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架飛翼在空中盤旋,尋找地面上的可疑目標。
但是兩個小時過去了,他們沒有任何發現,數千野蠻人就像是遁地了似的,在大山密林中銷聲匿跡。
這不奇怪,野蠻人世代生活在這裡,對於野外的環境極爲熟悉,哪裡能用來躲藏,哪些道路可以快速撤退,對他們來說全都是小事一樁。
再者,神族剛剛吃了那麼大的虧,爲了確保安全,命令飛翼只能在三百米以上的空中飛行,更不可能發現野蠻人的蹤跡。
幾支偵察隊的小隊長坐在一起,臉上全都帶着落寞的表情。
短暫的沉默之後,有人開口說:“真不知道指揮部那幫人是怎麼想的,空降部隊受到圍攻之後,竟然讓兩支偵查小隊過來幫忙,這是主動送死。”
另一個人氣呼呼道:“誰說不是!明知道我們的主要任務是偵查,根本不具備作戰能力,竟然下這樣的命令,指揮官的腦袋一定是被驢踢了。”
“誰下的命令?一定是錢副長老,指揮部裡他說了算,看來傳言說的沒錯,他就是智商低下的傢伙。”
葉雲揚朝着堆積如山的屍體努努嘴,說:“錢通上了陣亡名單,你們應該知道錢副長老爲什麼下那樣的命令了吧。”
衆人恍然大悟,什麼增援地面作戰部隊,根本就是藉口,增援侄子錢通才是主要目的。
好在錢通死了,不然的話一定會成爲衆矢之的。
這時,一架中型飛翼在旁邊降落,駕駛員扯着嗓子喊:“葉雲揚葉長老,錢副長老請您火速趕往指揮部,請立即登機,送您回去的飛梭已經準備就緒。”
葉雲揚聳聳肩,說:“得,清閒的日子過到頭兒了。”
坐在旁邊的梅雨狐疑道:“錢副長老讓你回去幹什麼?”
他想也不想的說:“肯定是讓我做他的擋箭牌,吃了這麼慘痛的敗仗,四大長老能放過他嗎?我要是猜的不錯,他已經接到了回城述職的命令,害怕一個人回去會被罵個狗血淋頭,所以要叫上我。”
“這也太卑鄙了吧,自己犯了錯,找別人一起承擔!”一名小隊長生氣的說。
葉雲揚笑了:“只可惜他打錯了算盤,我可以陪他一起回去,但絕不陪他一起捱罵,此次行動是他全權指揮,我只是個前線的小隊長而已,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聽了這話,梅雨放下心來,說:“那你回去吧,早點兒回來。”
“你跟我一起走。”葉雲揚不放心她一個人留在前線,說:“飛翼上有的是空位,飛梭那麼大,也不在乎多裝你一個人。”
梅雨站起來,點頭道:“好。”
果不其然,葉雲揚來到指揮部的時候,錢順已經等的很着急了,見到他的第一句話是:“葉長老來了,咱們馬上回城,四大長老要聽詳細的行動彙報。”
“什麼彙報,我第十三小組的偵查報告嗎?”葉雲揚故意裝傻充愣。
錢順老臉通紅,說:“當然不是,葉長老是偵察隊的副隊長,在這裡的地位僅次於本人,既然是回去述職,當然要我倆一起回去。”
葉雲揚笑了:“晚輩愧不敢當,我只是指揮了一個偵查小隊而已,滿打滿算才二十幾個手下,不敢以錢長老的副手自居,您這是要捧殺我嗎?”
錢順乾笑道:“葉長老太謙虛了,別說你只是指揮一個小隊,就算是每天待在帳篷裡睡大覺,也是這裡的二號人物,這一點毋庸置疑!時間不多了,四大長老要求咱們趕緊回去,有什麼話路上再說吧。”
葉雲揚不再反對,不就是回城見四個老頭子嘛,又不是第一次,沒什麼擔心的。
一刻鐘後,小型飛梭停在聯盟長老院的上空,二人走下舷梯,走進大門,通過走廊直達趙長老的辦公室。
四大長老都在,每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房間裡的氣氛也很緊張。
四雙眼睛同時望向錢順,錢順心裡咯噔一下,趕緊對着他們行禮,然後主動承認錯誤:“職下辜負了四位大長老的期望,導致首戰失利,造成六百餘人的慘痛傷亡,職下心中慚愧萬分,請四位大長老責罰。”
趙長老咬着牙說:“錢順,行動開始的時候你是怎麼向我們保證的,我們又是怎麼叮囑你的,你真是太讓我們失望了!”
錢長老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說:“找你擔任總指揮的時候,本長老跟你說過什麼,你都忘了嗎?我們不止一遍的叮囑你,說野蠻人善於誘敵深入,然後圍而殲之,兩個月前咱們就吃過這樣的虧,現在還是相同的方法,你等於讓神族在同一個位置跌到兩次,丟臉啊!”
