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裡,葉雲揚面帶不滿之色,皇帝嘴角上揚,二人的表情形成鮮明對比。
皇帝劉啓之所以選葉雲揚,是因爲他只佔便宜不吃虧的性格,憑藉三寸不爛之舌,愣是讓風頭正盛的孟準,乖乖的率領一百多萬大軍歸附朝廷。
既然他能搞定孟準,拿下白狄王也不是問題。
此行任務重大,不但要鎮住白狄王,杜絕他和大秦勾結的想法,而且還得一心一意的效忠大漢,派其他人去,恐難以完成任務。
所以皇帝纔會給自己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把這件事交給葉雲揚來辦。
其實他這是關心則亂,成功是不可能被完全複製的,南蠻和白狄的情況不同,就算白狄王倒向大秦,以戎狄現在亂成一鍋粥的狀態,其實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
首先,戎狄是由數個部落組成,雖然經常分分合合,但是有外敵出現的時候,他們會馬上抱成一團,早已經成爲他們的習慣。
想要像分化南蠻那樣分化戎狄人,不太容易。
白狄王只能代表白狄部落,至於剩下的部落,不容易受到影響。
其次,大漢出兵南蠻的時候,三蠻已經混戰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孟霍和孟圖都消耗了大量的兵力。
戎狄人比蠻人更加彪悍,作戰起來更爲勇猛。
第三,至少在表面上,南蠻是大漢的屬國,雖然私底下總是在大漢背後捅刀子。
而戎狄從一開始就是大秦的敵人,雙方結下很深的仇怨。
綜合以上三-點,大秦不可能用類似大漢征服南蠻的方法,照葫蘆畫瓢的征服戎狄。
事已至此,葉雲揚根本沒有反駁的餘地,嘆口氣說:“既然陛下有差遣,我就去一趟白狄吧,就當是去北境遊玩一趟,沒什麼大不了。”
皇帝笑着說:“你有這樣的心態,朕就放心了。”
葉雲揚聳聳肩,說:“可現在是冬天,正是北境最爲寒冷的時節,據說是滴水成冰……而且,好像今年的春節我又得在外面過了。”
“反正你是光棍一條。”皇帝不在乎的說,他突然想到孫女提過,說葉雲揚和東方伊雪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但不管怎麼說二人並未完婚,說他是光棍不過分。
出於補償方面的考慮,皇帝接着又說:“北方的條件是差了點兒,朕允許你帶上各種隨行物品,你回去列個單子,一切用度都由內務府負責採購和調撥,另外你可以帶上東方伊雪,照顧你的起居生活。再者,上次調給用的那架中型飛翼,還歸你使用,至於隨行保護的人選,也由你來定。”
葉雲揚點頭:“多謝陛下。”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葉雲揚當然不會跟他客氣,準備把大到馬車、帳篷,小到針頭線腦兒,全都列在單子上。
老話說的好,窮家富路,既然是出行,就絕對不能虧待自己。
離開皇宮,他原本沒有表情的臉上突然泛起笑容。
其實,這次任務他是很願意去的,故意在皇帝面前表現出不情不願的樣子。
從南蠻回到帝都之後,他跟鬼面駙馬之間的聯絡變得十分困難,加上前陣子被皇帝猜忌,父子二人更是沒有主動聯繫過。
現在危險解除,正好可以藉着去見白狄王的大好機會,幫助鬼面駙馬加速打贏戰爭。
在南蠻之戰中,鬼面駙馬幫了葉雲揚大忙,這份情義是一定要還的。
之所以表現出很不想去的樣子,無非是避免皇帝產生顧慮,如果答應的十分爽快,難以保證皇帝不會多想。
回到聖廟,他把情況說給東方伊雪。
“什麼,又要出遠門,還是天寒地凍的北方!”美女瞪大眼睛,說:“陛下不是答應讓你清閒一陣子的嗎?好吧,看來你天生就是個勞碌命,根本停不下來。”
他聳聳肩:“我也不想的,估計是被皇帝使的順手了,只要一有事兒就會想到我,好像整個帝國只有我這一個可用之人似的,文武百官都是吃乾飯的嗎?”
東方伊雪苦笑:“事已至此,抱怨是沒用的,我們抓緊時間準備吧。”
他嘿嘿一笑:“這次出使任務,一切用度由皇宮的內務府提供,需要什麼東西列在單子上就行了,自會有人幫咱們採辦,千萬別跟皇帝客氣,記住遵循一個原則,那就是該要的不該要的,一律全都要!”
美女白了他一眼:“你這個又便宜就佔,沒便宜創造條件也要佔的性格,能不能改一改?”
“爲什麼要改?”
“你以爲皇帝爲什麼讓你出使白狄,就是因爲你光佔便宜不吃虧的性格。”
葉雲揚臉一黑:“果然是旁觀者清啊,你說的對!可是明擺着能佔便宜,不佔是王八蛋。”
下午,他來到豐林派。
“派你去戎狄?”吳清林也吃了一驚:“陛下不是答應讓你休息一陣子的嗎?”
