都沒有辦成,反倒是拉着全家人跟着一起倒黴,家族財富整整縮水一半,你死十次都不夠贖罪。
鄭家家主當場下令,罷免鄭子榮的掌櫃身份,革去宗籍逐出鄭家,永遠都不許回來,也不許跟人說自己姓鄭。
第十二天,神界一副蕭條破敗的景象,原本的富足宛如過眼雲煙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藥材和丹藥價格大跌,造成市場經濟劇烈動盪,眼看就要崩盤了。
錢長老深吸一口氣,做好向趙長老彙報的準備,說白了,就是做好了捱罵的準備。
他剛剛走出辦公室大門,一名隨從急匆匆的跑過來,大喊着:“人族艦隊出現了,一共有三十艘大型飛梭,停靠在羽化門附近,要求與我方進行貿易活動。”
錢長老眼睛一亮,伸手拽住隨從的衣領,說:“你說的是真的?如果敢撒謊,本長老饒不了你!”
隨從一本正經道:“小人怎敢撒謊,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而且人族說了,三十艘飛梭都是空艙而來,只爲收購我們的物資。”
錢長老高興的跳起來:“太好了!葉雲揚總算是沒有食言,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了,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去通知各大商社,讓他們裝貨起運,去往羽化門完成交易!”
“明白!”
錢長老一改之前的想法,決定親自參與交易。
很快,大大小小的飛梭從各大商社的倉庫駐地起飛,朝着羽化門而去。
葉雲揚坐在人族艦隊的旗艦裡,看着幾十架小型飛梭和旗艦完成對接,以錢長老爲首,各大商社的負責人都到了。
“錢長老親自過來,職下受寵若驚。”他站起來說,語氣中並沒有太多的客氣成分。
錢長老擺擺手,說:“這麼大的一筆交易,本長老出面是應該的,葉長老無需客氣,大家還是開門見山吧。”
葉雲揚淡淡一笑,說:“好啊,之前我跟錢長老有過約定,以市場價收貨,據說現在的價格只有之前的一半……哦,錯了,不是之前的一半,而是漲價前的一半,對嗎?”
掌櫃們全都氣的不輕,卻又不能發作,其實他們已經接受了這個價格,否則的話是不會過來的。
“既然大家沒有意見,那就按照這個價格進行結算。”葉雲揚雲淡風輕的說:“一家一家的來,每家的出貨量必須是全部才行,不接受只出一部分的做法,各位千萬不要抱有僥倖心理,梅氏商社已經做過詳細的調查,知道你們的庫存量是多少,別耍心眼兒哦!”
錢長老皺眉,這纔是真正的殺招,一次性把各大商社的存貨全部買走,省的有人只出售一部分籌集流動資金,等着漲價之後再出貨。
所有人都認識到一點,在這場博弈之中神族敗了,敗的異常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