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紹元再次瞪了二人一眼,邁步走進大門。
兩個侍衛滿臉緊張的表情,一個問另一個:“咱們是不是闖禍了?”
“你以爲呢!”另一人瞪着眼睛說:“擅闖圖書館三樓是死罪,我們負責看守大門,按照規定應該將來人攔住,可是我們卻把人放進去了,罪責等同於私闖禁區。”
“那我們不是死定了?這下完了,誰能想到葉雲揚騙人,他是大家心目中的英雄呢。”
“他是英雄不假,也是候補長老,可是別忘了他還是一個青年人,正是胡作非爲的年齡。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待會兒雷院長回來,我們得主動承認錯誤,態度一定要誠懇,儘量爭取寬大處理的機會。”
“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雷紹元面沉似水,看着亂糟糟的書架,以及站在木梯上的葉雲揚。
這座書架被他禍禍的不輕,多數卷軸被扔在地上,古籍也被翻的亂七八糟,看樣子,神族的那點兒機密已經被他看了個遍。
雷紹元深吸一口氣,儘量保持正常的語氣,問:“你作何感想?”
事已至此,責備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倒不如心平氣和的談談。
葉雲揚低頭看了他一眼,說:“剛開始的時候是震驚,接着是懷疑,最後是平靜,其實在我心裡早有懷疑,只是沒有看到證據,未曾往深入的方面去想。”
正因爲這樣,他在看到所有答案之後變得很平靜,之前那些疑點,全都得到了圓滿的解答。
雷紹元擠出一個難看的微笑:“我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但沒想到會這麼快,以你現在的成績,隨着地位的上升,早晚會接觸到這些機密的。”
葉雲揚眉頭微皺:“你早就知道這些,爲什麼不告訴我?”
“既然是機密,我只能把它藏在心裡。”雷紹這樣解釋,說:“再者,我說出來的話你不一定信,只有你自己找到的答案,纔會深信不疑。”
“有道理。”葉雲揚點頭。
雷紹元彎腰撿起一副卷軸,小心翼翼的將它重新捲起來,說:“因爲長老會的刻意隱瞞,到現在很多神族都不知道自己和人族的關係,與生俱來的優越感,讓他們覺得自己高高在上,所以看不起人族。”
葉雲揚再次皺眉:“有個問題我沒弄明白,神族看不起我們情有可原,爲什麼罵我們是小偷、強盜和罪犯的後代?”
雷紹元微微一笑,說:“答案就在書架裡,是我出現的太快了,你來不及找到而已。不過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麼多的內容,再多一點兒也無妨,因爲你們就是小偷、強盜和罪犯的後代。”
原來在上古人族遷徙之前,監獄裡爲數不少的犯人如何處置,成爲大家頭疼的事情。
經過綜合考慮,他們最終決定抹去這些人的記憶,將他們留在聖天大陸自生自滅。
沒有了記憶,加上早在被抓之時就被廢掉了修爲,這些人醒來之後,腦子裡一片迷茫,不知道自己來自何方,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但生存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本領,雖然腦子一片空白,但他們還是在這片被遺棄的大陸上活了下來,繁衍後代。
過了許久,有人回覆些許記憶片段,靠着這些殘存的畫面,創造出煉化靈圖的修煉方法,幫助族人變強。
在這個過程中,許多枯竭的資源獲得再生,加上人類逐漸步入成熟,聖天大陸重獲生機。
此時的人族除了血緣方面,嚴格意義上跟上古先人已經沒有任何關係,靈圖修煉法的推廣,使之成爲全新的族羣。
與此同時,上古人族在神界站穩腳跟,長老會獲得至高無上的統治權,他們曾派人秘密返回聖天大陸,驚訝人族得到巨大發展,又覺得不以爲然。
因爲人族的所謂強大,跟之前的上古先人都無法相提並論,更別說現在的神族,兩者之間相差甚遠,既然人族的興盛並不能影響到神族,那就任由其發展下去吧。
後來,這些事情全都被長老會列爲機密,但有一句話從始至終流傳下來,那就是人族是小偷、強盜和罪犯的後代。
由於無法考證,帶有優越感的神族也懶得去追根求源,只是出於打心底對人族的鄙視,所以會把這句話掛在嘴邊。
“原來是這樣。”葉雲揚並不爲自己是罪犯的後代感到羞恥,反而爲他們感到驕傲,一羣人能在那麼艱苦的環境下生存和繁衍,足以讓後世心生敬仰。
雷紹元聳聳肩,說:“其實我一直都沒有看不起人族的想法,就算是神族也一樣會犯錯,監獄裡一樣人滿爲患,所以不能說遷來神界的人都是高尚的,留在昇天大陸的人都是卑劣的,就像好多事情一樣,不能一概而論。”
“我信,你要是和其他人有相同的思想,就不會對我這麼照顧。”葉雲揚笑着說。
雷紹元直視的雙目:“說到照顧,咱們該談談眼前的事情了,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把雞毛當做令箭,騙過守衛隊你的信任,跑到這裡偷看禁書,這是什麼行爲?”