葉雲揚都懶得解釋了,因爲在來這裡之前,他剛見過另一個大師兄霍鴻,已經解釋了一遍。
“事情已經定下來了,所以跟師兄打個招呼。”他有些無奈的說。
吳清林苦笑:“好吧,本來還想跟你繼續研究《截修法》呢,你這一走,我的計劃全都泡湯了。既然是皇命難違,那就還帶上鄭致遠,負責隨行保護……要不再加一個肖玉達吧,雙保險。”
葉雲揚搖頭:“鄭致遠一個人就夠了,小師弟我沒那麼大的譜兒,用不着兩名封號國師當保鏢。對了師兄,你的《截修法》練的怎麼樣了?”
“不怎麼樣。”提起來這件事,吳清林就滿臉失望之色:“我已經苦練好幾天了,可還是沒能掌握。小師弟你真厲害,第一次就成功了,我估計等你從戎狄回來的時候,肯定已經是聚神境中期的實力了。”
他信心十足都說:“那是一定的。”
離開豐林派,剛走沒多遠,陳世萊把馬車停下來,說:“公子,前面的路又被人堵住了。”
“誰啊?”他把腦袋探出來問。
陳世萊苦笑:“巧了,好像又是丞相府的車。”
葉雲揚直接從車上跳下來,說:“我去看看,李家的人也太囂張了吧,李承恩的事情纔過去幾天,前車之鑑忘記的太快了吧!”
他快步走過去,只見一輛裝飾略顯普通的馬車停在路中間,車廂上帶有明顯的丞相府標識。
車上的人並沒有下來,車伕站在一旁東張西望,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葉雲揚有些惱怒的說:“丞相府的車了不起啊,整天停在大街上,影響交通了不知道嗎?你們可真是堵路先鋒啊,前兩天是自稱長子長孫的李承恩,今天又是哪位?”
“咳咳……”
車上傳出咳嗽聲,葉雲揚不依不饒道:“裝病人也沒用,要是真的病了,就該去找大夫拿藥吃,把車停在路上算怎麼回事兒。趕緊讓開,後面過不去了知道嗎?”
車伕生氣的用馬鞭指着他:“小子,知道這是丞相府的馬車,你還不趕緊滾蛋,擋路怎麼了,你不會繞道嗎?”
葉雲揚火了:“呦呵,怪不得人家都說丞相門前七品官,連個馬伕都這麼囂張,當主子的就跟更別說了。”
車上的人實在是做不到無動於衷,掀開側面的簾子露出腦袋,說:“你以爲我想停在這裡,要不是因爲車壞了,誰願意待在大街上。”
四目相對,二人同時吃了一驚。
車上的人正是丞相李甫臣,幾天來他很少出門,怕被人嘲笑。
但總是待在家裡太悶了,決定出來透透氣,出於低調行-事的考慮,他沒有動用丞相的專屬座駕,而是讓人準備一輛普通的馬車。
不曾想剛剛上街,車軸就被卡住了,車停在路中間動不了了,因爲離家不遠,他讓隨從回去叫人拿工具,回來排除故障。
可是就那麼巧,正好又讓葉雲揚碰上了。
怪不得老話總說不是冤家不聚頭,真理!
李甫臣將孫子李承恩的腿打斷,李夫人覺得事有蹊蹺,找孫子瞭解情況,加上派人上街打探,將事情查了個水落石出。
通過李夫人的敘述,李甫臣知道孫子是被葉雲揚整的這麼慘,恨的咬牙切齒。
現在仇人見面,自然是分外眼紅。
葉雲揚擠出一個笑容,很隨意的抱了抱拳:“原來是丞相大人,怪不得會霸氣無比的把車停在路中間,我還以爲又是貴府的哪個惡僕呢,正想替大人教訓他一頓。”
李甫臣氣的胸口一陣起伏,咬着牙說:“本府的人,本官自會教訓,用不着武英侯大人費心。”
“那是,大家都知道李丞相是出了名的清正廉潔。”葉雲揚的語氣中帶着強烈的諷刺意味,接着說:“只是有一件事我想不通,令孫隨隨便便就能從身上掏出三萬兩銀子,說是他的零花錢,此事可是真的?”
李甫臣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便沒有作答。
葉雲揚繼續說:“據本侯所知,丞相的年俸是一萬石祿米,外加俸銀、皇帝賜賞的田產,以及逢年過節賞賜的金銀、綢緞等物,這些收入全部加起來,一年大概有十萬兩銀子。當然了,你的那些子侄都在朝廷任職,加上他們的俸祿,就算你們一家子不吃不喝,一年三十萬兩頂天了吧?”
李甫臣還是不說話,但已經氣的嘴脣發抖。
“令孫隨便就能拿出三萬兩銀子的零花錢,佔到貴府一年總收入的十分之一。”葉雲揚的話更有意思了:“你不止一個孫子,當爺爺的得一碗水端平,這點兒錢都不夠他們的零花的,那麼請問,貴府是靠什麼保證錦衣玉食的生活,和龐大無比的開支?”
很顯然,這是暗諷李甫臣收受賄賂。
見對方不說話,葉雲揚嘴角上揚:“李丞相都不爲自己辯解,那就是贊同本侯心中的猜想,對嗎?”
李甫臣氣的差點兒吐血,氣急敗壞的說:“誹謗,這是誹謗!本官兩袖清風,你竟然當街說我貪污受賄,有何憑據?姓葉的,別人怕你,本官卻從未把你看在眼裡,今天你要是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我跟你沒完,必然要找皇帝陛下評理!”