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使團營地,陳世萊時不時的朝外張望一眼。
葉雲揚問:“看什麼呢?”
陳世萊回答說:“不知道白狄王是否能得勝而歸,他帶着二十萬軍隊出擊,怎麼着也會給秦軍造成一些麻煩吧。”
葉雲揚笑了:“我看未必。”
“何以見得?”
葉雲揚笑而不語,意思是等着看吧,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沒過多大會兒,外面傳來大軍移動的聲音,陳世萊直接衝出帳外。
幾分鐘後,他一臉失望的返回帳篷,說:“怎麼會這樣,二十萬人馬原封不動的回來了,他們不是去偷襲糧草大營的嗎,難道是沒找到正確的位置,導致無功而返?”
“不是沒找到,而是沒敢衝過去。”葉雲揚笑着說:“我要是沒猜錯的話,白狄王一定是察覺到秦軍有埋伏,所以提前帶着部下返回。”
“真的有伏兵?”陳世萊又問。
他很有深意的說:“事已至此,就算是沒有,白狄王也會一口咬定有,有與沒有本身已經沒有意義了。”
魯紂臉上帶着得意的表情,他心裡想的是,如果換成別人領兵,肯定已經傻乎乎的鑽進了敵人的圈套,而他把二十萬大軍原封不動的帶了回來。
族人們對其進行稱頌,在無數的馬屁聲中,他來到葉雲揚的大帳外,一拱手說:“多謝武英侯提醒,小王感激不盡。”
葉雲揚擺擺手:“本侯只是把有可能出現的情況告知白狄王,臨陣決斷靠的是指揮者。”
魯紂回過頭大喊:“爲了慶祝大軍安然返回,今夜於王帳設宴,宴請各位將軍。”
他回過頭:“請武英侯務必賞臉。”
葉雲揚拒絕:“不好意思,本侯晚上已經有安排了。”
魯紂哪裡知道,鬼面軍糧草大營只有三萬守軍,而且多是運送輜重的二線部隊,外加一些剛補充過來的新兵,戰鬥力很低,別說是面對二十萬大軍,就算是三萬對三萬,他們也必敗無疑。
這是鬼面駙馬玩兒的一招兒空城計,大戰處在膠着狀態,他實在是抽不出多餘的人手,爲了保證前線上好不容易得來的優勢,他實在是顧不上糧草大營。
可是糧草的重要性不容忽視,他便聯合葉雲揚,父子二人聯手給魯紂挖了個坑。
首先,由葉雲揚提出情報不準,外加此事有詐,在魯紂的心裡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然後,巡邏隊的出色表現,加上大營裡的秩序井井有條,秦軍的這份淡定,讓魯紂不由自主的想多了,堅信那是個圈套。
與此同時,秦軍因爲沒有從戰線上抽調人手,優勢得以繼續擴大,三大族聯軍承受巨大壓力,加上糧草不足,已經到了戰敗的邊緣。
得知敵人的糧草大營未被劫掠,赤戎王氣的火冒三丈,大罵魯紂是膽小鬼,如此天賜良機,竟然眼睜睜的看着它溜走。
就在魯紂宴請部將們喝慶功酒的時候,鬼面軍團發起全線反擊,聯軍潰不成軍。
在鬼面駙馬的指揮下,聯軍被分割包圍在幾個不同的地域,雖然他們極力反抗和突圍,但收效甚微。
特別是那十幾個小部族,被圍之後各自爲戰,因爲不能集中兵力攻擊一點,實力上大打折扣,最後被全殲。
三大族陸續突圍成功,但是被殺、被俘的人不計其數。
三位部族王各自率領殘兵敗將逃回駐地,收攏殘部之後發現,原本的百萬大軍,現在只剩下不到一半。
此消彼長,選擇坐山觀虎鬥的白狄人,在不知不覺間一躍成爲戎狄最大的部族,得知這個消息之後,魯紂高興的合不攏嘴。
當了那麼久的千年老二,總算是有了翻身的機會,雖然不是憑藉實力上的位,但是最起碼以後沒人敢對他發號施令,反而要看他的臉色行-事。
由於沒有遭到打擊,各部落的殘餘力量紛紛來投靠白狄,失去九成男丁的藍狄人最多,他們舉家遷徙,來到這裡請求白狄王收留。
面對擴充人口的大好機會,魯紂當然不會拒絕,一方面接收來投靠的人,另一方面派人大肆宣揚,說白狄有吃的有喝的,歡迎大家來投靠。
葉雲揚也沒有閒着,讓陳世萊挑選幾十個腦子聰明、嘴巴機靈的士兵,暗中和降兵將領接觸。
這些傢伙比白狄人還窮,白狄王最多管他們吃飽飯而已,所以十分容易被收買。
陳世萊派出的人只花了很少的錢,就籠絡到幾十個將領,以及他們手裡了的五萬大軍。
這些人表面上效忠魯紂,其實是聽命於葉雲揚。
魯紂對此一無所知,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接收殘兵方面,每天就盯着總兵力數字的變化,對其他的事情漠不關心。
此時的白狄,總兵力已經超過三十萬,大有趕超當時第一部族赤戎的態勢。
三大族對此毫無辦法,雖然他們也在收攏殘軍,但一邊是有酒有肉有女人,而且還很安全,另一邊是缺衣少食,而且秦軍隨時有可能打過來,只要不是腦子有問題的人,都會選擇前者。
……
鬼面軍團主帥營地。
鬼面駙馬伕婦正在主持一場大型的慶功宴,慶祝自從跟戎狄開戰以來,獲得殲敵最多的戰役。
此一役,共消滅敵人三十餘萬,俘虜將近二十萬,順勢佔領半數左右的戎狄土地,敵人損失慘重,勝利的天平已經朝着大秦一方傾斜。
部將們一邊喝酒,一邊暢快無比的談論戰鬥中發生的事情,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慧心的笑容。
贏琪從外面走進來,不動聲色的從一側繞到鬼面駙馬身後,貼着他的耳朵說:“已經查清楚了,王偉超不但將機密情報送往大漢,而且還直接向咱們的皇帝陛下傳遞消息。”
鬼面駙馬眉頭一皺,沒想到那傢伙還是個雙面間諜,沉聲問:“他人呢?”