葉雲揚想也不想的說:“根據圖書館的規定,這是死罪。”
老頭兒眼睛一瞪:“知道死罪你還敢過來,膽子太肥了吧?”
葉雲揚保持笑嘻嘻的樣子:“您是瞭解我的,我一項膽大。再者,求知慾這東西……您是過來人,應該能理解的,當你想要知道答案的時候,很難控制自己的行爲,爲此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也算是有情可原吧?”
“你說的輕巧!”老頭兒氣的吹鬍子瞪眼:“人有求知慾沒錯,但是守規矩更重要,擅闖禁區這麼大的事情,豈是說原諒就能原諒的?”
葉雲揚皺了皺鼻子,收起笑容:“那您說怎麼辦,反正該看的、不該看的我都看過了,不管怎麼處理我,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不是嗎?”
“小子,你以爲我真的不敢處理你?”老頭兒怒道:“別以爲你立下戰功,被封爲後補長老,就可以無法無天!”
“那你處理我啊。”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說:“長老會費盡心思,將我塑造爲英雄,這麼光輝的一個形象,卻因爲誤闖禁區而死,怎麼跟五百萬神族交代?”
這也是雷紹元爲難的事情,不然的話,他纔不會這麼客氣呢。
見老頭兒還在吹鬍子瞪眼,他忍不住笑了:“您就別裝了,有意思嗎?要是真的想處理我,您進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將我立斃於掌下,而不是心平氣和的說話,還主動爲我解惑。”
老頭兒啞口無言,被人猜中心中想法的滋味不好受,特別是在這麼一個乳臭味乾的小子面前。
“您不說話,就是默認了。”葉雲揚動作輕巧的從木梯上躍下,拍拍手上的塵土,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就走了,至於如何處理……您看着辦吧,反正我會保持緘口不言,而且絕不會出賣您。”
說完,他大步流星而去。
雷紹元愣住了,這小子的確膽兒肥,還沒誰敢跟他這麼說話,而且是在犯了錯的情況下。
直至葉雲揚走出大門,他纔回過神兒來,氣呼呼的自語:“憑什麼,我上輩子又沒有欠他什麼,憑什麼被吃的死死的?你小子別走,把書架搞的這麼亂,難不成讓老子幫你收拾?”
葉雲揚早就走遠了,根本聽不到他說話。
大門口,兩名侍衛見他大步流星走出來,也愣住了,擅闖禁區是大罪,他居然可以毫髮無損的走出來,什麼情況?
二人開始猜測,其中一個說:“難不成他真的奉了某位大長老的命令,所以雷院長才沒有追究。”
另一個高興的說:“那我們就不用擔當私自放他進去的罪責,太好了!”
“你倆想得美!”黑着一張臉的雷紹元出現在二人面前,沒好氣道:“跟我進去,我有話交代。”
二人一頭霧水,但院長大人發話,他們不敢不遵從。
幾分鐘後,兩人低着頭站在雷紹元面前。
雷紹元擺着架子,說:“你們應該很清楚自己犯了多大的錯,這件事要是傳揚出去,你倆都活不了!”
兩人嚇的腿發軟,其中一個直接跪下了:“院長,我們是被矇騙的,看在我倆兢兢業業多年的份兒上,您一定要指條明路啊。”
雷紹元哼道:“不但你們要死,葉雲揚也得死,本院長同樣脫不了干係,你倆簡直就是廢物,惹出多大的禍啊!”
另一個也跪下了,兩人一起求饒。
見時機成熟,雷紹元換了一種語氣,說:“其實我本人是不想爲難你們的,這件事也不是不能解決,但要看你們如何表現。”
二人異口同聲道:“我們聽您的,您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
老頭兒眼睛裡出現欣喜之色,說:“事情只有你倆和我知道,再加上一個葉雲揚,只要我們四個人不說,就不會走漏消息,也不需要有人承擔責任。”
二人對視一眼,臉上帶着些許疑惑,很顯然他們正在衡量這樣做是否合適。
老頭兒接着說:“事關你們二人的腦袋,一定要考慮清楚,是閉嘴活下去呢,還是張嘴去死。別說本院長沒有提醒你們,作爲當事人,你倆就算是主動自首,也不會獲得任何寬恕,只有死路一條,趁着現在事情尚未傳揚出去,一切都好操作。”
二人再次對視,表情堅定的說:“好死不如賴活着,更何況我們根本沒有好死的機會,承蒙院長大人不棄,我們會把嘴巴封嚴實。剛纔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我們沒見過葉雲揚,他也沒有進來過。”
雷紹元笑了:“聰明!既然二位如此上道,那就別閒着了,幫本院長一起收拾爛攤子,記住一定要小心,不可破壞古籍,那些都是很珍貴的東西。”
想要讓人徹底閉嘴,拉他們下水是最佳選擇,二人觸碰過禁書之後,就是有一千張嘴也解釋不清,只能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