在行動開始之前,四個人專門給錢順講述那次失敗的案例,希望他能夠引以爲戒。
智商低是硬傷,當時錢順聽的很認真,而且很有感觸,但是時間一長馬上拋諸腦後,加上立功心切,直到地面部隊被圍困的時候,他纔想起四大長老的叮囑,爲時已晚。
“職下慚愧。”錢通低下頭,再次老臉通紅。
李長老對着葉雲揚說:“葉長老,你爲什麼不提醒錢副長老,他犯蠢,難道你也沒看出來這是個陰謀嗎?”
錢順心裡舒服不少,看來拉着葉雲揚過來是個很明智的選擇,多少能幫自己承擔一些罪責。
葉雲揚語氣不卑不亢的說:“啓稟李長老,從一開始我就負責前線偵查任務,擔任一支偵查小組的隊長,並未參加指揮工作。”
李長老眼眉一挑:“堂堂副隊長,竟然去指揮一支偵查小隊,你們是怎麼分工的?”
葉雲揚聳聳肩,兩手一攤。
意思很明瞭,咱哥們兒只是個副職,一切都得聽總指揮的,不經過他的同意,我能去當個小隊長嗎。
李長老有些生氣:“好,就算你去了前線,偵察隊發回錯誤的報告,你爲什麼沒有加以改正,或者是加以阻止?”
“我只管了一支小隊。”葉雲揚先確認這一點,然後說:“情報是其他小隊發現的,也就是錢通所在的小隊,他是錢副長老的侄子,得到情報之後,並沒有人對我進行通報。當我的小隊接到命令的時候,地面行動已經展開,後來接到戰鬥失利的消息,我率隊緊趕慢趕,但還是晚了一步。”
這就等於把自己跟這件事完全撇清了,老子一沒有參加指揮,二沒有參加行動,天大的責任都跟我無關。
錢順恨的牙癢癢,葉雲揚故意挑明錢通和他的關係,明擺着是說他偏袒自家侄子,把功勞往自家人頭上安,因爲擔心被別人搶去,所以故意不做通報。
墊背的成了落井下石,讓他始料未及。
還是那句話,智商是硬傷,既然想讓人幫忙一起分擔責任,總得付出點兒什麼,而他一路上沒有任何的表示,只想着讓別人代爲受過,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兒。
葉雲揚那麼聰明,又是從來不吃虧的性格,非但不會讓他的奸計得逞,而且還會在關鍵的時候幸災樂禍一把。
李長老皺眉,跟趙長老說:“看來,此事跟葉長老沒有任何關係。”
“怎麼沒關係,堂堂副隊長不在指揮部裡參與指揮工作,跑去前線當小隊長,這正常嗎?”趙長老語帶不悅的說。
葉雲揚趕緊表態:“職下失職,日後一定老老實實待在指揮部裡。”
孫長老指着錢順說:“都是這個蠢蛋犯下的錯,首戰失利會嚴重影響我軍士氣,將士們會懷疑這種戰法是否可行,繼而影響到接下來的激動計劃!錢順啊錢順,你自己笨不要緊,多聽取和採納別人的意見,打勝仗總不是什麼難事吧,你的那些幕僚都是吃乾飯的?”
錢順一臉委屈的說:“他們也沒提醒我啊……”
聽到他的狡辯之詞,趙長老火大了:“你要是給別人說話的機會,他們會不說嗎?不用問我都能想到,肯定是你在指揮部裡一手遮天,連副隊長都跑去前線擔任小隊長,誰敢忤逆你的意思!還有那個錢通,你倆真不愧爲叔侄,全蠢到一塊兒去了,一個查不清楚情報,一個做不出精準的判斷,兩個蠢材加起來,能打勝仗纔怪!錢通呢,你準備怎麼處罰他?”
錢順唯唯諾諾道:“錢通戰死了。”
“死的好,死有餘辜!”趙長老很解恨的說:“他要是不死的話,本長老親自下令將其處死!死的真是時候,犯了那麼大的錯,還能獲得一個烈士稱號,他賺大了。”
錢順心裡不是滋味,卻又不能反駁什麼,這件事的確跟錢通有着直接關係。
四大長老也意識到問題所在,聰明人也許靠不住,就像馬鴻德那樣;可是笨人更靠不住,他是很忠心,但他沒有辦事能力,原本簡單的事情都會搞砸,留下個爛攤子誰來收拾?
可是任務已經開始了,總不至於臨陣換將吧。
自己選擇的人,就是流着淚也要看他繼續上跳下竄,四大長老表示很無奈。
李長老的目光再次望向葉雲揚,葉雲揚微微皺眉,心道這老頭兒怎麼總是針對自己,難不成是因爲我跟你家的某個子弟有仇?
他首先想到的是李昊,自從發生出賣事件之後,二人割袍斷義,但就算是這樣,也僅限於兩個人之間的仇怨,跟李家的其他人沒有半毛錢關係。
以李長老的地位,應該不會爲此事耿耿於懷纔對。
但是李長老的表現,讓葉雲揚十分納悶兒,大多數情況下是在幫他,卻也有挖坑的時候,就比如說現在。
李長老開口說:“老話說得好,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葉長老對此事有什麼看法?”
其他三個老傢伙的目光也轉向他的身上,看來不給出一個完美的答案,他是別想置身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