“剛從前線回來,一會兒就到這裡了。”贏琪小聲說。
駙馬點點頭:“你吩咐送酒的士兵,在王偉超的酒里加點兒料,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明白!”
十分鐘後,一身戎裝的王偉超來到大帳,兄弟們見他姍姍來遲,紛紛要求罰酒。
鬼面駙馬錶示贊同,王偉超只能照做,一連喝了三大碗酒。
這只是個開始,在駙馬的攛掇下,大家輪流和他敬酒、碰杯,沒過多大會兒,他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鬼面駙馬命人將他擡出去,好生照看。
月如鉤,夜色墨。
睡熟中的王偉超聞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旋即睜開眼睛,他吃驚的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在柱子上,而且提不起一絲一毫的玄力。
他用力的眨了幾下眼睛,面前的景象變得清晰起來。
“贏琪,你開什麼玩笑?”他質問站在對面的贏琪。
贏琪手裡拿着一個小瓶子,裡面裝的是解酒水,只需要聞上一聞,酩酊大醉的人都會瞬間恢復清新。
“我要幹什麼,這個問題應該我問你纔對。”贏琪收起瓶子,直視對方的眼睛:“王將軍,你不想說點兒什麼嗎?”
王偉超的心臟已經提到嗓子眼兒了,但他仍然保持鎮定,笑着說:“公主別鬧,這裡是軍營,不許搞惡作劇,快把我放了!”
贏琪很有深意的說:“要是惡作劇的話,用得着封你的玄力嗎?”
王偉超的額頭上出現冷汗,心想不會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吧?
贏琪雖然是大秦公主,又被鬼面駙馬和洛玥公主寵信,但這裡是軍營,她是不敢胡作非爲的。
如果沒有鬼面駙馬或者是洛玥公主的命令,以她現在擔任的職務,怎麼敢對主將一級的人下手。
“公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王偉超覺得在事情沒有搞清楚之前,還得繼續裝傻充愣。
一箇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我來告訴你是爲什麼。”
聲音落下,鬼面駙馬和洛玥公主一起走進來,王偉超臉上只剩下乾笑,心裡恐懼到了極點。
鬼面駙馬盯着他看了幾秒鐘,嘆氣說:“偉超,你跟着我有九年的時間了吧?”
王偉超回答:“九年零四個月。”
葉峰成爲鬼面駙馬的時間,不過十年出頭而已,也就是說王偉超絕對是第一批追隨他的人,比另一個鐵桿兒魯子碩還要早。
九年來,王偉超從一個籍籍無名的校尉,一路升爲掌管數萬人馬的主將,修爲方面也從修元境升到通淵境。
這些成就,全都是鬼面駙馬賦予他的。
“記的真清楚啊。”鬼面駙馬笑了:“我很納悶兒,你本是一個漢人,混進大秦當奸細不奇怪,奇怪的是你竟然能同時爲兩國的皇帝效力,直接向他們傳遞機密情報,你是怎麼做到的?”
他記的很清楚,第一次見王偉超的時候,對方正面臨被軍隊強行退役,這麼一個沒背景沒資歷的傢伙,怎麼會獲得兩位皇帝的信任。
王偉超面白如紙,看來自己的身份真的暴露了。
見他不語,洛玥公主開口了:“怎麼,不想說嗎?看在咱們多年相處的情分上,本公主和駙馬特意給你留了面子,將你帶到此處問話,而不是當衆宣佈你的奸細身份。”
王偉超苦笑:“多謝二位,考慮的這麼周到,事已至此,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我承認,自己的確是漢人,二十幾年前被派到大秦臥底,接受漢帝的直接領導。因爲性格上的原因,我沒能在秦軍中混出模樣,本以爲要灰溜溜的回大漢,但是突然接到秦皇的密令,在他的安排下,順利成爲駙馬大人的心腹。”
“就這麼簡單?”鬼面駙馬反問。
王偉超點頭:“就這麼簡單!能被兩國的皇帝看上,我真不知道應該感到榮幸,還是傷心,有可能只是因爲我運氣好。獲得駙馬大人的信任之後,不管是秦皇還是漢帝,都對我十分重視,我的任務,除了刺探你們夫婦的各種情報之外,最重要的一點是監視你們,當然這是秦皇派的任務,跟漢帝無關。”
洛玥公主面沉似水,她沒想到平日裡將信任二字掛在嘴邊的弟弟,竟然派人監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